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崔安澤從小一起長大,可惜兩人生于亂世,八歲那年,楚崔兩家統統死在了叛軍刀下。崔安澤帶著她藏在地窖里才逃過一劫。從那以后,他們相依為命,相互扶持。
聽到問春的話,楚徽音瞳孔驟然緊縮:“你說什么?”
“是真的,大夫說已經有孕兩個月了!”
楚徽音臉上的血色瞬間褪了干凈。
桑阿魚和崔安澤拜了堂,自然是圓了房的,可在府里兩人在她面前做出兄妹的模樣,暗地里翻云覆雨……
剎那間,一股惡心感涌讓楚徽音忍不住干嘔起來。
荒唐,真是荒唐!
她就像個跳梁小丑,被兩人耍的團團轉!
楚徽音堵著口氣起身去了懷桑院,想在今天和崔安澤一刀兩斷。
可如那天一樣,里頭傳出的話直接擊潰她支離破碎的心。
“阿魚,為了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你暫時去府外住著。”
“你擔心徽音姐姐為難我嗎?她那么好心,肯定不會的,而且我不想離開你。”
冷寂中,崔安澤的聲音格外清晰。
“你不了解楚徽音,她心狠起來堪比羅剎鬼,當初她跟我征戰沙場,出的計策陰毒至極。”
“阿魚,你不諳世事,如果她因為一念之差對你下手,你根本無法應對。”
一字一句,堪比冬日里最鋒利的冰刃,刺進楚徽音的胸口,疼的她攥緊了雙手。
往日那些救過崔安澤性命的良計,現在竟成了她惡毒的頭銜,變成了攻擊她的武器。
而跟著楚徽音的問春氣得不行,可更多的是心疼。
她看著楚徽音通紅的眼角,也不由含了淚。
最終,楚徽音沒有進去,而是轉身離去。
屏退問春后,她抬頭望著四四方方的院墻,目光漸遠。
她以為自己又會像那晚一樣大哭一場,可意外的,她除了滿心疲憊,根本哭不出來。
楚徽音悵然一笑。
或許是因為真心快死透了,所以已經沒感覺了。
入夜。
楚徽音正跪在佛龕前誦經,崔安澤來了。
氣氛微妙。
崔安澤見楚徽音沒有一點反應,有些不自在:“我知道瞞不住你,阿魚她有孕了?!?/p>
“徽音,是我對不起你,可這是我第一個孩子……”
聽見這話,楚徽音攢動佛珠的手一頓。
她睜開眼,滿目悲戚:“第一個孩子?那我們的阿繆算什么呢?”
阿繆,是她那個夭折于腹中孩子的乳名。
三年前,崔安澤深陷敵軍包圍圈,楚徽音為了救他,拖著四個月的身子,帶人把他救了回來。
可她也因此受傷,孩子不僅沒保住,甚至再也不能生育。
那天崔安澤紅著眼,抱著同樣悲痛欲絕的她說:“徽音,阿繆是我們第一個孩子,但他與我們無緣,如今只要你沒事就好?!?/p>
一時間,崔安澤眼底劃過抹慚愧,卻選擇回避:“阿繆沒了我也傷心,但已經過去了三年,你也該放下了了。”
楚徽音心一緊,緩緩起身:“你過去了,我卻過不去。”
那是她的骨肉,她曾切切實實感受過孩子的胎動。
她永遠忘不了,那天自己蒼青色的衣裙被染成了紅色。
她的阿繆化成了血水,永遠留在了邊疆的黃沙里…
看著楚徽音黯淡又倔強的眼神,崔安澤心中煩悶,但還是一意孤行:“我知道你不喜歡阿魚,我明天送她出府養胎,你也不會心煩?!?/p>
說完,他轉身就要走,卻聽身后的楚徽音啞著嗓子開口。
“不用,你娶她為平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