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太子周向聿第七十八次要納一個揚州瘦馬做側妃時,夏晚棠入宮求了兩道圣旨。一道和離書——離開太子府,離開周向聿。一道請戰書——卸下紅裝換戎裝,前往漠北...
出宮時,夏晚棠手里多了一個虎符,還有一個帶七星連珠鎖的琺瑯盒。
周帝賜了她兩道圣旨——
一道和離書,一道前往漠北邊疆的請戰書。
琺瑯盒上的七星連珠,每日開一把星鎖,七日后即可全部打開。
“晚棠,夏家滿門忠烈只剩你一人,你想和離,朕允了;你想去邊疆,朕也允了?!?/p>
“但這七天只要你有一絲猶豫,這圣旨就不作數,朕不能讓夏家最后的血脈……都沒了。”
夏晚棠摩挲著手里的虎符,心底一陣潮濕。
她不會猶豫的,保家衛國才是夏家兒女的正事。
蘭苑。
夏晚棠回了院子,將琺瑯盒放到枕頭下。
沒過多久,周向聿就急匆匆的趕來了。
“棠兒,你去皇宮說了元婳的事,父皇允了嗎?”
看著他一臉焦急的模樣,夏晚棠心頭一陣悶堵。
“父皇說要再考慮七日。”
聞言,周向聿面露喜色。
他握住夏晚棠的手:“日后若是元婳做了側妃,往后你們兩人就是姐妹了,你在這府中也多個人陪伴?!?/p>
夏晚棠心底一陣寒涼,卻什么也沒說。
她無法想象,從前那個滿心滿眼只有自己的男人,怎么會理所應當的說出這種話。
大抵人若變了心,所有的海誓山盟都成了過眼云煙。
當不得真。
晃神之際,周向聿輕輕攬住夏晚棠的腰肢,在她耳畔低語。
“棠兒——”
他呼喚的溫柔繾綣,眼神里也盛滿了愛意。
“我已經好久沒在你房里留宿了,今晚留下來好好陪你……”
夏晚棠身形一僵,眼底帶著痛色:“我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睡。”
這個男人身上還殘留著另一個女人的脂粉味,他怎么有精力再留宿自己的床榻?
夏晚棠很想質問他,但話到嘴邊還是咽下了。
再問這些,還有什么意義呢?
再過七日,她就要離開了,又何必計較。
看著夏晚棠拂開自己的手,周向聿怔了一下,慌忙解釋。
“我沒碰過元婳,棠兒,我的身子干干凈凈的只屬于你……”
夏晚棠垂下眼簾,沒讓他看到自己發紅的眼尾。
“今天我有點兒累了,早些休息吧。”
所有的關系,不是有了魚水之歡才算骯臟。
分成兩瓣的心,不干不凈的身子,她都不想要了。
夏晚棠躺到了床上,周向聿也跟著一并躺了過來。
“我抱著你睡,不然我不安心?!?/p>
說著,他從背后將她抱住,動作無比輕柔。
感受著背后男人健碩有力的心跳,夏晚棠感覺心里像是壓了一塊巨石。
悶悶的,讓人喘不過氣。
他們的人生,早就嚴絲合縫地長在一起。
現在決定結束,像是生生斬去身體的一部分,付出的是痛不欲生、血淋淋的代價。
這一夜,夏晚棠把過去的七年想了千遍萬遍。
卻始終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錯,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夠好,才讓他分心愛了別人。
大抵,天要下雨,人要變心,沒有誰能攔得住……
次日,夏晚棠醒來時,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
她拿出琺瑯寶盒,打開一把星鎖。
隨著‘咔噠’一聲脆響,只剩六天,她就能離開上京回大漠了。
夏晚棠眼底的光微微熠動,她放下寶盒起身準備收拾自己的行囊。
既然要走,她便不會讓太子府再留下自己一絲一毫的痕跡。
打開木柜,里面琳瑯滿目擺放著的一堆東西,都是滿滿的回憶。
檀木盒里的平安符,是她七年前剛來上京時水土不服,周向聿特意去城外的白馬寺三叩九拜爬了幾百階石梯為她而求。
木架上的狐裘手套,是周向聿用秋獵時射的白毛狐貍,特意為她做的手套。
“棠兒手冷,這上等的白狐皮毛,才能替我給你暖手?!?/p>
少年郎當時深情款款說過的話,還在夏晚棠的耳畔回旋,可眼前的狐裘手套毛發早已泛黃發舊。
一樣又一樣的物件,都是周向聿愛她的證明。
但眼下,都成了刺目的存在。
夏晚棠嘆了口氣,將所有東西全都收進大木匣子鎖好,等日后離開再統統還給那個男人。
其余瑣碎物品,她也全都打包收好,準備丟去外面。
路過連廊的拐角,夏晚棠聽到下人們的閑言碎語。
“聽說昨晚太子爺又去了那個揚州瘦馬的梧桐苑,結果那女人竟然不識好歹把太子爺給趕了出來?!?/p>
“也不知道那女人有什么妖術,太子爺每天晚上都往她那兒跑,每次都吃閉門羹,但還是念念不忘?!?/p>
突然,有個人神秘兮兮地開了口。
“這你們就不懂了,揚州瘦馬最出名的就是床上功夫,比我們上京城的花魁還要厲害,男人只要嘗過就沒有能放得下的?!?/p>
說完,所有人都會心一笑。
夏晚棠呼吸一窒,心口隱隱作痛。
昨夜周向聿留宿她的蘭苑,原來是被元婳拒之門外才來的。
真是可笑至極。
她夏晚棠長這么大,何時撿過旁人不要的東西!
夏晚棠攥緊手中的布袋,朝著府門外走去。
看到放至恭桶的馬車,她毫不猶豫地把剛剛清理出來的東西全都丟了出去。
連同和周向聿七年的感情,統統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