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想去北地?”段肆沉聲問。洛芙眼睛紅的不像話,語氣倒是如常,道:“我沒去過,好奇北地風(fēng)光,不過聽你說北地冷,我不想去了。”“嗯。”他似乎因為她不執(zhí)著于去北地,而松了口氣。
之后花酒令,洛芙也并未如上一世那樣,出盡風(fēng)頭。
當(dāng)時不過是有心吸引某人多看她兩眼,眼下也沒有這個必要了。
這次得了頭花的,是林家姑娘。
謝芙宜一向不愛搶風(fēng)頭,這一次也是,只淺笑道:“林妹妹好文采。”
“還得多虧姐姐讓我。”林家姑娘臉紅著道。
“林妹妹可別抬舉我。倒是阿芙,你今天怎么這般安靜,可是身體還未恢復(fù)好?”謝芙宜又關(guān)切問她。
洛芙跟謝芙宜,并不算親近,眼下被關(guān)心,讓她有些意外,道:“莫約是的,依舊有些打不起精神,不過無礙,謝姐姐不必?fù)?dān)心。”
她是東家,洛夫人家底厚,因此洛芙平常也大方,這一次準(zhǔn)備的頭花禮,是上個朝代著名畫師東歸先生的真跡,得到畫的林家姑娘欣喜萬分,連連道謝。
“聽聞姐姐的字畫也很出色,這畫在姐姐手里,才不算浪費了。”洛芙擺擺手,之后便去了老太太身邊,安靜的坐著。
“阿芙也要成大姑娘了。”老太太慈祥的看著她,方才洛芙偷看宣王府三郎,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宣王府,老太太自然是滿意的,救了洛芙一命不說,那還是皇親國戚里,天子最為器重的。只是不知道,宣王府那邊對段肆的親事,有什么打算。
“方才衛(wèi)姐姐打趣我,現(xiàn)在連祖母也要打趣我么。”洛芙撒嬌道。
“祖母哪里舍得。”洛老夫笑道。
男子那邊,并不如女子這邊熱鬧,洛裕段肆二人談及這次水患之事,其他人也就不好再似以往莽撞,再者多數(shù)人也忙于功名考學(xué),因此談?wù)摰拇蠖嗍墙袒⒗糁螁栴}之類。
“洛裕,你那妹妹,去年見她分明還是個小丫頭片子,今日一見,居然出落得這般國色天香了。”衛(wèi)復(fù)忽然道。
段肆和陸行之都抬頭看了他一眼。
“我妹妹,你就別想了。”洛裕打斷他。
洛國公府,人丁并不興旺,只有兩房。洛裕、洛苒,洛荷是大房所出,洛錚、洛芙則是二房洛真遠(yuǎn)的子女,洛苒已出嫁,洛荷今日又不在,是以洛裕不用猜也知道他指得誰。
“那你認(rèn)為,你妹妹該配什么樣的夫婿?”衛(wèi)復(fù)好奇道。
洛裕聽后,卻是一頓,隨后朝陸行之看去。
男人長相端正,平時話并不多。陸家在京城,也并算不上出眾,可他一向眼高于天的嬸娘,卻跟他打探起了陸行之的底細(xì)。
他原以為,能讓自家嬸娘上心的,怎么著也得是段肆這樣的貴胄子弟,畢竟她一向主張給洛芙爭到最好的。
“反正不是你這樣的。”洛裕道。
衛(wèi)復(fù)見狀,也就不再自討沒趣。
段肆則猜出,洛家恐怕有給小女君挑選夫婿的人選。但只要不是自己,他便無所謂,那是洛府的家事。
段肆想起那日救洛芙落水時,她原先因為驚嚇掙扎不已,之后抬頭看了他一眼,卻忽然不再掙扎,而是嬌滴滴又委屈的抱緊了他,虛弱的喊了他一聲郎君。
那是女子喊自己夫婿的稱呼。
段肆并不想為了救她而搭上自己,然而當(dāng)時狀況緊急,他也做不到見死不救。
救人上岸后,他喊住了路過的陸行之,讓他照看洛芙,而自己則是去喊人。
.
“段世子那日喊住我,是怕孤男寡女,被扯上關(guān)系吧?”宴席結(jié)束后,段肆與陸行之結(jié)伴而行時,后者突然問道。
段肆并不言語。
“在你看來,洛國公府與我而言,卻是一門不錯的親事。即便不小心出了狀況,需要有人對洛四小姐負(fù)責(zé),也有我替你擋著,而你能全身而退。”陸行之淡淡道。
如果沒有洛芙那句莫名其妙的郎君,段肆未必會這樣,他是為了救人,洛國公府必定是通情達(dá)理不會追究他抱了洛芙的事。但洛芙喊了,段肆就不得不擔(dān)心,洛四姑娘會借此提出要他負(fù)責(zé)了。
畢竟一個還未及笄的小女君能喊出“郎君”二字,就值得讓人警惕了。
段肆坦誠道:“對不住。”
陸行之道:“世子言重,我不過問出心中疑問,并不后悔救洛四姑娘,也能接受任何后果。只是希望世子以后不要后悔。”
后悔?
段肆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余光也正好掃到了不遠(yuǎn)處同洛裕站在一起,滿臉糾結(jié)的小女君。
洛芙是被洛夫人喊來道謝的,正好洛裕帶著她,也不會落人舌根,宣王府、陸府之后還得親自去一次,恩人今日到訪,也得來道聲謝。
“見你們都在,我?guī)О④絹淼缆曋x。”洛裕說明來意。
“謝謝當(dāng)日段世子、陸公子出手搭救,阿芙得以撿回性命。”洛芙?jīng)]有去看段肆,視線落在了陸行之身上。
陸二公子居然是這般俊朗人物,洛芙上輩子居然對他沒有印象。段肆雖然比他長得俊美,可他的相貌太頭攻擊性了,少女才會喜歡攝人心魄的,以現(xiàn)在已經(jīng)嫁過人的洛芙來說,還是青睞陸二這樣溫和端正的長相。
她的失神,在場的三個男人都注意到了。
洛裕眼神古怪的看了眼段肆,不久前衛(wèi)子漪還偷偷告訴他,阿芙心儀段世子,眼下卻又被陸二吸引。
他家四妹妹還真是……以貌取人。
陸二神色淡然,任由她打量,關(guān)心道:“洛四小姐身體好些了?”
“已經(jīng)無礙了。”洛芙感激的說,“這是我準(zhǔn)備的兩份謝禮,還請世子和陸公子收下。”
她給陸二準(zhǔn)備的是千金難得的檀木宣紙,給段肆準(zhǔn)備的,則是《辨陽先生詩集》,這是段肆的最愛的詩集,上一世向她討要過幾次,但她送給了四皇子,這輩子她以此表達(dá)感謝之恩,也算真誠了。
她惦記著這事,靜養(yǎng)期間就把這本詩集給找出來了,為此翻出了許多雜物,甚至是阿母給她以后準(zhǔn)備的壓箱底,哪怕已經(jīng)嫁過人,依舊看得她面紅耳赤,卻也還是從頭到尾翻了一遍。
段肆人雖不是個好夫君,但那事還是讓她得趣的,以至于讓她有些許惦記。
如今看一看,倒也能解解饞。
至于詩集,她閑來無事也讀了幾首。
在送禮上,洛芙一向頗有心得,這兩份禮物,段肆和陸行之都拒絕不了。
片刻后,段肆找了個借口,便離開了,陸行之倒是留下多聊了兩句。
……
回到王府,段肆沐浴過后,閑來無事,隨手翻了翻洛芙贈予他的《辨陽先生詩集》。
不過翻開后,卻是一頓。
這并不是什么詩集,而是教人如何行夫妻之事的畫冊。
內(nèi)容放浪形骸,讓人面紅耳赤。即便段肆臉上并未有變化,面無表情的翻看著畫冊內(nèi)容,耳尖卻有些泛紅。
隨手翻到一頁,上面還有女子娟秀的批注字跡。
“段肆腰腹不行,大抵難行此姿勢。”
似惋惜,似嫌棄。
段肆盯著看了片刻,終于冷笑了一聲,將畫冊丟在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