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月和顧瑾年結(jié)婚七年,一共跟他提過兩次離婚。
看到這行字的時候,林初月腦子都是白的。
所以,她和寶寶本來都可以不用死!
一切都是因為許曼!
是她派人做了手腳,她才會一尸兩命?!
林初月看著沙發(fā)上還在起伏的身影,腦子里有什么猛然炸開來。
她忍著惡心沖過去,想把真相告訴顧瑾年。
她想讓他好好看看,因為他口口聲聲的愛,她成了什么樣!
他口口聲聲護她一輩子,又是怎么護的!
可無論林初月怎么崩潰,嘶喊拉扯,都是徒勞。
她好像被徹底隔絕在世界之外。
只能眼睜睜,殘忍又麻木的看著她的丈夫在殺害她和孩子的真兇身上,起伏沉淪。
她腦海里全是靈魂升空后看到的尸體。
她和那個孩子,鮮血淋漓的……尸體。
直到半個小時后,客廳終于恢復(fù)寂靜。
林初月顫抖的身體慢慢恢復(fù)平靜。
她蹲靠在墻角,麻木睜著眼看著窗外被風(fēng)吹散的枯葉。
這一刻,她才清晰的明白。
相比痛覺,更多的是惡心,和不甘。
她不懂老天為什么這么不公平。
憑什么,死的人是她?
沙發(fā)那頭,完事后顧瑾年拍了拍趴在他身上撒嬌的人。
出口的聲音還帶著沙啞。
“起來,換上我昨天送你的那套衣服和首飾,我?guī)愠鋈コ渣c好的。”
林初月木訥的伸手捂著耳朵。
她現(xiàn)在,一點都不想聽見他們的聲音。
可,還是擋不住許曼嬌俏的哼唧。
“你不怕被外頭的人看見啦?我可還記得你說的——‘要是被我老婆知道,后果自負’。”
她學(xué)著他的樣子,兇巴巴,又委屈低下頭。
“我好不容易才和你在一起,可不想到時候因為出去吃頓飯被人拍到,惹你老婆生氣,你又怪到我身上,我和你老婆又不一樣,我連愛都是小心翼翼……”
顧瑾年卻只推著她去換衣服。
“難得見你這么高興,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是你開心我就開心,這頓飯就當為你的笑慶祝。”
慶?!瓎??
林初月捂著耳朵的手頓了頓。
忽然,就脫力停了下來。
他要為,她和寶寶的死,慶祝?
林初月低頭看著漂浮的身體。
諷刺堆積,她苦澀的勾起唇,再沒掙扎的力氣。
只是隨著風(fēng),被迫鎖在顧瑾年身邊。
看著他帶許曼去市中心的法式餐廳。
看著兩人舉杯慶祝,她和孩子的死訊。
一窗之隔。
餐廳里小提琴聲悠揚。
窗外早已大雨傾盆。
林初月站在風(fēng)雨里,懸空的手,終是沒忍住落在了平坦的小腹上。
這一路,她都在想。
如果早早放手,她和孩子是不是就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那個在她肚子里待了九個月的孩子,她甚至還沒有機會抱一抱她……
她諷刺的勾起唇,就見玻璃后,顧瑾年拿著手機站起身,臉上難掩心虛。
“奶奶?”
這次,沒等許曼再撒嬌。
他快速走到一邊:“喂,奶奶,我在,你說,怎么了?”
還能怎么了。
自然是來通知他,她的死訊。
醫(yī)院找不到他,只能聯(lián)系她唯一的親人。
說來可笑。
當年承諾她海誓山盟不離不棄,到頭來,他連她死都不知道。
她的尸體,到最后還得奶奶來處理。
可想起那個褲子洗到發(fā)白也舍不得扔,得了阿爾茨海默癥,誰都不記得還記得要給她買糖的小老太婆。
林初月心里卻止不住泛疼。
她不敢想,她是怎么一個人去處理的她的后事。
她頭一次這么渴望,她忘記林初月。
不記得,起碼不會痛。
可電話那頭,她叫她的聲音,還是那么清晰。
“初月,初月……初月回家了。”
像小時候無數(shù)次她叫她回家吃飯一樣。
可這次,她再等不到她的初月……
顧瑾年還沒察覺電話那頭的不對。
垂在身側(cè)的手指被趴在他肩上的許曼,有一搭沒一搭的勾著。
“奶奶,我這邊臨時有點事,你要是……”
“你要是還想見初月最后一眼,就現(xiàn)在回來?!?/p>
奶奶大概是恢復(fù)了片刻的清醒。
顧瑾年卻瞬間皺眉:“奶奶你說什么呢?什么最后一面?奶奶你是不是又不記得了?我和初月已經(jīng)結(jié)婚了,我和初月會一輩子在一起?!?/p>
他說著給她的承諾,身側(cè)和許曼勾著的手卻片刻舍不得分開。
“沒有了?!?/p>
奶奶口齒逐漸不清,吞吞吐吐半天,最后只記得她的名字。
“初月,寶寶,變成灰,不見了,再也不見了……”
說著聲音又開始哽咽。
顧瑾年猶豫著,剛想開口說過去看看,被勾著的手指忽然一緊。
許曼一臉委屈,無聲控訴:“說好給我慶祝的!”
顧瑾年沉默著,到底還是放棄,轉(zhuǎn)頭換了安慰的句子:“奶奶你別擔心,初月和寶寶都很好,等明天我?guī)闳タ此齻儭!?/p>
電話掛斷,他想著,又給林初月發(fā)了條信息:【老婆,我明天帶奶奶來看你,等你出院,我們?nèi)乙黄鹑ヅ娜腋!!?/p>
同一時間,窗外一輛靈車緩緩開過。
顧瑾年心臟猛然一縮,疼的他險些直不起腰。
下一刻,他手機又傳來一聲提示音。
林初月低頭就見屏幕上彈出一條‘自己’的回復(fù)——
【顧瑾年,我們離婚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