喬月池是受盡榮寵的攝政王妃,人人都說她命好,她也這樣以為。直到這天,她意外聽到夫君攝政王說——“本王克妻,所娶之人不得善終,我不能讓夢瑤冒險。”...
喬月池攥著寫著真相的紙條,穿過灑滿金色陽光的青石長廊,孤身往深處走。
那一日也是這樣的好天氣,她光著腳站在青石板上遙望著爹娘,等他們為自己帶回燒雞,等回的卻是爹娘的尸身。
這十年她總陷入夢魘,爹娘渾身都是血,質問著她為什么還不給他們報仇。
十年了,她尋了十年的真相,沒有一日不想手刃仇人,沒有一日能睡得安穩。
卻不想,真相離她,一墻之隔。
在王府書房,在謝瑾言的心里。
喬月池松開攥得發紅的手,指尖滲入軟肉里,已是鮮紅一片。
縱知真相可她又能如何?
溫夢瑤是將軍嫡女,是聲名漸起的第一女將軍。
這仇她如何能報?
喬月池沒想到,溫夢瑤竟主動遞來拜帖:明日午后,誠邀王妃城外三里涼亭一聚。
另外補送了一份生辰禮——一對紅燭。
舒兒端詳著紅燭喃喃不解:“那溫小姐真是莫名其妙,王妃生辰送兩柄用過的紅燭是什么意思?”
喬月池心尖一顫,溫夢瑤是在嘲笑她。
謝瑾言行房事時總會熄滅燭火,不留一縷光亮。
從前,她只以為謝瑾言有特殊癖好,卻不想原來她從始至終只是一個肖想物。
見喬月池臉色慘白,舒兒問:“王妃明日去嗎?”
“去。當然要去。”
她要當面問問溫夢瑤午夜夢回,可曾想起那雙她為泄氣刺死的糖葫蘆小販夫婦。
翌日,城外涼亭。
四周無人,唯見花光柳影,鳥語溪聲。
亭中。
喬月池端起茶杯,細嗅茶香,輕飲了口,溫柔眉眼間卻有殺氣溢出。
舒兒站在她身后替她捏著肩膀,問:“王妃,這離約定的時間都過了一個時辰了,她不會是耍你吧?”
話音剛落,前方只見溫夢瑤紅衣赤馬,卷著塵土疾馳而來,高束的墨發揚在空中。
頃刻,溫夢瑤便闊步至涼亭,客入為主,自顧自拿起茶壺為自己斟茶:“王妃久等,昨夜軍營有事與王爺探討一晚,來遲見諒。”
喬月池攥緊拳心,從唇齒間擠出幾字:“無妨。”
溫夢瑤盯著粉拳笑了笑:“今日來是想和王妃說個故事。”
喬月池無言看她。
“我少時有一心儀之人,爹爹以軍功求先皇下旨賜婚。可那人卻對我異常冷漠。”
“后來我隨父出征,戰場上屢屢遇險,危急關頭總有他的神兵救我脫險。”
她搖晃著茶盞,幽幽問喬月池:“依王妃看,他既已另娶了她人,又為何如此待我?”
不等喬月池回答。
溫夢瑤大笑出聲:“竟是因為一個他克妻的預言!”
“他娶妻竟是為替我應劫!曾經我不過失足落水昏迷,他竟不顧生死替我上山去采那天山雪蓮!”
九歲相救,是替溫夢瑤應劫。十三歲不顧生死孤身采雪蓮相救,不過是分了一塊溫夢瑤的邊角料。
涼意寸寸入骨,這么多年竟只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喬月池斂下了眸底痛色。
他們世家貴族皆是頂頂自私之輩嗎?
謝瑾言自私,為個預言將自己從深淵拉起,又推下更深層的地獄。
喬月池更是如此,為平一時怨氣濫殺無辜平民。
她終是抑制不住內心憤恨,騰地起身質問:“溫小姐自詡為國為民拋灑熱血,可曾記得因腹瀉濫殺無辜,奪去我爹娘性命?”
溫夢瑤不明所以:“你說什么?”
“你九歲那年,吃糖葫蘆害了腹瀉,便遷怒賣糖葫蘆小販,你執劍刺死的便是我的爹娘!”
溫夢瑤點了點太陽穴,恍然道:“原來你是那小販的女兒啊。”
“不過王妃,我護的是大昭疆土,并非你爹娘那樣的賤民。”
賤民?!
喬月池氣得唇齒發顫:“可偏是你口中的賤民撐起了大昭的脊梁!是他們日夜勞作,才有米可食。是他們前赴后繼不顧生死上戰場,才有今日大昭的輝煌!”
溫夢瑤卻不以為然地笑了:“人死不能復生,若非我當年插柳,王妃如何能遇王爺,又如怎能高攀嫁入王府?”
她起身拍了拍喬月池的肩:“如此說來,你得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