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地府最卑賤的鬼奴,也是閻王心尖上的寵姬。閻王總在床榻上癡纏,求著我再為他生個女兒。我常常受不住昏死過去。過去我把他癡纏當作一種隱秘的幸福,可這次半睡半醒間,我聽到了兒子的聲音。“我再也不想要這樣低...
我隱匿身形,跟著二人來到兩界井時,玄冥正為井口施加結界。
怪不得他常常在井邊發呆,我卻從未發現過異樣。
玄冥,你為了玉瑤,真是用心良苦啊。
思緒翻轉之間,二人走向了閻王殿的偏殿。
我看著他們的身影,雙腿忽然失去了跟上的力氣。
地府規矩眾多,偏殿歷來是閻王妻的寢殿。
可玄冥卻以時時親近為由讓我沒名沒分住在他的寢宮,不許我靠近偏殿半步。
我原以為這是玄冥對我的偏愛,直到今天我才明白,那間上鎖的偏殿,是他和玉瑤不容侵犯的愛巢。
我咬著牙跟了上去,剛進門就看到了滿室的畫像。
有翻書的玉瑤,摘花的玉瑤,睡著的玉瑤,以及轉世成人的玉瑤。
每一幅畫都被珍而又珍的裝裱起來,無數玉瑤看著我,似乎在譏諷著我的可笑。
我幾乎要落荒而逃,就在此時,玄青忽然從荷包里翻出一枚小小的雕像。
“父親你看,這是我親手雕刻的玉瑤娘親,像不像?”
看著那小小的惟妙惟肖的人偶,我心痛到無法呼吸。
那人偶是用幽冥魂玉雕刻成的。
而那魂玉,是我為壓制玄青的厄運,拼死從冥河中帶回來的。
冥河水會侵蝕鬼物的靈魂,我往返一趟,幾乎要命喪其中。
那一天,玄青對我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這玉著實珍貴,我會把它雕刻成像娘親的人偶!”
我感動不已,默默在心中排練了無數次見到人偶時的回應。
“玄青,你做得真好,娘親很喜歡,這人偶你一定要好好珍藏。”
我原本打算這樣說。
可如今我才知道,玄青所說的娘親,自始至終不是我。
我再也無法忍受房間中令人窒息的感覺,跌跌撞撞離開。
推開房門時,玄青竟已回來了,見到我,他雙手一松,裝著我心頭血的玉碗瞬間摔成無數碎片。
“我的病已經好了,為什么還要逼迫我喝你低賤的血?”
“你是不是想以此綁架我,好讓我為你感動,你想沒想過,我根本不愿意做你的孩子!”
我沒有像往常一樣為玄青再取一碗血,只是靜靜點了點頭。
“既然你不喝,那就算了。”
鳳凰一族連掉片羽毛都會被瘋搶,我高貴的血,今后不會再肆意浪費到不值得的人身上。
玄青沒想到我是這種反應,剛要說些什么,玄冥緊跟著到了。
看到滿地的鮮血和碎片,他隨即明白了一切,滿目深情地看向我。
“長離莫要和孩子置氣,這里我會處理。”
我看著玄冥深不見底的眼眸,忽然笑了。
“等處理完呢,是不是還要我剜心取血,滋養你為別人而生的孩子?”
玄冥愣在當場,滿臉詫異。
“胡說什么,我只有你一個妻子,玄青怎會是別人的孩子。”
“我每日處理公務已經很累了,長離,別讓我煩心。”
這是他平日對付我的慣用招數。
我憐惜他日夜操勞,每每他這樣說便會敗下陣來,心疼地縮進他的懷中,為他撫平緊鎖的雙眉。
可這次我沒動,反而死死盯著玄冥目光中的裂縫。
“玄冥,我無名無分跟了你這么久,你究竟有沒有愛過我?”
玄冥滿眼詫異。
“咱們活了數百年,說什么愛不愛,簡直幼稚可笑!”
我閉上眼睛,眼前卻出現了剛剛在密室看到的一封封信箋。
每一封的落款處,玄冥都會珍重地寫道:
玉瑤吾愛。
愛之一字他為玉瑤重復了千百遍,可對于我,哪怕是謊話他都不愿意說。
一片令人窒息的靜謐之間,玄青忽然跳起身怒吼。
“賤婢,你究竟想做什么,別以為你生了我就能逼迫父親愛你!”
“你是我母親的洗腳婢,我死都不會認你!”
我忍無可忍,一巴掌扇在玄青的臉上。
“我生你養你,你還有沒有......”
話未說完,一柄利劍自玄青手中出現,輕易刺穿了我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