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她的最后一場鋼琴巡演謝幕,沈寒洲打電話說要親自來接她,給她慶祝演出圓滿成功。她在后臺等他一連幾個小時,所有人都走光了,手機也沒電了,也不曾見到他的身影。直到身后有些響動——她滿懷歡喜的回頭,卻...
顧瑤滿身狼狽躺在浴缸里。
沈寒洲口中每一個字都像是在她的心尖上寸寸凌遲,將她整個靈魂都撕扯到破碎淋漓。
耳朵嗡嗡作響,周遭一切事物都沒了聲音。
等到再次回神,男人早已離開。
顧瑤蜷縮著身體,雙手緊緊抱著自己,指甲陷入肉里都沒覺得疼,被人玩弄又被人拋棄的窒息感裹挾而來,讓她麻木流下清淚。
那日中醫館外聽到的那句話,突然在耳邊回蕩起來。
所以……這算是第100次報復嗎?
浴缸中,冰涼的水浸透她***的肌膚,寒意刺骨,她卻仿佛失去了知覺,直到水漫出浴缸,她才遲鈍地意識到該吃藥了。
顧瑤踉蹌著走進房間,翻出藥瓶吞下,失焦的眸子才有了焦距。
她倒在床邊,昏昏沉沉地睡去,做了整晚噩夢。
直到天蒙蒙亮,顧瑤才艱難地睜開眼,掩下眼底的疲憊,像往常一樣送兒子去學校。
幾日后的夜晚。
沈寒洲難得回家吃飯,顧瑤卻沒有如往常般高興,反而第一想法是回避和驚惶。
可是她看到顧舟高興的小臉,終究忍耐下來。
餐桌上氣氛很冷。
顧瑤嘴唇翕動幾下,卻不知該說什么。
那些曾經在心底反復醞釀的話,在男人毫無波瀾的眼神中硬生生卡在喉嚨里,最終化作無聲的沉默。
沈寒洲平淡的坐在位置上,仿佛那天夜里發生的事與他無關。
顧舟興致很高興,一直偷偷看沈寒洲,水亮的眼中直白的透露著仰慕和喜愛。
他想到了什么,跑進房間又回來,舉起手上的小本子給男人看。
“爸......叔叔,這是舟舟攢下來的所有貼紙!”
沈寒洲起身的動作一頓,掃過本子上一整頁的貼紙,眼眸中復雜得讓人看不明白里面蘊含的情緒。
顧瑤有些害怕兒子惹到他,想要上前哄他轉移注意力時,卻聽到顧舟緊張又期待瞪大眼睛對男人說。
“叔叔,我用所有貼紙換你陪舟舟去海洋館玩好不好?”
顧瑤怔在原地,看著孩子臉上緊張和渴求的模樣,忽然紅了眼眶。
幼兒園表現好的小朋友可以得到貼紙,還能用貼紙還他們喜歡的小零食和獎品,顧舟卻從來沒換過,一直攢著,問他也不說。
原來是......
沈寒洲隨意地看了一眼,伸手拿起本子放到一邊,語氣平淡道:“明天我有事。”
顧舟愣在原地,身邊的手不自覺扣著衣角,眼神緊緊跟隨男人的模樣讓他結束的尾音一頓,竟說出令顧瑤意料之外的話。
“周末可以。”
直到把孩子哄睡,顧瑤才恍惚回過神。
她從沒想過沈寒洲會愿意一起去海洋館,甚至今夜男人是在家里睡的覺,讓她仿佛在做夢一樣飄飄然。
周末,海洋館人很多。
顧瑤拉著兒子的時候,險些被人流沖得摔倒時,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掌牢牢環住她的肩膀。
她怔愣抬頭看著沈寒洲近在咫尺的下頜線,還沒反應過來他就放開了手,避不可及的模樣讓顧瑤才有些熱切的心冷卻下來。
走到玻璃窗前,顧舟眼巴巴地望著旁邊不遠處的主題商店里貝殼形狀的糖果。
顧瑤和顧舟一起去店里,沈寒洲則是站在殿外等他們。
琳瑯滿目的店內,顧舟小心翼翼拿了兩份糖果。
“這個給叔叔。”
顧瑤心中說不出是什么滋味,排隊帶著顧舟結賬。
等她出來,卻發現那高大的身影已然不見。
“叔叔去哪了?”男孩迷茫地回頭張望了幾次,突然紅著眼眶說:“舟舟是不是太貪心要糖果,叔叔才嫌麻煩走了?”
顧瑤連忙摸摸兒子的頭,把手中的糖果給他,壓下心中的不安笑著說:“沒事,媽媽打個電話。”
略微避開揣揣不安的顧舟,她撥通手機里置頂的號碼,以前設置的游玩合照跟著通話界面一起彈出,等了好久電話才打通。
“寒洲,你在哪里?我已經排隊買完糖果……”
電話傳來沙沙的聲音,男人冷淡敷衍的嗓音傳來:“有事先走了,你們玩。”
話音剛落,電話那頭傳來小孩歡快的嬉笑聲。
“爸爸,快來,我想坐這個旋轉木馬!”
顧瑤看著期待緊張望著自己的兒子,前所未有的酸楚和憤怒纏繞她的心頭,帶嗓音都沙啞哽咽起來。
“你怎么.......怎么能對兒子說話不算話?你知不知道他有多期待跟爸爸一起出去玩!”
對方沉默一瞬,語氣冷漠得駭人。
“不過是一個令人惡心的奸生子,跟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