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崔安澤從小一起長大,可惜兩人生于亂世,八歲那年,楚崔兩家統(tǒng)統(tǒng)死在了叛軍刀下。崔安澤帶著她藏在地窖里才逃過一劫。從那以后,他們相依為命,相互扶持。
佛說情愛有三苦: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
在崔安澤移情她人后,楚徽音也學(xué)會了不愛、不怨和不求。
一個佛音渺渺的春日里,她悄無聲息的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
龍華寺禪房。
梵鈴聲聲,檀香冉冉。
“人從愛欲生憂,從憂生怖,若離于愛,何憂何怖?”
蒲團(tuán)上,楚徽音盤膝而坐,凝著手中佛經(jīng)的目光逐漸清明:“若離于愛……”
‘叩叩叩!’
敲門聲響起,小沙彌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楚施主,王爺已在寺外等了您三日,您還是見見吧。”
“知道了。”
楚徽音合上佛經(jīng),起身走到佛龕前,雙手合十跪下。
“無愛亦無怖,紅塵萬丈不過大夢一場,唯有放下,才得解脫,弟子多謝佛祖指點迷津。”
她虔誠地磕了三個頭,才整頓妝發(fā)離開。
正值晚冬,屋檐上融化的雪滴滴答答的砸在地面。
楚徽音才出寺,就被一件大氅裹了個嚴(yán)實。
抬起頭,崔安澤俊朗的眉目滿是關(guān)切:“天寒地凍的,你還穿這么單薄,小心著涼。”
楚徽音怔了瞬,一聲不吭地掙開他的溫暖。
察覺到她的抗拒,崔安澤面色微僵:“你我夫妻多年,真要跟我生分?”
楚徽音垂眸,依舊沉默。
崔安澤嘆了口氣:“你還在為阿魚摔壞你娘遺物的事生氣。”
說著,他從袖中拿出一枚白玉玉佩,放在她手中:“我已經(jīng)找了巧匠給你重新雕了一枚,你瞧,是不是和之前那塊一模一樣?”
掌心的玉是暖的,可楚徽音的心早已冷透。
玉佩再像,終究不是舊物。
亦如眼前人,也不是從前那個滿眼只有她的男人。
崔安澤沒有看到楚徽音臉上的落寞,只輕輕將她擁入懷中:“阿魚無父無母,孤身在這偌大的京城已經(jīng)很可憐了。”
“夫妻本是一體,就算她不是我義妹,到底對我有救命之恩,你就不要跟她計較了。”
楚徽音斂去眼中澀然:“你說的是。”
見她終于松了口,崔安澤松了口氣:“跟我回府吧。”
兩人上了馬車,路上卻沒說一句話。
楚徽音摸索著手中的玉,思緒漸遠(yuǎn)。
她和崔安澤從小一起長大,可惜兩人生于亂世,八歲那年,楚崔兩家統(tǒng)統(tǒng)死在了叛軍刀下。
崔安澤帶著她藏在地窖里才逃過一劫。
從那以后,他們相依為命,相互扶持。
后來,崔安澤投身軍營,楚徽音就在他身后出謀劃策。
在她的幫助下,崔安澤從籍籍無名的小兵到現(xiàn)在朝內(nèi)執(zhí)掌北州的異姓王。
被封王的第一天,兩人成了親。
楚徽音依舊記得,洞房花燭夜,向來冷毅的崔安澤醉著將她緊緊抱著,小孩似的又哭又笑。
“徽音,我終于娶到你了……”
她以為兩人能一世一雙人的白頭到老。
但就在一年前,崔安澤奉命出征后傳來死訊,北州王府遍地哀泣。
可楚徽音不信,她不許下人哭,更不許他們披麻戴孝,因為她堅信崔安澤會活著回來。
終于,楚徽音把他給等回來了。
不過等來的不止崔安澤一人,還有孤女桑阿魚。
那天,崔安澤扶著桑阿魚從馬車上下來。
他說:“當(dāng)日我被敵軍偷襲墜崖,是阿魚救了我,要不是她,我可能就回不來了。”
“徽音,我已經(jīng)把阿魚認(rèn)作義妹,等為她尋個好人家,讓她風(fēng)風(fēng)光光出嫁。”
楚徽音信了,甚至把桑阿魚當(dāng)成親妹妹對待。
直到她無意間看見崔安澤把哭泣的桑阿魚抱在懷里,又哄又親,她便明白他們并非單純的義兄義妹。
就在楚徽音神傷時,崔安澤突然讓車夫停車。
“我去給阿魚買幾串糖葫蘆,她最近總念叨,我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他嘴上抱怨,臉上卻是無奈的笑:“徽音,你等我,我還要去買你愛吃的梨花酥。”
楚徽音聲音微啞:“去吧。”
男人下了馬車,她看了手中的玉佩很久,黯淡的眼神逐漸堅定。
最終,楚徽音將它拋出馬車。
這一個春日,她要放下情愛,離開崔安澤,還自己一個不憂不怖的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