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她的生辰不會成為不能提的禁忌,寧景煜不會覺得這一切都是她的過錯。他們之間也不會走到現在,他看她一眼都覺得厭惡的地步……晏飛霜摳緊了掌心:“下次我不會這般怠慢了。”
南慶十二年,練兵場。
馬廄里,一身霜色勁裝的晏飛霜正熟練地給自己的坐騎喂食。
渾身雪白的汗血寶馬“飛燕”見到她來,激動的踢了踢前蹄。
“吃。”
一聲令下,飛燕立刻上前,吃得歡快。
晏飛霜目光柔軟地看著,思緒漸遠。
那時邊疆正遭敵軍偷襲,身為先鋒的她在情急之下隨意帶著一匹馬披裝上陣,上場殺敵。
在戰場之上飛燕展現出了不同尋常的一面,也曾多次救下她,從此以后,飛燕就成了她的伙伴。
晏飛霜不僅獲得了軍功,還嫁給了自己一直深愛的男子,盡管……
“晏統領。”
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將她的思緒拉回。
晏飛霜扭頭看去。
只見自己的夫君寧景煜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后,他一襲黑色勁裝,狹長的桃花眼直直的看著她。
和她小將軍的名號不同,寧景煜是朝中地位最高的大將軍,之后被皇上親封為鎮北王,是開國以來的第一位異姓王。
不管多少次,只要看見這張清冷英俊的面孔,晏飛霜都會心跳加速。
盡管那聲“晏統領”和他眼中的疏離,會像一盆冷水兜頭潑來,讓她心底發涼。
以前在軍營,會有很多將士起哄。
“晏統領,我們威武不凡的鎮北王可不會如此頻繁找一個女子,你們莫不是好事將近?”
晏飛霜笑了笑,心里卻是說不出的苦澀:“沒有,他……只是我的鄰家兄長罷了。”
他們皆出身將門,青梅竹馬。
可成婚五年,除了皇上和她的兄長晏承,無人知曉她和寧景煜是夫妻。
說著,晏飛霜掩去心頭澀意,快步走向寧景煜:“好了,我們走吧。”
寧景煜淡淡看了她一眼:“明知道今日是何日子,就不要每次都拖沓。”
說完,他漠然轉過身,快步向前。
晏飛霜的心尖一刺,難以言喻的疼從胸腔翻涌上來。
今天是她的生辰,也是她妹妹晏昭昭的忌日。
四年前的今天,她在晏家老宅河邊不慎落水,那天她因帶著傷無法自救,而妹妹晏昭昭為了救她被河水沖走了……
每次想到那一天的情景,晏飛霜的心就撕裂般的痛。
她總是會想,要是那日沒去河邊,要是她能忍住痛拉住晏昭昭,是不是妹妹就不會離開他們。
這樣,她的生辰不會成為不能提的禁忌,寧景煜不會覺得這一切都是她的過錯。
他們之間也不會走到現在,他看她一眼都覺得厭惡的地步……
晏飛霜摳緊了掌心:“下次我不會這般怠慢了。”
可寧景煜卻像是沒聽見一般,腳步越走越快。
晏飛霜看著男人寬闊挺拔的肩背,舌根一陣發苦。
一個時辰后,他們來到了晏家老宅的河邊。
因為晏昭昭的尸首沒有找到,他們就在河邊不遠處給她立了個衣冠冢。
寧景煜和晏飛霜到的時候,大哥晏承正在墳前燒紙。
同樣的一身黑色勁裝,同樣的冷漠氣息。
見到來人,晏承對寧景煜點了點頭:“來了。”
目光沒有絲毫分給晏飛霜。
晏飛霜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鼓起勇氣喊了聲:“哥。”
晏承卻直接略過她,低下頭繼續燒紙:“要是昭昭還活著,現在也應該成婚了。”
晏飛霜僵在原地,手腳都發涼。
自從妹妹死后,那個在爹娘墓前發誓會永遠照顧她的兄長,也只當她不復存在。
晏飛霜垂下眸,默默走到晏昭昭的墳前跪下,拿過一疊紙錢燒起來。
她看著墓碑,悔恨燒紅了眼圈:“對不起,昭昭……”
她剛開口,晏承就像聽不下去似的,將一把紙錢丟進火中,站起身走到一旁。
晏飛霜呼吸一滯,剩下的話像鐵一樣哽得喉間發疼。
沉默地燒完紙,晏飛霜剛站起身,忽然聽到一道有些陌生的女聲傳來。
“阿姐,大哥!煜哥哥!”
三人齊齊聞聲望去,就見一個牽著孩子的婦人滿懷期望地看著他們——
赫然是當年死不見尸的晏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