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死了,后位懸空。我因不想早起,也加入了后位之爭。與我冷戰兩年的皇上傳話過來:「一千萬兩白銀。」我咬咬牙,忍痛拿出了棺材本。誰知他收了錢,卻坐地起價:「再給朕生個孩子。」
「是朕的錯,朕不知,她對朕用情至深。」
這些話說給我聽作甚?
只不過是想說出來,減輕愧疚罷了。
我別過頭不去看他。
最后是皇后遞了個臺階。
「是臣妾疏忽,沒有發現麗貴人憂思過重。請皇上責罰。」
「朕怎會責罰皇后,莫要再說了。好好厚葬麗貴人吧。」
說完他就逃似的離開此地。
麗貴人死后,我大病一場。
皇上、皇后都時不時來看望。
但我總是不見好。
太醫說我憂思過重。
明君賢后的后宮,妃嬪不能再出事了。
皇上特赦,恩準我母親進宮陪我。
時隔一年,再見到母親,卻發現物是人非。
母親在家被父母疼愛,出嫁被丈夫寵愛。
她一生無憂無慮,僅僅一年,雙鬢居然有了白發。
我哭著被母親擁入懷中。
母親像兒時一樣,輕拍我的背,哄著我:
「不哭不哭,娘的乖乖兒,不哭了。」
等我哭夠后,母親才叫人,抱來兩個孩子。
母親生我后,傷了身子,一直沒能再懷上。
沒想到最終還是調養好了。
母親慈愛地逗弄著孩子:
「姨娘生的。」
我讓父親再生個孩子,是讓人好好調養母親身子。
不是納妾!
見我要生氣,她平靜地解釋:
「是我逼你父親納的。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再懷上,怕是性命不保。」
「若我走了,就怕以后沒有人能再幫襯你了。」
「孩子生下后,生母就給足了銀子,送走了。」
「對外就宣稱是我生的,沒人會知道。」
母親將孩子抱給我看:
「這就是你的弟弟妹妹,等我們走后,他們也會記得你,記得他們有個親姐姐,在后宮當妃子。」
我輕輕觸碰了一下孩子的臉。
孩子抓住我的手,咿呀咿呀地笑著。
相聚的時光總是短暫的,母親只能陪我半日。
離別時,母親輕輕地捧著我的臉:
「好好活著,活下去。我的女兒,即便是在后宮,也能恣意活下去,是不是?」
我含淚笑著點頭。
送別母親后,我的身子慢慢好了起來。
皇上像是把對麗貴人的愧疚補償到我身上。
一月有十多天都會將我叫到養心殿。
不是寵幸,而是叫我為他研墨。
我們在一起時,很安靜。
我安靜地研墨,他安靜地批奏折。
偶爾會聊上幾句。
但都很有默契地不再提麗貴人。
皇上批奏折真的很枯燥乏味。
一次我貪看話本,睡晚了,早起給他研墨時,就這么睡著了。
再醒來,已是午后,身上披上了一件黃明色的袍子。
而他眉頭微蹙,專注地批改著奏折。
見我已醒,放下筆,眉目含笑:
「醒了?」
我局促地點點頭。
「昨夜貪看話本了?」
我驚呼:
「你怎么知道……」
他輕笑一聲:
「你睡著了說夢話。」
隨后他學著我的聲音:
「喊著大圣、妖孽哪里跑……」
我霎那間紅了臉:
「啊——你不許說!」
失去理智地沖上去捂住他的嘴。
他沒有抵抗,任由我胡鬧。
直到掌心傳來溫熱的氣息,我才清醒。
他很自然地抓住我的手,放了下來。
「回去好好休息吧。」
李公公送我回宮。
路上他笑著說:
「小主睡著時,皇上都去暖閣接見尚書大人,還叫大人們輕聲,莫要吵醒您。」
我一時不知怎么回。
李公公接著遞給我幾本話本:
「這是皇上特意為小主尋的話本,但囑咐小主,莫要再貪看,注意身子。奴才明兒再來接您。」
我接過話本,望著李公公離去的背影。
我竟開始期待明日早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