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寒卻先一步出聲叮囑:“麻煩沈醫生輕點,宋瓷從小體弱怕痛,還對青霉素過敏。”一瞬間,沈煙的話如魚刺卡在喉間,不上不下咯得發痛。她索性閉了嘴,沉默著給宋瓷做檢查。
與周慕寒錯身而過時,沈煙看見了他眸中的詫異和焦急。
他詫異什么呢?
不是他不想承認他們之間的關系嗎?
沈煙推著購物車往前走,她能感受到身后有道目光一直追著她。
直到宋瓷的呼痛聲傳來:“慕寒,我肚子有些不舒服?!?/p>
“別害怕,我帶你去醫院!”
下一瞬,沈煙就覺察,那緊著她的目光消失了。
她回過頭去,周慕寒和宋瓷都已經不見了,只剩下那個孤零零的購物車,和她一樣被忽視地丟在原地。
沈煙自嘲笑了笑推著購物車去結賬,然后又提著兩大袋的東西,到夜風中打車。
回到家,她做了三菜一湯端上桌。
或許是一個人吃飯太過孤單,她才吃了幾筷子就沒了胃口,渾身又冷又熱,像是感冒了。
沈煙放下筷子,到房間倒頭就睡。
昏昏沉沉間,周慕寒回來了。
他冰冷干燥的手貼在她的額頭上:“怎么發燒了?”
溫柔又深情的聲音讓沈煙恍惚一瞬,下意識抓住他的衣袖。
“你回來了,你不是陪宋瓷去醫院了嗎?”
周慕寒從床頭的藥箱里找出退燒藥,又給沈煙倒了杯溫水,喂到她的唇邊:“我只是送她過去,不是陪?!?/p>
“乖,把藥吃了,吃了就不會那么難受了?!?/p>
或許是被他的貼心和嬌寵影響,沈煙難得示弱:“不要,我不想吃藥?!?/p>
她懷著孕,不能隨便吃藥。
她下意識撫摸了小腹,想著周慕寒要是現在問她為什么不喝。
她就和他坦白,他們已經有了小寶寶。
不知道是下意識對她忽略,還是其他的原因。
周慕寒只冷了神色抽出被她握著的手,將藥放在床頭:“作為醫生,你應該比其他人更加明白什么叫諱疾忌醫?!?/p>
一句話,又將沈煙那一點點期盼全砸碎。
她很想問問周慕寒,他對宋瓷也這樣冷漠嗎?
但最后,她只是苦笑著勾起唇角:“周慕寒,我不需要你來教我怎么做醫生?!?/p>
沈煙一向柔和,從沒這樣和周慕寒頂過嘴。
以至于周慕寒愣在原地許久,才想起什么似的回過神來:“你在怪我今天沒陪你去吃飯?”
沈煙喉頭發哽,話還在喉間。
周慕寒的手機響了。
他拿起看了一眼,離開臥室去接這個電話。
而能讓他這么接電話的,也只有宋瓷。
可要是放不下宋瓷,何必又要在她面前殷勤?
這時,周慕寒又走了進來,坐在床邊問她:“孕婦是不是不能隨便吃感冒藥?那吃點什么能緩解感冒發燒?”
沈煙心頭一跳,以為他發現了自己懷孕,正躊躇著該怎么開口。
又聽見周慕寒說:“宋瓷感冒了,又孕吐的厲害,我來問問你?!?/p>
沈煙的頭一瞬疼得更厲害,話更是如魚刺般卡在喉間。
周慕寒見沈煙沒說話,他就坐在床邊查百度。
【孕吐得厲害怎么辦?】
查到后,又將帖子發給名為宋瓷,還額外貼心囑咐:“孕婦不能隨便吃藥,我這邊走不開,你自己多注意。”
他說他走不開,可除了給沈煙拿上一片藥后,就再沒別的動作。
他說他走不開,可他卻時不時就要低頭看看手機,有沒有宋瓷發來新消息。
他的動搖并不是無聲。
沈煙不想再看,閉上眼繼續休息。
她很累,不只是身體上的酸累,心更像是墜進了無底洞。
再次睡醒的時候,沈煙看著朦朧的天色,還有些恍惚。
枕邊只有那片感冒藥,周慕寒不在。
她看了眼手機。
離開倒計時的第二十四天。
凌晨五點,宋瓷更新了一條朋友圈:【最需要的時候,總是有你在身邊?!?/p>
照片里,宋瓷倚靠著周慕寒的肩,正在醫院輸著液,眼中是明晃晃的幸福得意。
而沈煙抬眼看了看這個家,一室的孤單和寂寞,與宋瓷截然相反。
沈煙的眼里又涌上酸意。
既然放不下宋瓷,那周慕寒又什么要和她結婚呢?
難道就僅僅為了證明,他的時間和愛可以分給兩個人嗎?
沈煙不想再看,這時,她收到了醫院的短信,問她明天有沒有時間到醫院做人流手術。
沈煙的心驟然緊縮,為了不影響工作,她直接跟醫院請了兩天的假。
然后才顫著手回了句:“有?!?/p>
回復完后,她才預約民政局領取離婚證,上航旅縱橫買機票。
機票的目的地是巴黎。
而日期,則是她領取離婚證后的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