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律令,女子一旦被退婚,便無人再敢娶。女子年滿十八必須嫁人,否則按序許給老鰥夫做續弦。她的宿命似乎已經預見,名動京城的第一才女嫁給一個老鰥夫。
攙扶著沈若卿的藍櫻看著接親的隊伍,忍不住質問:“安王府這是什么意思?安王爺不來接親還拿一口棺材來?”
安王府的李管家出聲解釋:“沈小姐,今日婚禮是王爺的最后一難,只要您躺進黑棺,抬回王府和王爺拜堂成親,王爺才算徹底還俗。”
聞言,沈若卿心底五味雜陳。
容翊安的九九八十一難,竟然是讓用黑棺當迎娶她的喜轎。
藍櫻正想反駁李管家,被沈若卿拉住。
“算了。”
就當是提前體驗一下,死后躺在棺材里是什么感覺。
反正再過幾日,她便不再是沈若卿了。
沈若卿在棺材里躺下,沉悶的棺蓋闔上。
她掀開蓋頭,看著黑漆漆的棺蓋,耳畔隱約聽見外面的嘲諷議論聲。
“妹妹八抬大轎出嫁,姐姐卻是黑棺迎親,真晦氣!”
“清河沈氏的臉都被這嫡長女丟盡了!”
沈若卿苦澀一笑,蜷緊了手心。
晦氣也好,風光也罷。
再過幾日,她便不再是清河沈氏,無需在意丟誰的臉了。
安王府。
沈若卿被人從棺材中放出來,喜婆攙扶著她跨過火盆進入喜堂。
拜堂成親時,沈若卿卻發現身側空無一人,喜蒲上放著一只系著大紅花的公雞。
“喔喔喔——!”
沈若卿心下一寒,正要掀開蓋頭。
抬手間卻被一雙大手握住,容翊安的聲音在耳畔傳來。
“卿卿莫怕,這是以公雞代娶,拜堂完畢,我還俗的最后一難就徹底結束了……”
沈若卿震驚,容翊安竟要她與公雞雞拜堂成親!
這到底是他的還俗之難,還是對她的羞辱?
沈若卿攥緊手,深呼吸一口氣。
只要忍過這七日,一切就結束了。
她在喜蒲上跪了下來,和一只雞拜了堂。
入夜,容翊安在喜娘的一聲聲祝福中挑開沈若卿的紅蓋頭。
容翊安沒穿喜服,依舊是一身朱紅袈裟,手上掛著一串佛珠。
像極了悲天憫人的活佛。
他遣退下人,看著沈若卿的眼神帶著欣喜和赤誠。
“卿卿,我是為你還俗,所以最后一難需要委屈你。”
“不過八十一難終于結束了,往后我們能像一對尋常夫妻一樣幸福在一起,真好。”
他信誓旦旦的承諾,讓沈若卿心里發堵,一句話都說不出。
如若不是親耳聽到他對沈婠月的情意,此刻她定會感動落淚。
沈若卿轉移了話題,看向一旁的囍燭:“我……”
她剛要開口,容翊安又說:“卿卿,雖然我已經還俗,但按規矩我要成婚七日后才能破戒。”
“所以……我暫時不能和你同房。”
沈若卿怔了一下。
她摩挲著自己手腕上的那串佛珠,扯了扯嘴角:“沒關系,剛好我今天來了月事,也不方便。”
話音剛落,她明顯感覺到容翊安松了口氣。
“好,那我暫時先睡書房,等七日后我定還你一個美滿的洞房花燭夜。”
“嗯。”沈若卿點頭。
七日后只有安王府亡妻,不知那時他要如何給自己洞房花燭夜。
容翊安走后,門外候著的藍櫻紅著眼進來,替沈若卿抱不平。
“今日王爺實在太過分,他不跟您拜堂,也不跟您洞房,奴婢覺得他根本不是真心想娶您……”
沈若卿拆去頭上的鳳冠,輕聲道。
“再過幾日我就走了,容翊安是不是真心娶我都沒關系。”
這一走,她將徹底擺脫清河沈氏的身份,離開京城,也離開容翊安……
燭火搖曳。
沈若卿褪下婚服,伏在案前拿出一本日志,研墨執筆落字——
【容翊安,當你看到這本回憶錄時,我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