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長姐也如今日一樣。父親中箭,她忙著給流浪漢處理不足為道的凍瘡。二姐照玉難產,她趕往王府的路上忽然同情起一只待產的母狗。她忙著給狗接生,嘴上說著:「蒼生平等,這只狗也即將成為母親,狗的命不比王妃的...
我飛奔回宋府時,手上已經抓好了一整服藥。
上一世,我在爹爹病榻前侍疾,清楚他的箭傷之所以嚴重是因為箭頭淬毒并射中了心臟偏二寸的兇險位置。
我那時就在腦海中想過解毒藥方,可我不敢真正用在父親身上。
每當我想行醫救人,漁村那百余張死相猙獰的面孔便會浮現在我眼前。
我驚恐愧疚,我膽怯自責。
現在我知道,那一切的罪孽本不該由我來背負。
所以我勢不可擋地沖到父親病榻前,毫不猶豫地要把我配的解藥喂進去。
房間里圍滿了宋家族老,他們見我竟要醫治父親,紛紛面色大變:
「三姑娘,你做什么!你想害死你爹嗎!」
這時長姐也趕回了家門,所有人立刻如見救星:
「快讓大姑娘進來!把三姑娘趕出去!她只會添亂!」
太醫也朝長姐那邊迎過去:「宋神醫,你來了老將軍就有救了!」
長姐一進屋就要搶走我手中的藥碗:
「三妹,你忘了你手上醫死過多少條人命嗎?
「你現在竟想拿父親的性命開玩笑?!
「你開的是什么藥!是不是又像當年那樣,拿錯藥方害死人?」
她說得義正詞嚴,這些年她把自己都騙了過去。
藥只來得及熬出這么一碗,我決不能讓她搶走。
我合理懷疑這個前世對父親見死不救、在父親死后還污蔑他的長姐,在此時此刻也想害死父親。
于是我大聲說:
「姐姐,你今天被那個花柳病抓破了手腕!渾身都臟了!還是去洗干凈了再來!」
「什么!大姑娘,你怎么會跟這種臟病扯上關系?!」
本來還圍著長姐轉的那些太醫族老都四散開來。
長姐咬牙切齒:「我沒有被抓傷,是三妹胡說的!」
我大聲道:「姐姐抓著花柳病發爛的手腕又是吹又是上藥的,父親如今虛弱,你是想讓他也染病嗎!」
家中族老聽了這話,臉色俱是一變。
整個宋家,只有我父親這一支最有出息。
父親若出事,宋家也會跟著落寞。
正如前世,父親被長姐拖延死后,宋家就元氣大傷,到最后太子隨便一句話就能被抄家。
父親的性命與所有人的榮辱休戚相關,他們絕不允許一個疑似花柳病的人攪局。
「把大姑娘請出去!」
這下,連那群太醫都不說話了。
長姐就這樣被護衛拖出了房間。
我趁機撬開父親的嘴,趁眾人不備,將解藥全灌了進去!
藥一入腹,原本臉色灰敗的父親忽然瞪大了眼睛,痙攣著嘔出一大攤黑血。
場面駭人,嚇得娘親一把將我推開:
「你給你爹喂了什么藥!」
長姐這時候甩開眾人桎梏,看父親吐血吐得那般痛苦,立刻沖上前握住父親的脈搏,她臉色微妙地瞪向我:
「三妹,你又在害人!在禹山學醫時你就好吃懶做,愛偷懶!開錯藥害死別人不夠,你還想禍害父親!」
她一邊說,一邊從懷里掏出一顆黑色藥丸,迅速塞進父親嘴里。
我驚恐地要阻止,卻被娘親和幾個丫鬟死死按著。
沒有人相信我的醫術,他們都怕我害死人。
藥丸入口,父親的血忽然就止住了,繼而眼神恢復清明。
他醒來第一眼便看到了長姐,欣慰地說:
「照月……你救了為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