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漂浮在空中,看著孟嘉然牽起他青梅的手,滿臉愧疚:“對不起,為了溫徽音,讓你等了我這么久。”直到那時,溫徽音才知道,原來孟嘉然從沒愛過自己。夜風吹散回憶,溫徽音摸著自己口袋里的申請表,自嘲一笑。
孟嘉然從何皎皎家回來的時候,溫徽音一碗面還沒有吃完。
他在椅子上坐下,有些不明所以:“你是哪里不舒服嗎?沒胃口?”
溫徽音搖頭:“沒事,面有點坨了。”
孟嘉然沒多問,或許也根本不在意,他開口:“何同志父母都在前線,咱們應該多幫幫她,明天我部隊里有事,你去照顧她一天。”
溫徽音捏緊了筷子,好半天才吐出聲音:“去不了。”
孟嘉然頓時皺起了眉:“你成天待在家里又沒什么事,去照顧她一天怎么了?”
溫徽音看著他冷下去的臉,悲哀一瞬間席卷心頭。
其實上輩子,有很多次孟嘉然都因為何皎皎呵斥過她,只是她以為孟嘉然是軍人天性,見不得人民受苦才這么做。
現在想來,還真是可笑。
溫徽音放下筷子,平靜開口:“我明天要去傳譯組有點事,不在家。”
孟嘉然眉頭皺的更緊:“傳譯組需要的都是頂尖人才,你去干什么?”
說著,他又恍然大悟:“你是聽說了我推薦何同志參加出國行動,所以也想橫插一腳?”
溫徽音愣住了,她怔怔反問:“你推薦了何皎皎擔任傳譯員?”
孟嘉然理所當然的點頭:“她好不容易請我幫個忙,我當然要答應。”
溫徽音忍不住開口:“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英文專業畢業的,甚至我也讓你舉薦我去?”
孟嘉然表情僵了一下,然后眼底浮起不耐。
“溫徽音,我們是夫妻,我推薦你,讓別人怎么看?”
“再說了,你英文專業畢業又怎么樣,你已經嫁人了,根本沒時間考證。”
“何同志才是最適合的人選。”
他說著,語氣緩了緩:“我們家不需要你出去賺錢,傳譯組那邊我去打個招呼,你明天去照顧何同志,就這么說定了。”
孟嘉然說完,不以為意的走進了臥室。
溫徽音坐在那里,只覺得這一切都荒唐的可笑。
就像她一輩子都不知道孟嘉然愛的事別人,孟嘉然也不知道她早就考取了傳譯證書。
世界上最悲哀的事,莫過于夫妻之間,卻像最熟悉的陌生人。
她看著緊閉的臥室門看了很久,才收回了視線,低聲自語:“沒關系,孟嘉然,在我決定不要你的時候,我也不需要你的認可了。”
第二天,溫徽音起來后,還是去了何皎皎家里。
一進門,何皎皎坐在擺著向日葵花束的書桌前朝她笑:“溫徽音,我還以為孟大哥說笑,沒想到你還真的愿意來照顧我呀。”
溫徽音沒理會她的挑釁,直接說道:“你有什么需要幫忙,沒有的話,我就走了。”
何皎皎不在意的笑笑:“那就麻煩你幫我把柜子里的衣服洗一洗吧。”
溫徽音抿了抿唇,還是走過去拉開了柜門。
只是東西入眼的一瞬間,溫徽音就白了臉色。
衣柜里整整齊齊疊著的,除了何皎皎的衣服,竟然還有孟嘉然的軍裝!
部隊里男人都大大咧咧,溫徽音每次都會在孟嘉然的衣袖上繡一個小小的‘孟’字。
此刻,她親手繡上的‘孟’字就這么扎進她眼里。
而在軍裝的最上面,平平整整放著一封展開的信。
上面是孟嘉然的字跡。
‘皎皎,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已經準備結婚了,只要你及時回信,哪怕豁出一切,我也會中止這場婚禮。’
溫徽音下意識看向落款日期:1949年3月16日。
她和孟嘉然結婚的前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