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乖巧終于讓權景深點頭。等他離開,顧云夕才打量著這間熟悉又陌生的臥室。桌上的收音機,抽屜里的大白兔奶糖,床頭的海鷗牌照相機……幾乎都有權景深的影子。顧云夕把這些東西收進柜子,桌上只留下高考書。她說到...
顧云夕不知道權景深是怎么想的,跟顧清清約會竟然還帶著她。
供銷社內。
權景深和顧清清說說笑笑。
顧云夕跟在身后,安安靜靜地當個空氣人。
路過冰棒售賣柜,顧清清忽然發話:“景深,天氣太熱了,你給我買一根冰棒解解暑吧!”
顧云夕跟著看過去,棉被蓋著的老式保溫冰棒柜旁,正扒拉站著幾個流口水的小孩兒。
可權景深卻拒絕了。
“你昨晚踢被子著涼了,今天不能吃冰激凌。”
顧云夕的手不自覺攥緊衣裙。
昨晚,他們在一起。
她抬頭看去,剛好能看到權景深翹起的唇角,帶著久違的溫暖與寵溺,卻不是給她的。
或許是她的目光太直白,權景深忽地扭頭沖她瞥來,笑容收斂。
“你也不能吃。”
顧云夕無措低下頭,低低嗯了一聲。
從前,只要是她想要的東西,權景深都會第一時間給她送來,她想吃的東西,就算是大半夜,他也會給她買來。
只有在她生理期嘴饞的時候,他才會摸著她的頭笑著拒絕。
可現在,他對她只有冷臉。
在供銷社轉了一圈。
權景深手上多了大大小小十幾個購物袋。
雪花膏,布拉吉,梅花牌女士手表……
顧清清試過什么,權景深都買下來,惹得賣貨員直夸他倆感情好。
若是以前,顧云夕根本聽不得這個話,早就又哭又鬧,喊著權景深是她男人這種話了。
但現在,顧云夕全程安靜乖巧地。
直到路過糖果專區,權景深像是突然想起了顧云夕,回頭看了她一眼。
隨后開口:“同志,給我拿一罐奶糖。”
不料話沒落音,顧清清就笑著阻攔。
“我高中喜歡這個糖,沒想到過了這么多年你還記得,不過我現在不吃了,這糖吃多就牙齒痛,痛起來可難受了。”
說完,顧清清就親昵抱住權景深手臂,繼續往前走。
顧云夕卻愣在原地,望著那盒糖出神。
她愛吃甜,從前她一哭,權景深就變戲法似的,從衣兜里掏出大白兔奶糖喂給她,哄她開心。
她以為,大白兔奶糖就是權景深對自己上心,喜歡自己的證明。
到頭來,也是她沾了顧清清的光。
哪怕從頭再來,哪怕這輩子已經決定不纏著權景深,但此刻心還是堵得難受。
顧云夕攥緊雙手,終于開口:“小叔,我累了,先回去了。”
權景深回過頭,沒有特地走到他身邊,只淡淡頷首:“回去休息一陣,記得好好看書。我記得你小時候立志要考清華。”
“你小嬸嬸在清華讀博,等你考上了就是我們的師妹,我們會送你個滿意的升學禮物。”
但現在,顧云夕已經不想考清華了。
小時候哪里懂什么未來,她只是覺得權景深是清華的學生,權景深厲害,清華應該是最好的大學。
而且,清華就在北京,離大院近,離權景深的部隊也近。
她不過是想跟隨他的腳步,想黏在他身邊。
但現在,她想考的是國防大學。
她想為祖國,為人民的建設盡自己一份力。
但這些,都沒必要和權景深說了。
道別后,顧云夕很快回到家。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從柜子里找出之前收起來的一盒大白兔奶糖。
糖盒有些舊了,彩繪的大白兔微微變色。
這是她17歲告白之前,權景深帶給她的,兩年來,她一直沒舍得吃。
保質期早就過了,糖紙發黃,跟化了的奶糖粘在一起,顧云夕好不容易撕開一顆,送進嘴里,卻再沒了記憶里那股溫暖甜蜜的奶香。
絲絲縷縷的苦澀在唇齒間蔓延,她皺著眉,低頭吐了出來。
“過期的糖,果然不能要了。”
過期的溫暖,也不該沉溺,無需緬懷。
她抱著糖盒下樓,準備丟掉,誰知在大門口迎面遇上回來的權景深。
他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糖盒,并沒認出這是他送的,反倒說:“少吃糖,對牙不好。”
聽到這話,顧云夕沒來由地笑了一下,心口說不上來的悶堵。
隨后,她當著權景深的面,將糖丟進垃圾桶。
“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