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瑾梟躺在死人堆里,心臟被利箭洞穿,鼻尖盡是血腥氣彌漫。他傾盡全力保全了陸家的世代忠魂之名。閉上眼的最后一刻,他看著落下來的雪花,腦海里驟然閃過季淑...
她記得,那柄槍是已故的陸老將軍親自為陸瑾梟打造,平日連拂塵都是他親手在做。
季淑懿暗自思忖片刻,唇角揚起一抹輕蔑笑容:果真是做戲,否則去鎮國寺祈個福需要帶上武器?
陸瑾梟不解她為何突然頓住。
還在思索,便聽季淑懿對一邊的云棠道:“去鎮南侯府請林小姐林婉儀到近月樓。”
林婉儀是鎮南侯府的千金,也是季淑懿從小到大的手帕交。
陸瑾梟跟著季淑懿到了近月樓,便看她一人坐在窗邊獨飲。
那本從他書房翻出來的兵書,就這樣被隨意放在一旁。
陸瑾梟擰眉看著,這是他最喜歡的一位兵法名家鬼谷先生所著,世間所存甚少,他也就這么一本……
不多時,門口響起一個輕柔嗓音:“公主近日喜事臨門,這是邀我來同你慶祝?”
陸瑾梟抬眸看去,一個粉衣的嬌小姐施施然在季淑懿對面坐下。
季淑懿隨即將那本兵書推過去:“你不是一直念叨著想要這本兵書嗎?送你了。”
陸瑾梟就見林婉儀先是一喜,隨即一臉疑慮:“這可是陸瑾梟心愛之物,我只說借來拜讀幾日,你把這書送我,陸瑾梟知曉嗎?”
季淑懿冷著臉:“本公主做事,何須向他交代。”
陸瑾梟抬手想要觸摸那本書,卻是只抓過一片虛無。
他苦笑一聲,就連林婉儀都知曉這是他心頭所愛,季淑懿卻這般輕易地隨手送出去。
突然,門外傳來幾個紈绔子的笑聲。
“公主府這幾日動靜可真夠大的,你們說那陸瑾梟回來,是不是該鬧和離了?”
“要我說,那陸瑾梟一個只會舞刀弄棒的粗鄙武將,哪里配得上公主,霆屹少爺可是素有盛京第一才子之名,他拿什么比?死的只剩一個殘廢哥哥的將軍府嗎?”
譏嘲聲直直刺入陸瑾梟心口,他攥緊手,眼神落寞。
季淑懿喝酒的手頓了一瞬,隨即又若無其事地重新斟酒。
這時,林婉儀卻冷下臉起身猛地將門拉開。
一群人愣了愣,正要拱手行禮,就聽見她滿是嘲諷地開口。
“盛京的世家教養就是這般?若不是那些舞刀弄槍的粗鄙武將守護邊疆,你們如何能這般不知世事的在這里談論風月!”
一群自詡風流的紈绔掩面而逃。
見林婉儀一臉不虞地回來坐下,季淑懿狀似無意道:“你似乎很欣賞陸瑾梟?”
林婉儀感嘆:“記得去年上元節你不愿歸家,在我家與我鬧到天明,他來尋你,甚至還帶了醒酒湯,照顧得那叫一個無微不至,要知道那可是十六歲就上了戰場的驍勇將軍。”
“若是我能嫁給他……”
話說一半,林婉儀自知失言,仰頭喝下一杯酒。
包廂內氣氛一瞬死寂。
季淑懿捏緊酒杯,眸子暗沉下去,心里莫名煩悶。
這時,門外護衛通報:“公主,陸靖陸將軍前來拜見。”
被林婉儀的話驚得愣住的陸瑾梟瞬間回神,黯淡的眸子里聚起一抹光,是大哥!
身坐輪椅的陸靖被屬下推進來。
看見陸靖,明明流不出眼淚,陸瑾梟卻覺得眼睛澀得厲害。
他想要撲過去,卻又近鄉情怯地頓住,低喃著喚了一聲:“大哥!”
絲毫不知陸瑾梟狀況的陸靖,神情冰冷看向季淑懿問:“聽聞公主要再嫁?”
季淑懿看著陸靖與陸瑾梟有幾分相似的眉眼,眼眸微瞇,遂淡淡道:“不錯,陸將軍有何指教?”
陸靖寬大袖袍一甩,骨節分明的手遞出一張紙。
“既如此,便請公主在這和離書上簽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