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低調而奢華的轎車緩緩的駛入一棟別墅的院子后慢慢的停了下來,穿著西裝的男人從駕駛座走了下來,快步走到后座打開了車門,“閨女,咱們到家了!”
一輛低調而奢華的轎車緩緩的駛入一棟別墅的院子后慢慢的停了下來,穿著西裝的男人從駕駛座走了下來,快步走到后座打開了車門,“閨女,咱們到家了!”
從車里伸出了一只纖細白凈的小手,十指纖纖,手掌嬌嫩,五個指甲蓋粉紅粉紅的,在陽光下閃著粉潤的光澤。小手就這么懸在了半空。
時立人看著這小手頓了頓,半晌才伸出自己的手……小手順勢就搭在了他的手臂上,然后小手的主人這才從車子里探身走了下來。
時立人:“……”
閨女這是啥毛病?怎么跟太后老佛爺一樣還得太監伸手給她搭著呢?……不是,他也不是太監啊!他是她爸,親爸啊!
時簡搭著時立人的手臂下車,抬眸掃了一眼眼前的別墅,微微點了點頭。
看樣子還是不錯的。
她并非真正的時簡,而是外來者,占用了時簡的身體。她是枉死城的公主。和枉死的時簡做了筆交易,才有了現在的事。
巧的是她也叫時簡。
從時簡和時立人的命數來說,應該不會發生骨肉分離的事才對……從時立人的話里來看,似乎是在醫院的時候被護士粗心抱錯了,但對這個說法她表示懷疑。
“走吧,咱們進屋去,你媽媽和你幾個哥哥都在等著呢!”
時簡正邁動的腳步一頓,“幾個哥哥?”
時立人笑呵呵的,“四個!你有四個哥哥呢!”
時簡:!!!
她一時間沒控制好表情,時立人看到就誤會了,趕緊安撫道:“閨女啊,你別怕,你那四個哥哥都是頂好的人!對你這個妹妹也是非常喜歡的,你現在回來了,以后他們也一定會非常疼愛你,寵愛你的!他們絕對不敢欺負你!”
時立人說得信誓旦旦,時簡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
誰稀罕他們的寵愛了?只是這么多人她覺得應付起來麻煩而已,更別說那假千金還在時家呢!
至于欺負她?
呵呵。
看到人回來顧丹秋立刻就站了起來,緊張又期待的望著站在丈夫身邊的女孩子,雙手不自覺的絞纏著,腳步下意識的上前,走了兩步又頓住了,帶著一絲忐忑不安之意。
“丹秋,快過來啊!這就是咱們的親閨女!時簡!”在這之前女兒就單名一個簡字。
收養女兒的那位女冠并沒有給女兒用姓氏,只簡單的起了一個名字而已。大概是因為她自己本身已經棄了自己的姓氏,就無謂再讓女兒跟著她以前的姓氏。
“我的女兒!”顧丹秋再也忍不住撲了上去,緊緊抱住時簡大哭了起來。
時簡面容微微僵了僵,半晌才抬手有些不自然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帶著安撫意味。然后給一旁的時立人遞了個眼神。
時立人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丹秋,你哭什么呀,女兒這不是回來了嗎?先坐下,先坐下。”
顧丹秋這才松開時簡,一只手緊緊拉著時簡的手不松,另外一只手胡亂的擦拭了一下臉上的淚水,坐在沙發上近距離仔細打量著她,可是這么一打量,頓時又悲從中來,淚水滂沱。
她的女兒啊,瘦得跟猴子似的!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時簡覺得自己的頭有點疼。
“你別哭了。”她語氣硬邦邦的說。
實在是她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人,加上又不熟悉……
“那幾個小子呢?我不是早就跟他們說了讓他們回家等著嗎?”時立人沒看到四個兒子,火氣就蹭蹭蹭的上漲了。
果然,他一問,顧丹秋就忘記哭這件事了,表情有些不自然,看著時簡的眼神還帶著愧疚。
“小簡,你幾個哥哥……他們都在忙,所以沒有及時趕回來,不過你放心,晚上他們一定會準時回來吃飯的!其實他們知道你要回來都很高興,都給你準備了禮物呢!”顧丹秋生怕女兒多想忙不迭的將幾個兒子沒在的事解釋了一下。
時立人面色又黑了,暗暗磨了磨牙。
幾個臭小子,給他等著!他出發前已經再三叮囑,命令過,說今天一定要騰出時間在家里等著,結果……
時簡毫不在意,“沒關系。”
不將她放在心上的人,她也不會將之放在心上。
她會回來也不過是順其自然。
顧丹秋仔細的觀察了一番,確定沒有在她臉上看到什么失落傷心這才松了一口氣,同時又心疼不已,在心里將幾個兒子狠狠的罵了個狗血淋頭。
兩人忙著和剛認回來的女兒熟悉,培養感情,一時間倒是忘記說另外一個女兒的事了。
一直到傍晚,到了時家用晚飯的時候,時家其他人才回來了,而且是一起回來的。
看到一起出現在廳里的五個人,時立人頓時就覺得自己的血壓瞬間飆升了!
他立馬就撲了上去揪著小兒子的耳朵就是一頓臭罵。
“膽子肥了啊你們,當我說的話是耳邊風是吧?讓你們今天騰出時間,嘴上答應得好好的,轉頭就給我鬧失蹤是吧?不知道你們妹妹今天回來嗎?”
“爸,爸,松手,松手!我們是去干正事了!”被揪住耳朵的時季痛得大叫,歪著頭墊著腳尖想解救自己的耳朵。
“什么正事都比不過你妹妹回家這一件!”
一旁的時蕊面色尷尬了一下,站在一旁默默垂下了頭,看起來可憐又弱小。
“爸,你們都忘了嗎?今天是蕊兒參加鋼琴比賽總決賽的日子。蕊兒為了這次的比賽付出了多少心血,準備了多久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再說了,我們這不是回來了嗎?”時家老三說著,語氣里顯然對時簡回來的事有些不以為意。
“爸,對不起,你別罵幾個哥哥了,都是我的錯,是我……是我求著哥哥去看我比賽的,我以為爸和……和妹妹不會那么快就回到,所以我就……都是我的問題……”時蕊紅著眼睛,內疚不已的說著。
“你們這是怎么了?”顧丹秋有些疑惑的聲音從樓梯方向傳了過來。
站在廳里的人不約而同的望了過去。
只見顧丹秋牽著一名身形瘦小的長發女孩子緩緩從二樓走了下來。
時家四個兒子一看到那張臉心里就不由得同時感嘆。
這張臉一看就知道是時家人了。
雖然瘦了些,臉上沒有什么血色,顯得有些營養不良,可五官明擺著呢,集全了父母的優點,濃眉杏眸秀鼻小嘴,巴掌大的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冷淡。
時簡從樓梯上下來掃了一眼其他人就收回了視線。
時家人吃飯每個人都是有固定屬于自己的位置,可是今天多了一個時簡。
時簡是被顧丹秋牽著手走到餐桌前的,她就順勢在顧丹秋旁邊坐了下來,對面色各異的幾個人視而不見。
“哎,這個位置是蕊兒的,你往下挪一挪,把位置還給蕊兒!”時季看到時蕊布滿失落難過的臉立刻就忍不住了要替她出頭。
時立人一張臉又黑了下來,顧丹秋眉頭蹙了蹙,正要開口,就聽到時簡問:“這位置是申請專利了嗎?”
“什、什么?”時季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問你這位置是不是被人申請專利了,不然的話為什么我就不能坐?我記得爸在接我回來之前明確跟我說了,以后我就是時家的小姐。作為時家的小姐,難道我連一個位置都不能坐了?”
時簡神色冷淡的掃了幾人一眼,“是我的東西那就是我的,誰也搶不走!不是我的東西,白送給我我都不會要!聽清楚我的意思了嗎?”
不就是擔心她會欺負這個時蕊,所以就想著給她一個下馬威嗎?
一個個,光長個子,不長腦子的玩意!得虧是她,要是真正的時簡回來,這會兒不得讓自己的親兄長給傷著了?
還說幾個兄長都很歡迎她回家,都會非常疼愛她……時簡目光頗有深意的看了眼時立人。
時立人被女兒這么一看,頓時有種羞愧萬分的感覺,也想起了自己前不久說過的話。
“你……”
“時季,你給我閉嘴!”時立人沉著臉厲聲喝道,眼神嚴厲,然后看著女兒又是愧疚又是心虛的。
“小簡……”
只是他才開口時簡就抬了抬手制止了他,直白的說道:“是你們堅持要接我回來的,因為你們是我的親生父母,所以我才跟著你回來了。我回來不是圖你們什么,更不想爭什么。但我這個人霸道,我的東西我不希望有人惦記,不是我的東西隨便你們怎么處置。”
她掃了一眼時家的幾個兒子,又淡淡的瞥了眼沒出過聲的時蕊,“你們不想拿我當妹妹,我也沒想拿你們當哥哥。在你們心里,只有時蕊是你們的妹妹,那你們就只有她一個妹妹。你們想留下時蕊隨便你們,以后不要來招惹我就行。”
一番話說得時家幾個兒子面色各異,時立人和顧丹秋又氣又急。
“小簡……”
時簡看著難過的顧丹秋輕嘆了一聲,“你和爸不要多想,我既然跟爸回來了,那就是認你們了。”
但也僅此而已。
她沒有用自己的熱臉蛋去貼別人冷屁股的愛好。
她可是枉死城公主!
向來都是別人討好她,什么時候要她忍氣吞聲,委屈自己去討好別人了?
她占了時簡的身體,與她有了因果,時立人和顧丹秋是真心接納她,所以她也會對他們好,把他們當自己的父母。至于其他人……看情況。
一陣靜默中突然響起了一陣抽泣聲,餐桌上的人都不由得望了過去。
時蕊哭著說道:“爸,媽,哥哥,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妹妹,你不要怪幾個哥哥……”
話還沒有說完,時簡又打斷了,眉心輕蹙,“行了,哭哭啼啼的,你唱大戲呢!你愛唱我還不愛聽呢!你想怎么著,我走唄,還你們一家七口幸福快樂行不行?”
說著她就要起身離開。
時蕊被她一番話擠對得滿臉通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小簡,你胡說什么呢,這里就是你的家!你怎么能離開呢?”顧丹秋急忙說,還伸手牢牢的握住了她的手腕,就怕她生氣真的走了!“這里就是你的家,你喜歡怎么樣就怎么樣,誰也沒資格說你!”
說完她暗暗瞪了幾個兒子一眼。
果然生兒子就是來討債的!
時立人也狠狠的剮了幾個兒子一眼,“沒錯!你就是這個家的主人!誰看你不順眼的話就自己走好了,以后你怎么舒服就怎么來!我看誰敢有意見!”
對時立人兩夫妻的態度時簡表示很滿意。
這兩夫妻起碼是拎得清的人,如果他們兩個也拎不清,要委屈自己的親生女兒偏幫養女,那以后她對他們的態度也就只限于做表面功夫了。
時蕊尷尬又委屈,還傷心,恨不得立刻就離開。可是她又不敢,她已經不是時家的小公主了,只是一個養女而已……想到這,她更傷心了。
“蕊兒,你也別哭了,這件事咱們之前不是已經說過了嗎?小簡是小簡,你是你,沒有任何沖突的!你安心待著!”顧丹秋看著時蕊柔聲說道。
時蕊抽泣著,“我只是……只是覺得對不起妹妹……”
才剛吃了一口菜的時簡又頓住了,頗有些不耐煩:“你有完沒完?覺得對不起我,也沒見你要離開時家啊!既然做了這樣的事,就不要擺出這副面孔來了,怪惡心人的!”
“還有,我可不是你的妹妹,以后叫我名字!
她當然看得出來時蕊想做了什么,不就是想擺出一副委屈可憐的模樣,讓大伙心疼她嘛。這點手段根本不夠看的!
她愛演就演好了,可她要是不識趣……到時候就別怪她不給父母面子了!
時蕊表情僵了僵,感覺像是被人當眾打了一巴掌,面色又紅又青,氣得要死,可偏偏又發作不得。被她這么一說,她要是繼續擺出委屈的模樣都顯得刻意了!
時季是四個兄弟中年紀最小的,性子也是最急的,見狀就要出聲維護,卻被坐在他一旁的時家老大拉住了手,制止了他。
時延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女孩,眼里有著探究。
這個妹妹好像有點特別啊!
時延眸色閃爍了一下,看著時簡微微笑了笑,“歡迎你回來!爸媽說得沒錯,這里是你的家,你以后怎么舒服怎么來,不用顧及別人。”
“今天是我們疏忽了,以為你和爸沒那么快回到家,所以就去辦事了,你不要多想,我們幾個很高興你回家的。”
時簡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大兒子開口了,時立人這才滿意了,吩咐傭人繼續上菜。
今天他們可是吩咐了廚房準備了一桌子的菜,各種各樣,什么口味都有!因為不知道女兒喜歡吃什么樣的啊!
“對了,爸,小簡以前是在哪里生活的?她以前的家人呢?以后要怎么處理?”還是時延,吃著吃著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不經意的問。
問完之后他就敏銳的注意到自己的父親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他心里一動,追問道:“爸,你怎么不說話,是不是有什么難言之隱?咱們都是一家人了,妹妹的事就是我們的事,你也沒必要瞞著我們。”
時簡覺得這頓飯都沒法好好吃了!
“你想知道還是直接問我吧。”時簡擦拭了一下嘴角。
“我從小就被一個女冠收養,在一個破落的道觀生活,這道觀在一座荒山上,條件不好,也沒有什么香火。我和師父就勉強能果腹,所以我也沒有怎么正式的上過學,都是在道觀里師父教我的。”
“從小到大我也沒有怎么下過山,見過世面。師父在三個月之前就因為年紀太大身體不好去世了。師父去世后我就一個人在道觀里過,直到爸找到我,將我接了回來。”
頓了頓她又補充道:“道觀現在已經關門了,畢竟我都不在那里了。當然了,我要是哪天想回去的話,還是可以回去繼續一個人生活的。”
她三言兩語的就把自己過往的十幾年經歷生活說了出來。語氣平淡,沒有抱怨,沒有哭訴,沒有指責。可是顧丹秋和時立人卻聽得一顆心疼痛不已,兩個人都雙雙紅了眼。
時延四兄弟也愣怔住了,心情復雜,沒有想到自己的親妹妹在他們不知道的情況下竟然生活得這樣凄苦!
她原本應該是時家的小公主,被全家人捧在手心里疼寵著的人啊!
時季都不由得有些后悔內疚起來了,覺得自己剛回來的態度是不是太過分了……
時蕊見狀心里暗叫了一聲糟糕,直道時簡心機深沉,她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說這樣的話博得大家同情內疚!
她反射性的又想道歉,不過話才到嘴邊想起了時簡剛才說過的話又不由得咽了回去,換了個說法,語氣真誠心疼,“小簡,現在你回來了,以后的日子會越過越好的!你剛回到家,有什么不熟悉的,盡管找我,我可以幫你!要是你愿意的話,我可以帶你出去到處轉轉,熟悉熟悉咱們這里!”
“哦,好的,謝謝。”
時蕊:“……”
顧丹秋握住了時簡的手說了和時蕊一樣的話,眼神流露著濃濃的心疼和愧疚。
“媽,沒事,我和師父在道觀生活挺好的,雖然艱苦了一些,但很安靜,師父對我也很好,從小到大我過得都很快樂的。”
時簡說的這些話倒是不假。
真正的時簡過得確實很很快樂。
她還記得時簡跟她說她生前那些事時眼里純粹的快樂。
道觀的生活條件不好,可她師父很疼愛她,已經竭盡所能的給予了她最好。
而且道觀沒有幾個人,人際關系簡單,她無拘無束。小時候一個人寂寞了就跑到后山和山里的小動物玩,也能玩得很開心,無憂無慮。
她說她從來不覺得苦,對她來說真的苦是師父年老病重,無力回天的時候。
那是她唯一的親人,是她所有情感和精神的寄托,也是她頭一次品嘗到生離死別。
師父過世后她一個人在道觀里,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孤孤單單的。
在時立人找到她的前半個月,時簡去后山找柴火的時候不小心摔下了山崖。山上就她一個人,根本沒人知道。
于是她就這么死了。
死了之后她去了枉死城,而她剛好回到枉死城處理事務,見到時簡發現她命格奇特。
按照出生時辰和面相看,她應該是大富大貴之命,一生順暢,少見的福壽雙全命格。這種命格一般都是前世積了大功德之人轉世投胎才會有的福報命格。
可她現在卻出現在了枉死城,證明她已經橫死,命格被人為的改變了。
正巧枉死城出了點事,她需要到陽間一趟,便和她做了一番交易。她要借用時簡在人世間的身份辦事,而她去到人世間之后則要幫時簡查清楚她命格被改之迷,這才有了今天她在時家的事。
不過她說的這些話沒人信就是了。
特別是時立人兩夫妻,越發的覺得這個女兒是個體貼善良的孩子了。這些話一聽就知道是想要安慰他們才這樣說的!
嗚嗚……他們可憐的女兒啊,明明一出生就是公主的命,卻白白吃了十幾年的苦!
以后他們一定要加倍補償女兒才行!
飯桌上的氣氛因為時簡的一番話而變得有些壓抑沉悶了起來,大家心情復雜各異。時家幾個兒子也沒有再找茬了,沉默的吃著飯。
時立人和顧丹秋一顆心都放在了女兒身上,時不時的問一句飯菜怎么樣呀,喜歡吃哪道菜呀,要不要喝點湯呀,無微不至。
一旁的時蕊則是臉上難掩失落,時季見狀幾次想開口說點什么,但視線掃到自己的親妹妹,想到她說的話,到嘴的話又不由得咽了回去。
時簡一心品嘗美味飯菜,落在時家人眼里又成了另外一個意思。
顧丹秋眼淚汪汪的,心疼不已。
一看就知道女兒以前肯定是很少很少吃到好吃的飯菜,在一個偏遠的荒山道觀里生活,生活條件有多艱苦可想而知了,能吃飽就已經算是不錯了吧?哪里還會有機會品嘗到什么美食啊!
她可憐的孩子……
顧丹秋心里已經打定主意以后要每天做些好吃的給女兒吃了!
飯后鑒于時立人大家長的***,時家幾個孩子通通都坐在了客廳里,時立人美名其曰和剛回家的時簡培養感情!
時簡坐在客廳中央的大沙發上,興致勃勃的盯著前方的電視,看得津津有味。
“小簡,你……你喜歡看電視呀?”顧丹秋問。
時簡眼睛盯著電視點了點頭。
這電視也忒有趣了,比看臺上唱戲有趣多了!
她許久沒來過人世間,沒想到這人世間變化這么太大!感覺自己都變成了剛進城的土包子了呢!
顧丹秋又是眼眶一紅。
可憐的女兒,都長這么大了,連電視都沒看過!
正想著電視上的電臺進入了廣告播放模式,顧丹秋立馬拿起了遙控器,“小簡啊,我幫你轉臺啊,你剛看的那電視劇今天已經播完了,咱們看別的,還有很多好看的電視呢!”
時簡點了點頭,一副乖巧模樣。
顧丹秋隨手就轉了個臺,見正在播放著電視劇,而且實時收視顯示觀看人數還相當的多,是剛才女兒看的那部電視的一倍呢!
于是她放下了遙控器,心想著這么多人看的電視,那肯定是很好看了!女兒一定會非常喜歡的!
但很快全家人就神色尷尬了起來,特別是時蕊,白凈的臉漲得通紅,又是羞憤又是憋屈。
也是巧,這電視上說的正是女主和女配角從小調換了身份的故事!而今天正巧就演到了女主被家人尋回!
呃……顧丹秋也是懵了,沒想到自己就這么順手一轉臺,電視上播放的內容就是他們家眼下發生的事!
更讓人無地自容的是,電視上女主的親生父母領回了親生女兒后卻沒有把養女送走,非但沒有送走,還越發的寵愛,遠遠超過了對親生女兒的寵愛,儼然一副將養女當寶貝,將親生女兒當草的架勢……
客廳里頓時就陷入了一股莫名尷尬的氣氛之中。
偏偏時簡還評論了起來!
“哎,這人啊,怎么會不愛自己親生女兒反倒偏愛養女的呢?雖然說養在身邊這么長時間了,舍不得是人之常情,可也沒理由委屈了自己的親生女兒不是?”她搖著頭一臉的不認同。
時家眾人:“……”
懷疑她在內涵他們,但是他們沒有證據!
“還有這養女,鳩占鵲巢這么多年,雖然說當年她也是個娃娃,什么都不知道,但這會兒都是成年人了,總不能說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心安理得的繼續霸占親生女兒的一切啊!”
“但凡有點良心和善心的都知道自己該怎么做,她倒好,還事事和親生女兒爭,還用上骯臟手段陷害了!這人品太差了!這父母是怎么養出來的?”
“還有這做父母的,怎么就一味的偏聽偏信,偏幫養女呢?人心是長歪的沒錯,可歪成這樣也是少見了!”她一邊評論著一邊搖著頭。
“還妄想天開的希望親生女兒和養女以后像親姐妹一樣相親相愛,嘖嘖,都是沒長腦子的么?這顯然沒有可能啊,是個正常人都不可能的,怎么不知道換位思考呢?”
沒長腦子的時立人和顧丹秋:“……”
女兒到底是不是在內涵他們?
不對!
他們雖然沒有把蕊兒送走,但……但他們也絕對沒有偏心蕊兒冷落委屈小簡的!他們的確舍不得蕊兒,畢竟養了十幾年,感情是日積月累的,不可能說不要就不要!
可他們分得清親疏,再疼愛蕊兒也不可能越過小簡的!
所以,小簡應該真的只是在評論電視劇,不是在內涵他們!
就算是內涵,那也是內涵幾個臭小子!
時立人和顧丹秋拼命在心里安慰自己,暗示自己,極力撇開心頭一點不自在和心虛。
他們一開始其實也想過要送走蕊兒。
蕊兒也快成年了,他們可以在外面購置一套房,然后定時給生活費,繼續供養到她大學畢業。
但是幾個兒子都極力反對,勸說他們,加上他們本身也是舍不得,所以就……
想到這時立人狠狠橫了幾個兒子一眼。
“嗚……”時蕊是再也坐不下去了,掩面嗚咽了一聲,轉身跑上了樓。
時簡茫然的看了看,問:“她又怎么了?”
時季臭著臉,強忍著沒說話。
顧丹秋不太自然的笑了笑,“沒什么,可能……可能是一時不習慣……”
時簡眉頭一皺,“那以后我回來住了,她豈不是天天都要這樣哭哭啼啼的?”
那不得煩死?
顧丹秋噎了一下,感覺心有點累。
“你是不是故意的?”時季最后還是沒忍住。
時簡視線一移,眨了眨,“什么故意的?”
時季看著她磨了磨牙,“你剛才……就是故意那樣說刺激蕊兒的對吧?爸媽都說以后不會委屈你,會好好彌補你,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非要逼走蕊兒你才高興嗎?”
時簡這下明白過來了。
她啪的一聲將剛拿到手的遙控器一扔,站了起來,冷冷的瞥著時季,“那你是不是非要逼走我給你的好妹妹讓路你才高興?我回到我自己的家還不能說話了?我說話還得考慮一個假千金的心情了?也不看她配不配!”
說完她扭頭就走!
時季:“……”
她這什么脾氣!
客廳靜默了一下,然后時立人撲過去揪著小兒子就是一頓胖揍,打得時季嗷嗷直叫。
打完小兒子時立人氣喘吁吁的坐在一旁掃了四個兒子一眼,越看越嫌棄。
“我警告你們幾個,以后要是再對小簡這種態度,我就把你們通通趕出去!”
“我知道你們和蕊兒一起生活了十幾年,在這之前也一直認為她是你們的親妹妹,這種感情不是說改變就能改變的,我也沒讓你們把對她的感情收回來!”
“但是!”他神色嚴厲了起來,“你們要明白,小簡是你們的親妹妹,一母同胞的親妹妹!在她和蕊兒調換身份這件事上,她比蕊兒更無辜!”
“你們只想著她回來了蕊兒會受委屈,你們怎么不想想過去這么多年,你們的親妹妹又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
“時家不介意以后繼續養著蕊兒,但她絕不可能越到小簡頭上去!”
難道他和丹秋就真的狠得下心,舍得丟棄蕊兒這個養了十幾年的女兒嗎?他們也心疼,可他們必須拎得清!
再心疼蕊兒他們也不可能為了蕊兒而委屈小簡!
說著時立人的目光落在了小兒子頭上,臉色臭得很,“你和蕊兒年齡最接近,你們兩人從小感情就好,你護著蕊兒我能理解。但是你要明白,小簡沒有做錯任何事,她也不欠任何人!你們誰都沒有資格要求她做任何事,因為目前為止,你們并沒有為她做過任何事!”
“這些話我只說這么一次,以后誰敢再讓小簡傷心,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時季抽了抽嘴角,感覺他就是在說自己!
“爸,你放心吧,我們做事有分寸。”時延說,再次解釋了一下今天的事,“我們是真的以為你和小簡沒有那么快回到家,所以才答應小四去看蕊兒鋼琴比賽的。”
如果知道他們回來得這么早,起碼他是不會再去看蕊兒鋼琴比賽的。
時仲和時叔點了點頭,這兩人是雙胞胎兄弟。
當年顧丹秋生了一個兒子時延之后兩夫妻一心想要再生一個女兒,湊夠一個好字,懷孕的時候也堅定認為肚子里的是個女娃,可沒想到生出來不但不是女娃,還是兩個兒子!
當時時立人真是恨不得將這兩個兒子送走了事!心一煩,干脆就學古人,給倆人取了時仲和時叔這樣的名字。
兩夫妻生了雙胞胎兒子,更渴望女兒了,不死心的又再次嘗試了一下,結果又生了一個兒子!取名時季。
兩夫妻憋了一口氣,決定最后再試一次,要是還生兒子,那就不生了,去抱養一個女兒!
幸好,最后一次終于是生了個女兒,卻沒有想到又出了抱錯孩子的事!
回想起往事,兩夫妻是一把辛酸淚。這會兒看著幾個兒子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更嫌棄了。
于是兩夫妻黑著臉也上樓去了,丟下四兄弟坐在客廳里面面相覷。
“大哥,你有沒有覺得……咱們這個妹妹……好像有點……”時仲頓了頓,半天才想到了一個比較合適的形容詞來形容這個剛回到家的妹妹,“特別?”
這性子……挺特別的。
時延回想起今晚發生的事,點了點頭,“是個不肯吃虧的人。”
一張嘴懟得人無話可說。
而且他發現她說那些話似乎也不是故意的,并不是想要刺激誰。只是心里想什么就說什么了,不懂得委婉,過于直白了。
他進而想到了另外一個妹妹今晚的表現,眉心不禁一皺。
蕊兒確實是有些太過敏感了,她接下來如果還是這樣,不能及時調整自己心態的話,吃虧難受的還是她自己。
就像爸剛才說的,就算他們幾個因為和她生活了十幾年,感情深厚,內心偏向她,但也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為了她委屈失散了十幾年的親妹妹。
到時候她豈不是更難受?
所以這心態還是要及時調整過來。
這么想著時延便看著時季道:“你和蕊兒感情更好一些,年齡最接近,你好好開導開導一下她,讓她別多想了。小簡回來爸媽不管是出于何種原因都是會偏疼小簡的,這是人之常情。但對她也不會說就不疼了,她還是爸媽的女兒。”
咳咳,做不到和小簡相親相愛,那也應該做到相安無事。
經過了剛才的事,時延可不敢再想什么希望她們兩個人像親姐妹一樣相親相愛的事了。
時季年輕又沖動,但不代表他是個沒腦子的,他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還有……”時延神色一正,拿出了大哥的威嚴,“你以后對小簡態度端正一點!不然不要怪我修理你!”
教訓警告完弟弟,時延也站了起來上樓去了。
時仲時叔對視了一眼也站了起來,走了。
時季氣結不已。
什么意思嘛,明明今天是他們四兄弟一起干的事,怎么到最后就變成他一個人的錯了?
時簡可不管樓下的人會怎么想,她回到房間就關上了門。
這房間是時立人兩夫妻為她準備的,布置得很用心。
不管是房間的設計還是物品都是年輕小姑娘喜歡的款式。幸虧不是粉紅色的,不然待在一個粉紅色的房間里,她怕自己會睡不著。
才進房間她就察覺到了空氣中有一絲異樣的波動,她手輕輕一揮,在房間周圍布下了結界,免得被人察覺出了異樣,產生懷疑。
緊接著房間就憑空出現了一個身穿黑色長袍,面帶小鬼面具的男人。
男人走到她面前單膝跪下,“殿下。”
時簡看著他眉頭一皺,“你怎么會在這里?”
問完心里就有了種不妙的預感。
果然……
“城主大人讓小的來傳信。”
時簡:“……兄長回枉死城了?”
他不是一直在第六殿嗎?多久沒回枉死城了?怎么她才來人世間,他就回枉死城了?
出來之前她還想著說不定她把枉死城的事辦完了,回去了,兄長都還沒有回枉死城。沒想到天不遂人愿啊!她前腳才出來,他后腳就回去了。
想到他曾經說過的話,時簡眼里掠過了一抹心虛。
兄長當年可是說過的,讓她不可擅自來人間,處理枉死城的事得跟他商量過才能行動。
可她碰上時簡,覺得時機正合適,所以趁著兄長不在,自個兒就安排決定了所有事。
以兄長的性子,她怕是要挨訓了。
“回殿下,城主大人已經返回枉死城了。發現殿下私自來了人世間,大人很生氣,所以命小的來傳信。”
說完他站了起來做出了一個呈信的動作,只見微微一道光閃過,半空中便浮現出了一個信封,接著信封消失,一行字浮了出來,在半空中微微波動著,很快就消失在了空氣中。
時間雖短,但時簡也看得清清楚楚了。
說是一行字,其實就四個字:不日將至
時簡:“……”
發愁,真的發愁!
“這個……兄長來這人世間不太好吧?”
戴著小鬼面具的男人聲音四平八穩,“殿下,大人的決定無人能更改。”
意思就是讓她別瞎想了,做好迎接的準備就是了。
時簡沉默了。
“小的告退。”
男人很快就消失在了房間里。
時簡跟泄了氣的氣球似的,蔫巴巴的。
兄長要來,他怎么來啊?要是以他城主的身份來倒也不用擔心,這樣的話他待不了多久……這么一想時簡整個人又活了過來。
至于被秋后算賬……她也是為了枉死城,兄長看在這一點上也不能過于苛責她對吧?
第二天時家人起床下樓的時候看到坐在客廳看電視的時簡腳步都頓住了,眨了眨眼,再看看擺在客廳中的大時鐘,一時間都沉默了。
早上六點多,她就下樓看電視了?
聽到聲音,看電視正入迷的時簡分神扭頭看了眼下樓的人,打了聲招呼,“早上好。”
打完招呼立刻就扭頭回去看電視了,那模樣,一秒鐘都不想浪費的感覺。
顧丹秋愣了一下回過神來朝著女兒走了過去,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先是看了眼電視。
電視上正播放著早間新聞呢!
“小簡啊,你喜歡看電視?不如媽讓人在你房間里裝一臺電視怎么樣?這樣你在房間也能看電視了。”顧丹秋現在只想不顧一切的滿足女兒所有的愿望!
時簡眼睛一亮,正要應下來,從樓上走下來的時延趕在她之前開口道:“媽,這不合適,把電視裝在小妹房間,她看著迷了,不睡覺怎么辦?她還在長身體呢。”
他這么一說倒是提醒了顧丹秋。
也是哦,照女兒這么沉迷看電視的架勢,要是在她房間裝了一臺電視,她不得在房間里看通宵?
那不行!
她趕緊道:“是媽考慮不周了,那是不行,不能影響到小簡休息了。還是在客廳里看吧,媽也能陪你一起看,咱們兩母女還能討論一下電視內容呢!”
通宵看電視的美好心愿被破壞了,時簡給了時延一記幽怨的眼神。
這個大哥一定是很不喜歡她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妹妹吧?連個電視都舍不得給她……相比之下,似乎還是兄長更好一點呢!
時簡收回眼神,輕哼了一聲,瞥過頭,甩給時延一個圓溜溜的黑腦勺。
時延:“……”
不給裝電視在房間,還發脾氣了?
真是個孩子!
顧丹秋也察覺出女兒似乎有些不高興了,心里好笑之余又是濃濃的心疼。
現在的孩子哪個不是電子產品不離手,沒什么好稀罕的。可是她的女兒卻對電視這么稀罕新奇,說出來誰信?
她柔聲說道:“裝在房間其實也不方便,影響休息。而且你也不能總是待在房間不是?房間就是睡覺用的。你要是喜歡看電視就在客廳看,咱們家里的人都不愛看電視,沒人和你爭的。”
時簡想了想也明白這個道理,便點了點頭,然后強調,“那不能和我爭電視看!”
顧丹秋忍不住笑了出來,目光慈愛,“好好好,家里的電視就給你一個人看!誰跟你爭電視臺,我就削誰!”
說完還意有所指的瞪了眼陸續走下樓的幾個兒子。
時延嘴角抽了抽。
他都多久沒看電視了?怎么可能會和小妹爭電視臺?
要爭也是小四爭吧?
時延看了眼自己的四弟,時季頓時像是被針扎了一樣跳了起來,“大哥,你看著我做什么?難道我會和她爭電視臺嗎?”
他才沒有那么幼稚!
他這么一跳腳,客廳里坐著的時簡,顧丹秋,時家其他三個兒子,還有剛下樓的時蕊,時立人都望向了他,眼神各異。
時簡慢悠悠的說:“就算你想爭也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爭!”
爭得贏她嗎?
顧丹秋立刻對著小兒子吼道:“以后不許你和小簡爭電視看,聽到沒有?讓我知道,我就讓你爸把你的零花錢全部扣掉,一分不給你!”
時季頓時委屈得成了一個青蛙,鼓著嘴巴一臉忿忿,暗暗瞪了時簡幾眼。
時簡連個眼尾都吝嗇給他,這態度氣得他連早餐都不想吃了!
“對了,小簡,以后你就回家住了,其他事慢慢來,可是你讀書的事……”餐桌上時立人欲言又止,有些為難,不知道該怎么處理才好。
正常的孩子現在這個年齡一般都是在讀高三了,蕊兒明年六月就該考大學了,現在高三也差不多過了半個學期。小簡按理說也是這樣,只是……
小簡以前一直和那位女冠生活在道觀,沒有接受過正規系統的教育,年齡又擺在這了……那她是要從哪里學起?直接高三?能跟上嗎?學籍一事還好處理,可到底要讀哪個年級就不好處理了。
越想時立人就越發愁。
讀書……
說到這個時簡也停下了手上的筷子,認真的思索了一番說道:“外面的人是怎么樣的我就怎么樣吧!”
這事她早就想過了。
既然她來到了人世間,那還是遵循這里的一些規矩比較好。到現在的學堂讀書也好,正好有機會熟悉了解這個世界。
一旁的時蕊眸色閃爍了一下,笑著說道:“爸,可以讓小簡到我的班級,這樣一來小簡也有人照顧,我也可以在學業功課上幫小簡。”
時簡看都不看她一眼。
時立人倒是有些心動,但又擔心女兒會跟不上,跟不上的話成績太差,蕊兒成績好,這么一對比,恐怕……
而且時家養錯女兒的事在圈子里是瞞不住的,他們也沒想遮遮掩掩,到時候大家都知道,肯定會免不了的拿兩人來對比。
萬一傷著女兒的自尊心怎么辦?
時延說道:“爸,這個不用擔心。小妹如果跟不上的話我們再請私教回來一對一教導小妹就行,我們幾個有時間的話也可以教小妹。”
“上學期馬上就要結束了,小妹就等下學期開學再入學好了。趁著這段時間好好補習一下相信問題不大。”
顧丹秋眼睛一亮,拍了下雙手,高興的說:“對啊,我怎么沒想到這個呢!咱們可以請私教嘛,他們幾兄弟除了小四讀書不太行,其他三人成績還是非常好的,輔導小簡高三的課程肯定沒問題!”
說著她徑自就做了決定,“先讓小簡緩兩天,然后你們三兄弟輪流來,一人輔導一門功課!盡快幫小簡熟悉學校里的課程!”
時延點了點頭,“可以。”
雖然他平時很忙,不過抽點時間出來輔導自己的妹妹還是沒問題的。
老大點頭了,老二老三也跟著點頭了。
時季一時間都不知道是慶幸自己躲過了一劫好還是不高興自己被人小瞧好。
時簡原本是想拒絕的,但見三兄弟應了下來,顧丹秋又一臉興沖沖,她默默將拒絕的話咽了回去。
時蕊咬著下唇垂下了眼簾,遮住了眼里的委屈。
時家這么多年養錯了女兒的事在圈子里也不是什么秘密,時立人和顧丹秋也沒想著要瞞著。
倆人甚至都已經想好了等時簡熟悉了就辦個宴會,邀請圈子里的人來參加,光明正大的恢復她的身份,免得以后她出門交際被別人嘲笑,身份尷尬,委屈了她。
這件事顧丹秋跟時簡提過了,時簡沒什么意見。
她雖然不是很喜歡這種場合,但也明白這是必要的。
否則的話外界很有可能會猜測她這個真千金并不受時家人歡迎,甚至還被時蕊這個假千金壓一頭。
等時簡適應了新環境,顧丹秋就迫不及待的拉著她去大商場購置東西了!
時簡回來之前兩夫妻準備了很多東西,衣物也添置了一些,但女兒回來之后顧丹秋發現自己和丈夫先前買的衣服風格似乎不太適合女兒。
她又心癢癢的,想親自和女兒一起去逛街。于是就拉著時簡出門了,興致勃勃的。
“小簡,待會兒你要是看中了什么就跟媽說,媽給你買!”顧丹秋拉著時簡的手笑吟吟的,眼睛打量女兒,心里已經在琢磨著要怎么打扮女兒了。
時簡乖巧的點著頭。
坐在一旁被逼著跟來的時季見狀哼了一聲,立刻惹來了顧丹秋的一記狠瞪。
這小子又皮癢了!
時簡斜睨了他一眼,“喉嚨不舒服就去吃藥。”
別整天哼哼唧唧的,像個娘們!
顧丹秋趕緊說:“你妹妹說得沒錯,你喉嚨不舒服就去吃藥!別在這里哼哼唧唧的,你又不是尖叫雞!”
“媽!”
時季氣得不行,然后又忿忿的瞪了眼時簡。
覺得這個妹妹回來之后他們四兄弟在家里的地位就直線下降了!爸媽眼里就只看得到她!
他們四兄弟都這樣了,更別說蕊兒了。
就好像今天,除了大哥和爸上班沒辦法,其他人都讓媽喊著出來陪她逛街了。可偏偏就落下了蕊兒!
時季坐在副駕駛座上氣鼓鼓的,時不時的從后視鏡里瞪一眼時簡。
時簡眼尾都不帶瞥他一下的。
用腳指頭想都知道他在不忿什么了。
是時蕊自己不想跟著來,她有什么辦法?
莫非還想她求著時蕊來?
呵,她配嗎?
整天像個深閨怨婦一樣,她都懶得和她計較。
到了商場,時季搶著去停車了,時仲和時叔則是陪著顧丹秋和時簡進了商場,開始了今天的買買買行程。
顧丹秋感覺女兒似乎喜歡偏向傳統風格的衣服,所以今天主要就是看這一類的衣服,但時尚風格的衣服也是要購置一些的。
時家幾個兒子全程就是拎包的,雙胞胎還行,時季繃著一張臉。
顧丹秋挽著時簡的手,走著走著時簡腳步一停,側耳聽了聽,問:“媽,你們有沒有聽到什么異樣的聲響?”
她剛才好像聽到一聲很奇怪的聲音,就好像是有什么東西從高處落下,砸在了地上的聲音。而且不是一般的東西砸在地上的聲音,那種聲音太特別了。
顧丹秋跟著側耳聽了聽,“沒有啊!”
這是大商場,熱鬧得很。要是有什么聲音的話肯定是人多熱鬧的聲音啊!
才說著,時仲就注意到了前方好像發生了什么事,隱約還聽到了尖叫聲。
“媽,好像是前面出事了。”
時簡眸色一閃,抓住了顧丹秋的手,“媽,我們去看看!”
不等其他人出聲,她就已經拉著顧丹秋的手飛快的朝著出事的方向走了去。留下幾兄弟在原地面面相覷。
“她怎么這么八卦啊!”時季嘀咕著。
時仲瞥了他一眼,“你注意點,要是讓媽聽到了……”
少不得要挨一頓罵。
時季翻了個白眼。
“我們也趕緊跟上去看看吧,萬一真的是出了什么事,媽和小妹兩個女性也容易出事。”時叔說道,抬步就跟了上去。
時仲也跟了過去,時季不緊不慢的走在最后。
顧丹秋被女兒拉著很快就來到了人群集聚的地方,看著女兒拉著自己往人群里擠,她嘴角抽了抽。
看不出來啊,小簡人看著冷冷淡淡的,原來是個喜歡八卦的孩子啊!
哎呀,看著更可愛了有沒有?
但是當顧丹秋看到前方發生的事時卻面色一變,驚呼了一聲,下意識的就擋在了時簡面前,這還不夠,她又飛快的轉身伸手捂住了女兒的眼睛,不讓她看到眼前嚇人的一幕。
商場里竟然有人跳樓!
就砸在了商場中空的位置!是個年輕的女人,及肩的長發披散著,緊閉著雙眼,嘴角溢出了血,腦后的血也一直在流著,很快就染紅了腦袋下的一片地。
時簡:“……”
她就是想看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還把她的眼睛給捂上了?
她是地府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這人是哪種死法了。要是枉死的,那不得去枉死城,那不得成了自己人?
唉,現在枉死城真的是人滿為患了!
“媽,我不是小孩子了,不怕的。”她拉下了顧丹秋的手,冷靜的說。
顧丹秋嗔了她一眼,“怎么不是小孩子?你都還沒有過十八歲生日呢!”
時簡:失策了!
她一個千年老鬼,現在成了還沒有十八歲的小年輕!
這感覺……有點難以形容。
時仲趕上來見狀也下意識的擋在了時簡面前,時簡扶了扶額。
商場的人第一時間便出來處理了,同時也報了警,叫了救護車,疏散圍觀的人群。
顧丹秋可不會由著女兒八卦這種事,硬拉著時簡走了。
到底是因為這件事影響到了心情,顧丹秋看東西也買得差不多了,就想著先回家,改天再來。商場出了這樣的事,實在是有些晦氣。
“媽,你們先去車上等我吧,我上個洗手間。”
顧丹秋想陪她去,被她堅決拒絕了。
她真不是三歲的娃了,上洗手間還要家長陪。
她順著指示牌很快就找到了洗手間,出來在洗手的時候洗手間進來了一個年輕女人,看到站在洗手盆前的時簡似乎被嚇了一跳,然后又低著頭急匆匆的進了隔間。
時簡目光定定的看著那個隔間,鼻翼動了動,輕輕嗅了一下。
她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時簡故意磨磨蹭蹭的,那個隔間也磨蹭了許久才重新打開了門,里面的人走出來看到站在洗手盆前的時簡又愣了一下。似乎是沒有料到她居然還沒有走!
時簡慢條斯理的等對方走到身邊另外一個洗手盆,再次嗅了一下,確定自己的確是從這個人身上嗅到了死亡的味道。很淡。
她不由得看了對方一眼。
“看什么看?沒見過美女啊!”對方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時簡的視線,像是被人扎了一下當即就嗆聲道。然后三兩下就洗完手,連擦都沒有擦一下就疾步走了。
這背影怎么看怎么都有種慌慌張張的感覺。
如果一個人自己命不久矣,身上當然會帶著死氣了,但這種死氣會比較濃郁。而剛才那個女人顯然不是這種情況。
那就有兩種情況了,要么她是從別人身上沾染的,要么就是她干了殺人的事。前者可能性太多,不好說,后者嘛就簡單多了。
她不由得想到了剛才商場從樓上墜落的那個女孩子。
時簡淡定的擦干手這才不緊不慢的走了出去。
顧丹秋等得都快要忍不住進去找人了。
實在是剛才遇到了那樣的事,這讓她心里總有種不安的感覺,就生怕這個才回到身邊的女兒出了什么差錯。
直到回到了家顧丹秋一顆心不安的心才放了下來,很快就把商場的事給拋在腦后了,忙前忙后的收拾整理剛剛在商場買的東西。除了他們自己帶回來的一部分之外,還有一部分等人送貨上門來呢!
時簡則是一回到家就坐到了沙發上打開電視,儼然就是一個電視迷了。
時仲和時叔回房忙自己的功課去了,兩兄弟都是學霸式的人物,明年就要大四了,所以學業上也忙碌了起來。
時季最閑,在客廳沙發坐了下來,瞧著母上大人在樓上忙活,他一時嘴賤,忍不住嘲諷道:“土包子,電視有什么好看的,沒見過世面!”
時簡眼睛盯著電視,耳朵聽到他的話點了點頭,坦然承認:“嗯,我從小就在深山的道觀上生活,當然是沒見過世面了。”
她是枉死城的公主,在兄長將枉死城的事務丟給她之后她就忙得腳不沾地的。的確沒有太多時間關注人世間的事,也就是知道個大概。知道人世間發展非常快,和她記憶中的人世間一天一個樣。
但她又不是人,當然沒有什么興趣去了解具體的了。
可現在頂替了時簡的身份,她不得捉緊時間了解熟悉這個世界啊?
她覺得看電視是最快的方式了。足不出門就能知道外界發生的所有事情,多方便啊!
時季噎了一下。
“你就是故意的吧?故意提這些事想讓我們愧疚,想讓我們覺得對不起你,這樣一來你在這個家的地位就更穩了……”時季一陣喋喋不休。
時簡施舍了他一個眼神,看傻子似的。
眼尾瞄到樓上走下來的人,她毫無心理壓力的告狀:“媽,時季又罵我!他說我土包子,還說我故意要惹你們愧疚,讓你們覺得對不起我。他這么看我不順眼,是不是想逼我離開這個家?”
時季眼一瞪,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還沒有來得及反應,耳朵就被人用力揪住了!
“媽,媽,冷靜,你冷靜一點,你別聽她胡說,我沒有!”時季痛得齜牙咧嘴的,還不忘替自己的辯解。
時簡伸手指著他,氣鼓鼓的,臉上還有一絲恰好到處的委屈,“就是他說的!他覺得我老看電視,就說我土包子,連電視都沒見過!我說了,我在深山道觀生活,沒見過世面是正常,然后他就罵我了!”
時季要被她氣死了。
想反駁吧,這些話確實是他說的,可他根本不是那個意思啊!
時簡就是借題發揮!
顧丹秋要被這個小兒子氣死了!
就他一天天的沒事找事!
欠收拾了!
“你給我過來!看我怎么收拾你,別影響你妹妹看電視!”顧丹秋一點不心軟,用力揪著他的耳朵將他往一邊拉扯,下定決心要好好教育一下這孩子。
也不知道這孩子怎么回事,明明對蕊兒很疼愛,寵得跟什么似的,怎么小簡回來他就哪哪都看小簡不順眼呢?明明小簡是他的親妹妹,一母同胞的血脈親人啊!
這么拎不清,看來是教訓得少了!
“媽!”
“喊祖宗也沒用!你給我過來!”
時簡瞥了痛呼不已的時季,一點也不同情他,還給他拋了一記得意的眼神。
把時季氣得差點原地去世!
她發現了,時家這四兄弟啊,就這時季腦子最不好使,蠢蠢的!
她的注意力又放回到了電視上,盯著電視不放。像是在等待什么。
果然,本地的電視臺很快就播放了商場的事。
“今天上午十一點左右,在市中心四季商場發生了一樁墜樓事件……一位25歲的女性從商場頂樓墜落,后搶救無效死亡,具體墜樓原因現在還在調查當中……”
死了啊……
時簡斂眉,不由得又想到了在洗手間遇到的那個女人。同樣的年輕,神色慌張,關鍵是身上還帶著死亡的味道。
這個女人難道和墜樓的女生有什么關系?墜樓的女生是意外墜樓還是***又或者是被殺?
時簡真是恨不得立馬去看看那墜樓的女生到底是命該絕還是橫死。可剛回來,她對這里又不熟悉,想單獨出門怕是沒那么容易。
想到這,她只好歇了這份心思了。
看完新聞了,時簡施施然站了起來,朝著另外一邊走了過去,看似好心的勸說道:“媽,你別罵他了,他說得其實也沒錯……”
話還沒有說完呢,時季就一肚子怨氣的懟道:“不用你假好心!”
這下可好了。原本已經差不多氣消了的顧丹秋火氣蹭蹭蹭的又冒了上來!
“小簡,你不用管他,他皮糙肉厚的,我把這雞毛撣子打斷了他都沒事!媽在廚房給你燉了燕窩,你去瞧瞧好了沒有。”顧丹秋支開女兒。
時簡同情的瞥了眼時季,轉身去廚房找吃的了。
時季覺得她根本就是在得意!狠狠瞪了她的背影一看,被顧丹秋捉了個正著。
“時季!”
今天她非得把雞毛撣子給打斷不可!
時簡還在想著要用什么法子找到那天在洗手間碰到的女孩子,但沒想到機會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時家要辦宴會,整個海市上流社會排得上名號的人家都收到了請帖。
海市的時家雖然是京城的時家分出來的,但架不住時立人是個經商大才,短短二十多年就把公司做到了準備上市的程度,說是海市的新貴一點不以為過。
加之他平時為人仗義,作風光明磊落,雖然也有商人的奸詐狡猾,可底線卻一直在。所以賣他面子的大有人在,而且這件事在圈子里早就傳開了,現在辦認親宴,肯定得來參加了。
于是到了時家辦宴會這天,時家的別墅熱鬧非凡,衣香鬢影,觥籌交錯,隨處可見衣著光鮮,打扮精致的女人和西裝筆挺的男士三三兩兩的站著。
時簡一直在樓上,顧丹秋騰不開身,準備到點了再上樓帶著她一塊下來,名正言順的介紹給大家認識!
時簡換好了衣服,見時間差不多了便從自己的房間走了出來。
在經過時蕊的房間時腳步不由得頓了頓,側了側耳。
不是她有心偷聽,實在是房間里的人大概是仗著樓下熱鬧,聲音大,所以在里面說話的聲音也就沒有怎么壓制了。加上她又不是普通人,于是……
聽了一下她就分辨出來了,和時蕊說話的人是她爸大哥的妻子,也就是她名義上的大伯母。
因為認親宴的緣故,京城那邊的時家人也過來了,包括繼承了時家公司和祖宅還有大部分資產的時家老大一家,還有時家老太太。
不過她覺得他們誠意也就這樣了,宴會是今天舉辦的,他們昨晚才到,就時老太太住到了時家,大房的人直接住到了市區的酒店。
嘖!
她托著下巴思索著。
這時蕊和大房的人關系很不錯的樣子……這位大伯母從頭到尾就給了她一個輕飄飄的眼神,說了幾句客套話而已呢!
才想著就聽到了房間里傳來了腳步聲,她忙提著裙擺退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等倆人離開房間下樓去了她這才重新走了出來。
顧丹秋也上樓來找人了,看到裝扮好了的時簡頓時就笑了,眼里滿是慈愛。
“小簡今晚真好看!”
這話倒是不假。
顧丹秋和時立人都是長相出挑的人,時簡挑了兩人的長處長,五官現在看著雖然還有些稚嫩,沒有完全長開,但也已經如同準備綻放的鮮花一樣,靜靜散發著屬于她的個人魅力。
時簡一直生活在深山的道觀,條件一般般,身形自然就有些瘦弱單薄了。不過長得倒是不矮,這大概得益于時家的基因,四兄弟也是個個超過了一米八,老大時延更是身高直逼一米九,最矮的時季也有一米八三。
回來之后顧丹秋鉚足了勁兒的給她各種補,現在臉上多了一點肉,氣色也好多了,還帶上了一點嬰兒肥。一雙杏眼十分澄澈,還有種懵懂之感,可偶爾又帶著幾分清冷,疏遠。鼻梁小巧玲瓏,鵝蛋臉上一雙粉色的唇瓣,如花朵一般嬌嫩,只涂了一層淡淡的唇彩。
臉上的妝容也很淡雅,昨天才專門護理過的長發編了一個精致的發辮,然后挽起,就從后花園里現摘了桔梗花串了起來,別在了她的發髻上。
最特別的就是她的氣質了。
美麗動人之余還有種天然的純粹,那雙杏眼更是無比的澄澈干凈,黑色的瞳孔帶著一股通透之感,似乎能照射出世間一切污穢黑暗之事。
她更像是世俗之外的人,偶然之下闖入了世俗之中。
顧丹秋想大概是因為她從小住道觀,和世俗牽扯得太少,所以才養出了現在這身干凈通透的氣質。
她是越看越喜歡,越憐愛。她暗暗下定決心,以后一定要竭盡全力的保護女兒,讓她一直保持著現在這種狀態,讓她一輩子都快快樂樂的!
“時間差不多了,媽帶你下去吧!”
走了兩步時簡裝作不經意的問:“媽,不用叫上時蕊一起嗎?”
“不用了,今晚這個宴會是為了你而辦的,她跟她大伯母在一起,沒事的!”
叫上蕊兒她又該多想了,這孩子最近敏感得很,讓他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好了。
“大伯母好像很疼愛她……”
據她了解到的,她這個便宜老爸和自己的親大哥之間的關系好像就一般般,不然當年分家之后也不會直接來海市重頭開始了。雖然說每年都會回京城團聚,但那也是因為時老太的緣故。
所以大伯母為什么會疼愛時蕊?
顧丹秋倒是不覺得奇怪,解釋道:“你爸的情況你也知道,有一個大哥和大姐,你大伯和大伯母沒有女兒,你姑姑倒是有一個女兒,可那也不是時家的,就我生了個女兒,所以……”
說著顧丹秋眉宇間又染上了愧疚之色。
本來享受這一切疼寵的人是小簡才對,她才是時家被捧在手心的小公主,結果……
想到這些事顧丹秋又是一陣心傷難過。
時簡挑了挑眉。
是因為這樣么?
時簡回到時家也有半個多月了,但一直沒有在外界露過臉,見過她的人幾乎沒有,今晚算是第一次正式的曝光了。
顧丹秋和時立人一左一右的站在時簡身邊,她挽著父母的手臂緩緩從樓上走下來,叫人意外的容貌和氣質瞬間便捉住了在場所有人的視線。
都說時家這女兒被一位女冠收養,而且從小就在深山道觀長大,甚至連電視都沒見過……在大家心里就有了一個小家子氣的形象,或許還是怯弱的,畏畏縮縮,上不了臺面,難登大雅之堂。
可現在一見卻發現根本不是這樣!
容貌上絕對是無可挑剔的,畢竟時立人夫妻長相就不差。叫人意外的是她流露出來的氣質,分明就是豪門從小花費了無數心血培養起來的名媛淑女啊!
時蕊看到走下來的時簡也不由得心一緊,目光緊緊的盯著她,心頭難掩失落和一絲嫉妒。
她以為……她以為時簡今晚注定是要丟臉,被人嘲笑的。
她回時家才半個月而已,整天除了看電視還是看電視,根本就沒有學過什么社交禮儀,更沒有請人教導過。
一個在深山道觀長大的人面對這樣的場合,肯定應付不來的!到時候丟臉的就是她了!
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她要是在認親宴會上出丑,以后也別想在這個圈子里混出什么名堂來。
可現在……
“蕊兒,別慌,她就是裝的!裝模作樣的誰不會?你才是時家的小姐,你不要忘記了,你在時家已經生活了十幾年了!就算她才是親生的又怎么樣?感情是需要培養的!”鐘慧蘭察覺到時蕊的情緒變化,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輕聲說。
時蕊勉強扯出了一抹笑容,“大伯母,我沒事的,我……我其實挺高興的。爸媽找到了他們的親生女兒,這是好事……我在時家享受了這么多年,其實說起來是我對不起小簡……”
鐘慧蘭瞪了她一眼,低斥道:“關你什么事?當年你不也是一個什么都不知道的嬰兒嗎?他們做父母的沒看好自己的孩子才出了這種事,怪誰也怪不到你頭上!”
“行了,你也別多想了,你爸媽的為人我清楚,他們養了你這么多年,就算親生女兒回來了,也不會不疼愛你的!你要端正自己的心態,別自個兒就把自己擺低了。總之你記住了,你沒錯,你也沒有對不起任何人,明白嗎?”
時蕊咬著唇輕輕點了點頭,沒說太多惹人生厭的話。
爸媽確實不會不疼愛她,但也無法和以前相比啊!
以前在家里,甚至是整個時家,不管是海市這邊還是京城那邊,她就是時家唯一的小公主!全家都捧著她,對她要求必應!眼里心里都是她!
可是現在呢,她明顯感覺到了不一樣。
自從時簡回來之后爸媽的眼里就沒有她了,只看得到時簡!甚至連幾個大哥也……也就四哥還一心一意的維護她……
想想時蕊都覺得委屈。
原本都是她的東西,現在卻要分一大半出去,誰受得了啊!
受不了也得受,現在她很清楚自己沒有任何立場抱怨。
或許她還應該感恩戴德,時家的人沒有把自己趕出去,不然她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時蕊在心里自嘲的想著。
她晃神的這會兒,時立人和顧丹秋已經隆重的將時簡介紹了一遍,也毫不掩飾兩夫妻對她的重視和疼愛。連時家四兄弟也一并站到了他們身邊。
這一幕落在大家眼里就有了不同的意思。
“蕊兒,這時家也太過分了吧?一家子相親相愛的,憑什么就撇開你啊!”
鐘慧蘭去應酬了,平時和時蕊交好的朋友走了過來圍著她忿忿不平。
“別胡說!今晚本來就是小簡的主場,這個宴會是為她而辦。她是當之無愧的主角。我湊上去算什么呀!”
倒不是時立人和顧丹秋有意撇開時蕊,在這之前顧丹秋也提出過讓時蕊到時候一起的。但時蕊拒絕了。
她堅持說時簡才是時家的真正千金,這個宴會又是專門為了時簡辦的,那她就不應該站在一邊。
說得十分的通情達理。
顧丹秋想了想覺得讓她站在一旁,或許對她來說也并非是好事。
因為這樣一來就有了對比,反而對她更不好。
于是就作罷了。
可她作罷了,時蕊卻又委屈了。
這會兒她雖然是這么說,但語氣里又掩飾不住的有些失落。
這讓她的朋友更替她委屈了。
“蕊兒,雖然說……那個時簡才是時家的女兒,但是你在時家也這么多年了,沒有理由她一回來就要排擠你吧?時家多養一個女兒又不會有什么差別!按先來后到,她才是后來者呢!”
“這怎么能用先來后到說呢?她才是爸媽的女兒……她在深山道觀吃了那么多苦,而我卻在時家享了這么多福,她心里有氣也是正常的。我能理解,我不會跟她計較的。”時蕊大度的說著。
她身旁的好友撇了撇嘴,眼底的輕視和鄙夷毫不掩飾。
一個在深山道觀長大的人,連電視都沒見過,真是難以想象現在還有這種土包子!
蕊兒和這土包子,但凡有點腦子的都知道要偏寵哪個了。
蕊兒也是時家用金錢權勢堆砌起來的千金小姐!哪里是那個土包子能比的?時叔叔和顧阿姨要是拎不清,遲早會后悔!
就等著這個土包子給時家丟臉,讓時家成為上流社會的笑話吧!
“蕊兒,你也不能性子太柔順了,你越是這樣,越是讓人欺負!該你的你就得爭取!”
時蕊點著頭,“我知道,你們放心吧,沒人欺負我,四哥對我還是一樣的!”
看似安撫的話實則挑撥。
只說時季對她還是一樣,那不就是說其他三個哥哥對她已經不像以前那樣了嗎?有了親妹妹就不要養妹妹了嗎?
時蕊見好就收,她也不是真的想做什么,就是剛才看到時簡突然就擔心她會很快融入這個圈子,然后把她所有的光芒都搶走了。
所以就想著先給自己的朋友上點眼藥,一傳十,十傳百的。
就算真的不能阻止什么,但……起碼還是有點用的對吧?
正說著話,幾個人就看到今晚的主角時簡朝著這邊走了過來,幾個人面色微微變了變,但很快又冷靜了下來,自我安慰著她們剛才說了什么時簡又不知道!怕什么,心虛什么!
時蕊也是有些心虛的,所以沒注意到自己身邊的一個好友看到時簡之后表情都變了,然后飛快的垂下了眼眸,雙手不自覺的絞在了一起,很快又松開,故作自然鎮定。
“小簡,你今晚真漂亮!”時蕊柔柔笑著。
時簡點了點頭。
她漂亮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說起來也是緣分,她自己本身的長相就和時簡有幾分相似。
在枉死城看到時簡的時候她自己也驚訝了一下,沒想到這個新來的竟然和自己長得有幾分相似。后來她想,這大概就是緣分了。
她姿態這么坦然的點頭承認,幾個小姐一時間有些接不住話來了。
她難道不是應該謙虛幾聲?
時簡的視線落在了站在時蕊身側的人身上,“這位是……”
時蕊有些訝異,看了眼自己的好友后介紹道:“這是我的好朋友童芮芯,她是童家的小姐。”
時蕊和童芮芯相識時間最長,倆人是在小學的時候就成為朋友了,一路走到了現在。
“哦,原來是童小姐啊……”時簡拖長了尾音,有些意味深長。
時蕊奇怪的看了眼倆人,問道:“小簡,你……你認識芮芯?”
時簡還沒有答話,童芮芯就著急的開口否認,“沒有!我們不認識!”
可就是太著急了,反而顯得反常。
時簡笑得更加的意味深長了,“是啊,我們不認識,就是前幾天在商場洗手間見過童小姐,當時……”
她話還沒有說完,童芮芯就急急的打斷了她,“蕊兒,我……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些事要處理,我、我就先走一步了,改天再找你!”
說完不等時蕊應話轉身就走了,那背影怎么看都像是落荒而逃!
時簡就是有心過來試探一下,沒想到這個童芮芯這么穩不住。
這不是明擺著告訴她,這事有問題嗎?沒問題的話,她慌什么慌?
想著她就不由得將目光落在了時蕊身上。
時蕊被她看得渾身一僵,莫名的有些緊張了起來,結結巴巴的,“怎、怎么了?”
“你這個朋友……”她說得慢吞吞的,像是在故意吊著時蕊的心。
“小簡,那個……要是芮芯曾經冒犯過你,你、你別跟她計較,她肯定不是有心的!她人挺好的……”
時簡笑了笑,“沒事,既然是你的好朋友,那改日就邀請她到家里做客吧!”
時蕊愣了一下,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時簡卻不給她機會,“我看就后天吧!你邀請她到家里做客,我讓廚房準備一下,做點甜品什么的招待。”
后天大房的人也回京城了。
她這不是商量,而是在通知。
因為她說完徑自就走了,根本不給時蕊任何不同意的機會。
留下時蕊和她幾個朋友面面相覷,滿腦子問號。
時簡會盯上童芮芯也不是沒有原因的,除了那天在她身上嗅到死亡的味道之外,后來新聞里也有播放了,說當天在商場墜樓的那位女孩子是意外墜樓。
如果真的是意外墜樓那倒也沒有什么,可問題是她感覺到了怨氣。來自那位墜樓女孩子的怨氣。
她是枉死城公主,就算現在來了人世間,可枉死城添了新成員,她還是心里有數的。
是真的意外死亡還是被害,這是不同的。
當然了,這世間每天正常死亡,非正常死亡的人何其多,并非每一個橫死的人她都能感知。這也是要觸發某種機緣才會有的事。
她想大概是那天在商場,她也在場,并且近距離的靠近過死者,所以才感應到了她的怨氣。
時代在變遷,人的生活和思想也在不斷的變化。
以前的人信奉鬼神,現在的人信奉科學!
這也沒錯,時代發展帶來的必然影響。
可這時間一長問題就來了!
說白了,他們這些神,看著無比強大和光鮮,可實際上依靠的一直都是人世間的功德信仰。而現代人卻將鬼神棄之如敝履,自然也就沒有了功德信仰。
就拿枉死城來說。
枉死城,枉死城,顧名思義就是枉死之人待的地方。
正常死亡的人會按照正常程序進入地府,地府再根據這人的生平判斷他接下來該往何處。絕大多數的人都是再投胎,極為少數的人能因為功德而升天。
另外還有一部分則是會送往枉死城,直到原本命數注定的壽命終結為止。
若是被害的,則還要沉冤得雪,怨氣散盡,甚至要等到兇手伏法才能繼續輪回轉世。
而現在枉死城卻人滿為患,原本應該重新進入輪回的魂魄卻遲遲無法離開枉死城,只能滯留,這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來枉死城的人依然那么多,離開去投胎的卻越來越少。
一直這樣下去,枉死城將不復存在,連帶枉死城里的萬千魂魄也會隨之灰飛煙散,湮滅在奈何橋畔。
究其原因便在于枉死城的往生門不知道為何關上了!往生門被關上,無法打開,枉死城里的鬼魂自然就無法離開。
這個問題出現之后她和兄長琢磨了許久,尋了許多辦法都無法解決。后來還是地藏王菩薩給了提示,她和兄長才恍然大悟。
然后才有了她來人世間的事。
她來這里目的就是為了收集人世間的功德和信仰之力,重啟枉死城往生之門,讓枉死城重新恢復運作!
現在機會撞上門來,她總不能往外推不是?
時蕊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時簡到底想要做什么,宴會過后她就把這事跟顧丹秋說了。
她原本是想著以顧丹秋現在對時簡的在乎模樣,或許會拒絕,但是沒想到她高高興興的應了下來!
在顧丹秋這里她沒辦法,出門碰上時季時她眸色一閃,如常跟時季打了一聲招呼之后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明顯得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她有話想說,更別說是真的關心她的時季了。
原本時季是想躲過去的,他這是有點心虛呢。
今晚的事他覺得蕊兒確實是受委屈了,但他也沒辦法。
蕊兒和他一起長大,被他們幾個寵了十幾年沒錯,可小簡也是他的妹妹!手心手背都是肉,要說為了讓蕊兒不受委屈就讓小簡受委屈,那肯定是不行的!
他敢這樣做,爸媽就敢把他掃地出門!
所以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該怎么面對,怎么安慰蕊兒才好。
可是看到她一臉為難,似乎想說什么又忌憚著不能說的樣子,他還是心疼了。
“蕊兒,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跟四哥說?”
時蕊咬了咬唇,猶豫了一下,“四哥,小簡……我不知道是不是芮芯無意中得罪了小簡,所以惹她不開心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愿意替芮芯道歉的!可是小簡她、她讓我把芮芯約來家里……四哥,你說小簡是不是、是不是想找芮芯麻煩啊?”
她小著聲音,小心翼翼的問。
時季眉頭一皺,顯然也覺得時簡這么做很奇怪。
她邀請童芮芯到家里來做客……這是什么操作?不會是真的像蕊兒說的那樣,童芮芯不知道怎么的得罪過小簡吧?
想了想他說道:“沒事,我反正也是閑著,到時候我就留在家里,不會讓她亂來的!”
時蕊沉默了一下,“四哥,能不能……能不能算了?小簡也是我妹妹,芮芯是我的好友,我實在不希望她們兩個人鬧什么矛盾……”
時季撓了撓頭,“蕊兒,這……現在咱們家里什么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要邀請你朋友到家里來做客,爸媽也肯定會同意的……”
不但會同意,還會很高興!所以根本找不到理由拒絕啊!
他要是提出來說不行,保準又得讓他媽削他。
看到時蕊一臉失落,時季拍著胸口保證,“你放心吧,我到時候會看著她,絕對不會讓她欺負芮芯的!”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時蕊也沒辦法了。
她之所以想阻止這件事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心里有種莫名的不安感覺,對于自己這種直覺她還是很相信的。
可阻止不了,只能想其他辦法了。
總的來說,今晚這個認親宴辦得還是相當成功的。
時家的老太太雖然表現得不是那么的熱情高興,可也沒有真的糊涂到了在這種場合做出什么不應該做的事讓人笑話。
一個晚上相安無事,賓客盡歡。
時簡回到時家之后向來都是自由的,不管是從哪方面來說都是這樣。
顧丹秋和時立人從來沒有說讓她要怎么做才對,只跟她說回到家,怎么舒服怎么來。
她是天天睡到自然醒的——反正起得早也沒事干,加上她現在天天熬夜在網上熟悉了解這個世界,睡得晚點也是情有可原不是?
時家是沒人會說她的,但是她忘記現在時家多了幾個人,而且似乎還是對她不怎么喜歡的人。
所以早上她一下樓就被人說了。
“長輩都起來了,你倒好,睡到現在!”時老太太看到時簡下樓眼珠子動了動,斜了時簡一眼,很是不滿的說著,“看看咱們蕊兒,早早就起來幫忙準備早餐了!這一點你就該學學蕊兒!起碼對長輩要有點孝心!”
顧丹秋一聽這話就不高興了,“媽,家里又沒有什么事需要這些小輩幫忙的,他們愛睡多久就睡多久。況且現在也不晚,小四就還沒有起來。再說了,有沒有孝心又不是看起得早還是起得晚決定的。”
顧丹秋是下意識的維護自己的女兒,卻不知道她這么一維護,說出來的話就傷了時蕊的心。
這不是在說她故意起來幫忙做早餐,討好大家?
“這點小事都不肯為長輩做,還指望她做別的嗎?”
時簡不為所動,施施然坐了下來,看著時蕊一臉恍然的說:“我回來也這么長時間了,好像沒吃過你準備的早餐。是準備得少,大家都吃完了,沒留給我嗎?我看你天天起得都比我晚,原來你都是先起來幫忙做早餐,然后再回去睡的啊!”
時蕊羞得臉都紅了。
時簡回來之后她心里不舒服,別扭,想著盡量避開和她同時出現,所以起來得都很晚,加上又是放假了。
一天下來除了三餐下樓,其余時間基本都是在房間里待著……至于早餐,家里有傭人,她是時家小姐,怎么可能經常下廚啊!
“看奶奶這么夸你,那你做的早餐肯定很好吃。明天我想嘗嘗……”她笑著說,并沒有要求時蕊給她做早餐,但話里的意思不明而喻。
時老太太更不高興了,“家里有傭人,你使喚蕊兒做什么?”
時簡不解的看著她,“這怎么是使喚?我回來之后她可是口口聲聲說是我姐姐的,當姐姐的,給妹妹做個早餐有什么問題?況且我這也是想要對奶奶您盡盡孝心才這么做啊!”
飯桌上的人除了顧丹秋都是一臉我聽你胡扯的表情。
時簡表情十分認真,“這廚藝是鍛煉出來的,不鍛煉哪里來的好廚藝?她給奶奶準備早餐,廚藝不好,出了什么差錯怎么辦?奶奶年紀這么大了,身體可經不起折騰!”
說著她又嘆了一口氣,一副無私樣,“我就不同了,我年輕,以前又吃了那么多苦,習慣了。正好給她練練手,當小白鼠。”
這下連顧丹秋對女兒的濾鏡都要碎一地了。
這么厚顏無恥的話小簡到底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的說出來的?
時蕊更是被她一番話擠兌得差點哭出來。
鐘慧蘭緊緊皺起了眉頭,“你這孩子,性子也太要強了。你奶奶不過就是說了你一句,你就頂嘴了十句,也不怕把你奶奶氣著了!再說蕊兒,好好的一樁事讓你這么一說都變了味……”
她一臉不贊同的看著時簡,“我知道你心里有氣,覺得蕊兒在時家享了這么多年的福,占了你的東西。可蕊兒當年也還是一個嬰兒,她能知道什么?她跟你一樣無辜,你又何必針對她呢?蕊兒性子溫順,說拿你當妹妹,那就一定是拿你當妹妹,你就當多一個姐姐疼你不好嗎?何必……”
她搖著頭,一臉的失望。
顧丹秋心里那叫一個氣啊,強忍著沒發作,但面色卻明顯的難看了下來,“大嫂,你誤會了,小簡并沒有針對任何人。她就是性子太直了,說話不知道轉彎,其實心里沒有惡意。”
“是啊,我哪里有什么惡意,也不是針對她啊,我對她的態度可比對我那四哥好多了!不信你問她。我就是知道她也是無辜的,所以才沒讓爸媽趕她走啊,讓她繼續留在時家當千金小姐,這還不夠嗎?我都被自己善良哭了呢!就沒見過我這么大方寬容的人!”時簡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無辜單純。
“我都做到這地步了,大伯母還覺得我欺負她,莫非大伯母是想我把這身份也讓給她,把我親爸媽也讓給她?”她有意在親爸媽三個字上咬了重音。
鐘慧蘭被狠狠的噎住了。
她還能說什么?
大概是時簡表情太真了,以至于鐘慧蘭都摸不清楚她說這種話到底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
如果是無意的,那她這性子卻是是夠直的,能把人活生生給噎死!
如果是故意的……那就只能證明她的性子并非丹秋說的那樣。相反,她還很有心計!
時老太太同樣被噎得不輕,反射性的就想用自己長輩的身份壓人,時簡卻不給她機會開口,“奶奶,您也擔心我會欺負時蕊?我聽爸媽說大家都很疼愛她,要不這樣吧,以后讓她跟奶奶一起生活?”
“反正她現在也不是小孩子了,需要人時時照顧,和奶奶一起住的話還能更多的孝順奶奶,天天給奶奶做早餐呢!”她故作可愛的晃了晃腦袋,“這樣一來既能孝順奶奶,又不用擔心會被我欺負了,一舉兩得呀!”
整個飯桌都安靜了下來,時老太太和鐘慧蘭瞪著眼睛看著她,顧丹秋則是一副不知道該擺什么表情的模樣。
至于時蕊……當然是害怕了!
“小簡,你別說了,奶奶和大伯母沒有那個意思,她們就是、就是太擔心我了。但是我沒有受任何委屈,爸媽還有哥哥對我還是跟以前一樣好!當然了,你也沒有欺負我!奶奶和大伯母說的話你別放心上!”
她要是搬去跟奶奶一起生活,那她算什么?身份豈不是更尷尬了嗎?
她是時家的女兒,一輩子都是!
她眼神帶著乞求看著時老太太和鐘慧蘭,兩人對她倒也真的是疼愛,為她硬生生的咽下了這口氣。
餐桌上的氣氛終于算是正常了起來。就是大家都有些食不知味——當然了,這個人是不包括時簡的。
她吃得可香了,甚至比平時還多吃了一小碗熬得濃濃的小米粥,搭配小菜,真是清爽又開胃。
看到她這樣子,時老太太和鐘慧蘭只覺得心頭有有一股火在燃燒。
明明這個才是時家的骨肉,她們怎么就是喜歡不上來呢?
時老太太和鐘慧蘭一家參加完認親宴第二天中午就走了。
大房的其他人并沒有住在時家,說是人太多了。
至于時老太太那是時立人的親媽,那肯定是得住到兒子家里去的。鐘慧蘭說是想和時蕊多相處一下,于是宴會結束之后就留了下來,當晚還是跟時蕊一起睡的。
時老太太共生兩子一女,時立人是最小的兒子,上頭有一個大哥和大姐。
大姐嫁了京城本地人,這次說是家里有事,騰不開身,沒來,還說下次再好好補償時簡。
大哥就是鐘慧蘭的丈夫了,兩人也是只生了兒子,沒有女兒。
而嫁出去的時家小姐倒是生了一個女兒的,不管是在時家還是夫家都是很受寵的孩子。不過到底是跟別人姓的孩子,自然沒有自己家的好。
所以顧丹秋當年生了一個女兒不管是時老太太還是鐘慧蘭都很是喜歡。
哪怕鐘慧蘭和顧丹秋的關系一般般,時老太太對顧丹秋這個兒媳婦沒多少好感,這也不妨礙她們喜歡時蕊!
可哪知道啊,這時蕊竟然是假的!
不過現在看來,時蕊不是時家骨肉這一點顯然沒有影響時家其他人對她的感情。
反倒是時簡這個真正的時家骨肉,好像并不太討其他人喜歡。
顧丹秋又怎么會看不出他們對時簡的態度,心里也是替女兒委屈不已。
不過時簡是一點沒將這些人的態度放在心上的。
她那幾個便宜哥哥她都不當回事,更別說是大房的人了。
她甚至是高高興興的將人送走了,那不在意的態度讓鐘慧蘭和時老太太渾身都不舒坦。
她們原本可是打著給時簡一個下馬威,然后再順勢暗示她不要為難蕊兒的,哪里想得到……真是氣死人!
大房和時老太太一走,時簡立馬就催促著時蕊邀請童芮芯上門做客!
童芮芯倒是想拒絕的,但是想到商場的事她又下定了決心,如約來到了時家。
顧丹秋很是熱情,讓時蕊陪著,而時簡則是姍姍來遲。
一看到時簡,心虛的童芮芯立刻就緊張了起來,還想著要怎么避開時家的人跟時簡好好“談一談”呢,時簡卻不按常理出牌。
她朝著坐在客廳的時季和時蕊抬了抬下巴,“你們回避一下吧,我有事要跟這位童小姐談。”
時蕊面色都變了。
童芮芯是她的好友,現在她讓她這個好友回避?她沒記錯的話,時簡和芮芯這才是第二次見面——不,第三次見面吧?
“時簡,你想做什么?要是芮芯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把話說清楚就行了,你可不能把人邀請到家里來就欺負人家啊!”
時簡嫌棄的瞥了時季一眼,“閑著沒事干就多用用你脖子上的腦袋,這玩意長了不是裝飾用的,更不是為了讓你看起來高一點!”
時家四兄弟,其他三個看起來挺聰明的,眼力勁也有,怎么這個就這么的與眾不同呢?
時季那叫一個氣啊!
張了張嘴還要說什么,時簡卻揚聲喊道:“媽!”
時季一個哆嗦,反射性的閉緊了嘴巴。
顧丹秋聽到女兒喊自己趕緊走了出來,“小簡,怎么了?”
“媽,我想帶時蕊的這個朋友到后花園轉轉,行嗎?”
行!怎么不行?
顧丹秋一點都不想想女兒為什么要帶時蕊的好朋友去逛花園,也不覺得奇怪,反而笑著說:“去吧!不過這會兒太陽正曬著呢,你別曬著了啊!”
顧丹秋覺得女兒這皮膚是真真的好,而且很白!剛回來的時候白得有些讓人擔心,現在養出了一些血氣,白凈里透著淡淡的粉紅,別提有多好看了!
連一丁點的毛孔都看不到,甚至是細小的絨毛都沒有!讓她時常忍不住感嘆,這大概是因為住在深山,吃喝簡單,環境空氣好,所以才養出的好皮膚吧!
時蕊趕緊跟著說道:“我也一起吧!”
她真的不放心!總覺得時簡讓芮芯上門做客是有目的的!
時簡可不會給人面子,直接拒絕道:“不用了,我們去去就回。你還是留下來陪他吧!”時簡瞥了眼時季,陰陽怪氣著,“他可是專門留在家里陪著,以防別人欺負你的!”
說完她甩頭就走,也不擔心童芮芯不跟上來。
時蕊和時季面上一陣尷尬,因為時季又被顧丹秋瞪了。
時季面上尷尬,可心里越發的覺得自己這個親妹妹是個有心機的。
瞧瞧她剛才說的話,不就是給媽上眼藥,暗指他懷疑她會欺負蕊兒,所以才留在家里嘛。
這個心機鬼!
“你找我做什么?”童芮芯眼神戒備的看著時簡,問完又不等時簡搭話又飛快的說:“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那天在商場洗手間我也沒得罪過你不是嗎?難道、難道就因為我瞪了你一眼,你就——”
時簡打斷了她的話,“你跟那天在商場墜樓的女孩子是什么關系?她墜樓之前你們接觸過,還是說……”她緩緩轉了個身,歪了歪頭,一雙干凈澄澈的眼似乎能看透一切,“其實是你推她下樓的?”
“我不是!你胡說!”童芮芯面色大變,尖著聲音否認,可是眼底卻止不住的流露出了一絲恐懼和慌亂。
“我是不是胡說你比誰都清楚。她不是自己墜樓的,而是被人害死的,你說我要是去報案,把自己看到的事說出來……”
童芮芯的面色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強作鎮定,“沒用的,你又沒有證據!你說的話別人不會信的!”
她這話已經透露出很重要的信息了。
時簡雙手一攤:“我要什么證據啊,我只要那么一說,自然會有人找證據了。就是不知道童小姐傳出這樣的事,名聲會不會受到影響,童家會不會受到影響了。”
“你在威脅我?你別以為你是時家的小姐我就怕你!跟蕊兒相比,你算得了什么!你以為你回到時家就真的能取代蕊兒了嗎?你做夢!蕊兒已經在時家生活十幾年了,她跟時家人的感情你根本就比不上!”
時簡奇怪的看著她,“我為什么要跟時蕊比?她是養女,我是親生女,我一個親生的去取代一個養女?我腦子又沒有病!”
“另外我糾正你一下,我不是在威脅你,而是在提醒你。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那是活生生的一條人命,你以為現在定案了就萬事大吉了?”時簡意味深長的說完掉頭就走了。
想問清楚不過是為了節省時間,就算她不說,等墜樓那個姑娘的怨氣足夠大了,她的身份會讓那位姑娘找上門尋求幫助的。
看著時簡離開的背影童芮芯恨恨的跺了跺腳,卻壓根沒有把她說的話放在心里。
時蕊還沒有來得及問什么童芮芯就怒氣沖沖的走了。
她倒是想問問時簡到底和芮芯說了什么,是不是真的欺負人了……但時簡那表情,她感覺她要是把話問出來,時簡準能懟得她找地縫鉆!
相處大半個月了,對時簡她多少也了解了一些。
她這人就不是那種會給人面子,說話委婉的人,有時候直白得讓人都不知道說什么好!偏偏家里沒人說她,也沒人敢說她!一個不中聽她就直接告狀!
她就沒見過這么愛告狀的人!
時簡還在琢磨著這事要多久才會鬧開,沒想到速度出乎意外之外的快!
但是看到網上鬧騰開的事之后她又覺得理所當然了。
她天天盯著電視看還是學到不少的。現在這個社會什么都快!一件事只要傳到網上,那比什么宣傳都有用!
她在網上看到這件事的時候想了想覺得這樣確實是最快的方式了。
可能是因為那天在商場遇到了,也見到了,顧丹秋在看到新聞上播著這消息的時候也忍不住感嘆了一下。
“原本以為真的是單純的意外墜樓,沒想到現在竟然鬧出了這樣的事!如果真的像她父母說的那樣,那就實在是太慘了。”
那天在商場墜樓的女孩子才25歲呢!多年輕啊!聽說還是獨生女!就這么死了,也難怪她的父母接受不了非要把事情鬧大了。
如果是她的女兒就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她一定會發瘋的!
想著顧丹秋又趕緊在心里連連呸了幾聲。
她才找到小簡,以后日子還長著呢,她們母女還有大把的時間相處!
死者的父母跟媒體透露說自己的女兒性格乖巧文靜,朋友不多。而且他們家境很一般,女兒平時也并沒有什么高消費,跟這個年齡很多喜歡買買買的女孩子不一樣,她很少購置私人物品。
平時上班賺到的錢都上交給了他們,說給他們做家用,基本不會留下來自己花。平時也是兩點一線,上班,回家,很少在外面逗留。
而她墜樓的商場卻是高檔商場,這根本不是她能消費的地方,也不會是她喜歡去的地方。
那天女兒出門前有些反常,只是當時他們并沒有多想,只當是女兒心情不好。
可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一開始他們也以為女兒的事是意外,可后來收拾遺物才發現女兒藏起來的秘密!
女兒在上班的時候遇到了不公正的事!
所以他們有理由懷疑女兒的死并不是意外!他們想要一個真相,一個公道!
你慌慌張張的做什么?你認識死者?還是你也曾經做過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時簡注意到時蕊看到新聞之后面色都變了,神情很是怪異。
時蕊不像童芮芯那樣慌張帶著懼怕,但眼神卻閃閃躲躲,根本不敢直視電視上死者的父母。放在膝蓋上的雙手也不自覺的交握著,互搓著,面色有些不自然的發白。
想到她和童芮芯的關系,時簡心里一動,冷不丁的開口,帶著一股子的質問意味。
時蕊像是被嚇了一跳,猛的抬頭瞪著時簡,聲音有些尖銳的反駁:“小簡,你胡說什么!你就算對我再不滿,這種話也不能亂說啊!”
顧丹秋先是被女兒的話說得愣了一下,緊接著就被時蕊尖銳的聲音嚇了一跳!
不過……
“蕊兒,你認識這個可憐的姑娘?難道是你同學家里的人?”
這倒也不是沒可能。
雖然蕊兒上的是私立高中,學費昂貴,但學校每年都會吸收成績優異的學生入校。
這類型的學生一般都是家境普通的學生,交不起昂貴的學費,但他們有優異的成績。
說不定這個死者是蕊兒哪個同學的親戚之類的。
時蕊面色又是微微一變。
“你心里沒鬼的話有什么不能說的?我發現你和那個童小姐都很奇怪,一提到這個事就閃閃躲躲,一臉的心虛,就差在臉上寫著這件事和我們有關了。”
“你都看到新聞了,現在事情已經鬧大了,只要一查很容易就查得清楚。還不如早點說清楚,想想解決的辦法!”
顧丹秋原本還不信,但是現在看著養女的表情她心里頓時就咯噔了一下!
“蕊兒,你……”
“媽,我真的沒有!”時蕊急了,“我是什么人小簡不清楚,難道媽你也不清楚嗎?我可是你養了十幾年的女兒啊!”
時簡說什么就是什么了嗎?
見她又擺出了一副委屈的樣子,時簡都想翻白眼了,“行了,別裝了!此地無銀三百兩!不是你干的也肯定跟你有關系!”
她倒是要看看時蕊和童芮芯能犟多久!
時簡起身上樓去了,時蕊面色一陣紅一陣青,氣得不行,最后直接掉了淚珠子。
“媽,你也看到了,自從小簡回來我自認也是處處退讓了,因為我知道我沒資格跟她爭,也不應該跟她爭。我也想和她好好相處,一起孝順你和爸的……可是……她根本就是處處看我不順眼,我做什么她都要說我……今天芮芯氣沖沖的走了,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
“媽,你跟我說,我要怎么做才行?不然我還是搬出去吧,我現在雖然還沒有成年,但是我覺得我也能養活自己了……你們養了我這么多年,對我已經是有大恩了,我不能要求更多的了……”
時蕊似乎是要把這段日子積壓在心里的驚恐擔憂,委屈不滿都發泄了出來,捂著臉哭得傷心。
顧丹秋看著也是心疼不已。
手心手背都是肉,小簡是親生的,她當然疼。可蕊兒養在身邊十幾年,不是親生的卻跟親生的一樣!
她也沒那么糊涂,真的指望小簡和蕊兒相親相愛,只要相安無事就好。而且小簡也說了,并不介意他們留下蕊兒……不過小簡那張嘴也的確是……這孩子說話就是太直了,都不知道委婉一些。
在家里家人肯定能包容她,可是在外面怎么辦?
想著想著,顧丹秋的思維就偏了!
時蕊哭訴了一番卻遲遲沒有聽到安慰聲,哽了哽,微微抬眸一看,氣得更委屈了。
媽這個時候竟然在走神!
這下她是真的傷心了!
時簡回到自己的房間第一時間就察覺出異樣了。
她手一揮設下了結界,說:“出來吧!”
好一會兒才有道模糊的身影顫顫巍巍的飄了出來,時簡的目光一掃過去,身影立刻就縮到了角落里。
時簡:“……”
都成鬼魂了,膽子還這么小,難怪會被幾個小破孩欺負。
然后她深深的懷疑了。
這么膽小,甚至說得上是懦弱的人,變成鬼也沒好到哪里去,她能干什么?
還有,真的是她的怨氣觸發了機緣?
她表示深深的懷疑。
“你怎么找到這里來的?不說話我就攆你出去了!”
飄忽的身影被嚇到了,趕緊道:“我……我、我是徐靜茹……我……前些日子我在商場墜樓死了……”
說到這,她聲音低落了起來。
她花了好些天才接受自己已經死了這個事實。
她難以置信又不得不接受。那天從商場上掉落下來的時候她就猜到自己肯定是活不成了,就算不死,估計也會重傷,躺在醫院,她的家庭肯定是負擔不起這個龐大的醫療費用的。
那還不如死了算。
一時間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該慶幸還是怨恨了。
“嗯哼,所以呢?你想做什么,報仇嗎?”
徐靜茹愣了一下,“報仇?我還能報仇?”
時簡:“……”
“你不報仇你找***什么?如果你不想報仇你就不會滯留在人世間了。”
“我……我放不下我爸媽……”
“但是你爸媽相信你也看到了,你是他們的獨生女,現在就這么死了,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
看樣子似乎還有鬧個你死我活的架勢。
徐靜茹沉默了許久才低聲喃喃:“他們斗不過那些人的……”細聽聲音還有些發顫。
時簡似乎有些明白了。
徐靜茹不是不恨,不怨,不想報仇,而是被欺負太久,那些人給她造成的影響已經深深烙印在了她的靈魂之上,哪怕她現在已經成了鬼魂。
一般來說人都是怕鬼的,她倒好,還怕起人來了。
這也從側面反應出了她一定曾經深深的體會過權勢帶來的欺壓。
“你能幫我嗎?我、我知道你不一樣,你一定能幫我的對不對?”徐靜茹突然抬頭眼神乞求的看著她。
她不知道眼前的女孩到底是什么人,又為什么能看到自己。可既然她能看到自己,還一點都不慌張,那她一定是特別的!
而且、而且她感覺冥冥之中有什么在牽引著她來找這個女孩!
所以她一定能幫她的對嗎?
時簡微微一笑,“你想我怎么幫你?”
她這么一問倒是把徐靜茹給問住了。
怎么幫?她想她怎么幫?這……
徐靜茹茫然了起來。
是啊,她想要她怎么幫呢?她自己好像都沒有一個主意想法,那她還怎么求別人幫?
她死了,她自己不恨嗎?
她當然恨!
她根本就不是意外失足墜樓的,她是被人故意推下樓的!
樓不高,就五層,可是她被人從頂樓欄桿上推得翻下往下墜的時候,她除了無盡的驚恐絕望之外還有深深的怨恨。
為什么要這樣對她呢?她只是一時看不慣那幾個富家子弟仗著身份欺負人,出于正義感和責任感才挺身而出,阻止呵斥了那幾個做壞事的人,她為什么就落得了個枉死的下場?
她在一個奶茶店上班,因為他們店的奶茶好喝,說是遠近聞名一點不過分,經常會有客人光顧,很受歡迎。
那段時間經常有幾個富家子弟過來喝東西,來的次數多了她就記住了。后來這幾個人就在店里鬧了起來,她勸阻過幾次,可那幾個富家子弟根本不聽,還反過來辱罵,威脅她!
她實在是被氣狠了,見那個被欺負的人也太可憐,所以就故意說她錄了視頻,他們再這樣她就曝光到網上!
這幾個人聽了才忌憚了起來,沒有再欺負人。
她以為這不過是一個生活中的小插曲,但她萬萬沒有想到,就因為她仗義幫了那位被欺負的女生,她就招惹來了幾個小惡魔。
從那天開始她就被報復了。
他們會在店里故意刁難她,仗著客人的身份各種為難她。還找了社會上的混混跟蹤她,恐嚇她,搶她的東西,有一次還差點……她嚇得要死,想要辭職離得遠遠的。
但是他們卻威脅老板不讓她辭職,說老板要是讓她辭職,就讓老板這店開不下去!
他們甚至還查到了她的家庭住址,故意弄出了事情驚動了她爸媽,還會半夜用石子丟她的窗戶,她上班騎得電瓶車也經常被放氣,戳穿車胎,用膠水糊住鑰匙孔……事情層出不窮。
她想過報警,但一想到報警又能拿這群無法無天的人怎么樣呢,她實在沒辦法。
她以為自己忍忍,忍到他們厭倦了就能好過了。
可她沒想到,他們害死了她!
而事后卻只換來了一句意外墜樓?
商場那么多監控,怎么就成意外墜樓了呢?明明是別人推她下樓的!
他們害死了她,又用權勢抹掉了證據,或者應該說那些人知道她是被人推下去的,可就因為她只是一個普通人,所以真相被掩藏,被無視了!
她就成了意外墜樓!
她的死亡就成了自找的!
回想起了這些事,顯得很是懦弱的徐靜茹突然怨氣大漲,房間中的空氣都受到了波動,關著窗,窗簾卻動了起來,燈罩下的流蘇也搖擺了起來,嘩啦啦的。
“我想要她們也嘗嘗這種滋味!我想要他們得到應有的報應!”
時簡托著下巴,“應有的報應?送他們去坐牢嗎?”
這倒是不難。
徐靜茹內心的怨恨似乎是被激發了出來,一改之前的文靜膽怯,變得森冷陰狠了起來,恬靜的面容也微微扭曲著。
“坐牢?他們的家人不會讓他們去坐牢的,況且就算判他們坐牢也不會坐多長時間。我的一條命就換來他們的幾年牢獄之災嗎?我的命就那么賤嗎?”
她不服!
“那……以命抵命你覺得這樣如何?”
她說得輕飄飄,好像這不過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一樣,讓徐靜茹愣了一下,滿身沸騰的怨氣似乎都頓了頓。
“……如果能這樣當然是最好的,可是……可是你能做到?”她小心翼翼的問。
不能吧?如果能這樣當然是最好的!
就應該以命抵命!
否則憑什么她死了,害死她的人卻能無事一樣繼續自己的生活,哪怕去坐牢,又能坐多久?短短幾年就算是對她的一條人命有所交代了嗎?
她死了就是死了,活著的人就算是害死她的人也比她更重要嗎?
那她跟白死了有什么兩樣?
她相信法律會給她公道,可很多時候公道并不是就真的能抵消什么。
時簡微微一笑,“我當然能。”
徐靜茹眼里迸射出了驚喜,“你真的能幫我報仇嗎?”
“如果我幫你報了仇,你就能安心走嗎?”
徐靜茹點了點頭后又頓住了,臉上滿是落寞和難過,“我可以放下怨恨,卻放不下我的父母……他們只有我一個孩子……”
時簡想了想說:“你的父母年紀也不算大,或許他們可以再生一個?”
徐靜茹:“……”
萬萬沒有想到會聽到這樣的話。
可是……似乎又讓人無法反駁。
想起父母的年紀,徐靜茹自己一時間也說不準爸媽是不是還能再生一個了。
他們家境雖然不是很好,但好歹也是衣食無憂。爸媽開了一家早餐店,店面不大,生意也算不上頂好,可也讓一家三口不必活得太艱苦。
就是起早摸黑的,累得慌。她也是想著出來工作能多賺一份錢……不過爸媽身體好像一直都挺好的,暫時沒出什么大毛病。
這么想來……爸媽確實還有再生一個的可能!
如果是這樣,那她就能放心了!不然她實在無法想象她不在了,爸媽要怎么辦!
如果當初她堅持留在家里幫忙,而不是出去打工,或許事情就不會變成今天這樣了!
“那……那你什么時候能幫我報仇,我、我需要付出什么代價?”
徐靜茹沒有那么傻,無端端的,別人憑什么要幫她報仇?
看這環境,這女孩家里的條件肯定很好,可也未必能強得過那些欺負她的人。她冒險幫她,肯定有所求。
只要她真的能替她報仇,不管讓她付出什么她都愿意!
時簡眸色閃爍了一下,然后有些意味深長的笑著說道:“你不用擔心,我確實不會白白幫你,但也不會索要什么你無法承擔的報酬。現在說什么都是白搭,等事情結束之后再來談這個吧!”
她不是普通人,要的自然不會是普通的東西。
徐靜茹毫不遲疑的就點頭,“好!”
她也沒有什么好失去的了,只要她幫她報仇,她連靈魂都可以給她!
“那你就等等吧!這需要合適的時機。”
徐靜茹點了點頭。
頓了頓她想起了什么,絞著雙手緊張的問:“你……你能不能、能不能幫我保護我爸媽?”
時簡:“……”
她是地府的人,不是天上的神仙啊!她是管死人的事,不是管活人的!
見她沉默著沒說話,徐靜茹眼眶就紅了,“要是、要是不行,那就……算了……”
看到她這可憐的模樣,時簡說:“你放心吧,你爸媽應該不會有事的。”
現在這事鬧得挺大的,這個時候她父母出事,只會讓事情更加不可收拾。
媽,我出去一趟。”時簡對顧丹秋說。
顧丹秋愣了一下:“出去?你要上哪去,我讓司機送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坐車去吧!”讓司機送她還怎么辦事呀?
“可是……”小簡回來之后也沒有單獨出過門啊!她對海市也不熟悉吧?自己一個人出去,迷路怎么辦?
時簡似乎看出了她的擔心,說:“媽,沒事,我認得路。再說了,坐車直接報地址就好了嘛,不怕的。”
“那也不行!現在外面壞人很多的!這樣吧,我讓你四哥陪你出去!你要辦什么事就盡管辦,還能讓你四哥給你跑腿什么的。”顧丹秋這話儼然就是讓時季當時簡的小跟班,聽時簡差遣了。
時簡:“……”
她確定這樣時季不會發飆嗎?
她表情過于明顯了,顧丹秋擺了擺手,絲毫沒有將小兒子的意愿當回事。
“沒事的,他不敢說不!”
她是他媽!她讓他干啥他就得干啥!
于是趕緊叫人把還在賴床的時季叫了起來,時季一聽他媽說的話果然是發飆了。
“媽!我是她哥,不是她小跟班!你要是不放心她,你讓司機跟著就是唄,做什么要我跟著她出去!我不干!”嚷嚷著他還瞪了時簡一眼。
時簡斜睨了他一眼,表情嫌棄,“你以為我樂意讓你跟著,是媽擔心,非要你跟著。”
“媽,你看她!”時季氣得伸手指著時簡。
顧丹秋一巴掌將他的手拍了下來,“你不樂意也得去!你自己都說了你是小簡哥哥,讓你陪著妹妹出去辦點事你都這么多意見,你想干什么?”
顧丹秋沉著臉,目光嚴厲的看著他。
時季被她這眼神唬了一下,氣焰立馬就矮了下來。
“事情就這么定了!趕緊吃早餐,小簡要出門了!”
時季內心悲憤無比,感覺自己在家里的地位是越來越低了——不,他簡直就是毫無地位可言!
他含著一泡眼淚委委屈屈的去收拾自己了。
“你到底要去哪里?”車上,時季黑著臉問。
有免費的人工用,白用白不用,時簡心安理得的吩咐:“往前開,我會給你指路的。”
這語氣,這口吻,妥妥的就是把他當司機了!
時季氣得不行,但是又毫無辦法。
誰讓她現在是時家的心肝,是時家的寶貝疙瘩呢?
時季順著她的指引這里繞一下,那里鉆一下,地方越開越陌生,路越開越小,他自己都懵逼了。
在海市生活了這么多年,他怎么從來不知道海市還有這樣的地方?
時季聽時簡的話將車停在了一個破舊小區外面,坐在駕駛座上瞧著外面的環境心里涌上了深深的疑惑。
“行了,你在這里等我吧!”時簡下車甩上了車門,扔下一句話就走了,一點不給時季問話的機會。
時季原本是想問問她到底要做什么,去哪里的,可她這態度實在是讓人火大。
一氣之下干脆就不管了!
反正是她讓他在這里等的!他媽不是讓他聽她的話嗎?
時簡很順利的進入了小區,腳步不停,徑直朝著其中的一棟樓而去。
老久的小區沒有很好的綠化環境,外墻也斑斑勃勃,甚至連電梯都沒有,樓梯也呈現出一種破敗的痕跡。
時簡穿著低跟小皮鞋一腳一腳穩穩的踩在樓梯上,發出了有節奏的噠噠聲,在空寂的空間里回蕩著。
因為是大白天,大人都上班去了,這種小區住的大多數是務工者和老年人。老人家這會兒也還在家里,所以并沒有聽到什么聲音,更沒見到什么人影。
她一路往上走,走到了四樓,腳步一轉,往左邊走了去。
上了四樓就隱約聽到了哭聲,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從徐家傳出來的。
站在徐家家門口,她伸手敲了敲門——她覺得還是盡快把自己的助手找機會來到自己身邊才行。
她堂堂一個公主,怎么淪落到了事事親為的地步了?
這不符合她枉死城公主的身份!
屋內的聲音一頓,然后響起了腳步聲,很快門后就傳來了一聲試探的問話:“是哪位?”
“我是徐靜茹的朋友。”
屋內靜了靜,過了會兒才打開了一道縫,有人隔著門縫瞧著她,見她年紀輕輕,放心了些許,“你……你是小靜的同事嗎?”
時簡點了點頭。
屋內的人這才打開了門讓時簡走了進去。
進屋后時簡也沒有多廢話,直接就說:“我知道徐靜茹是被人害死的!”
徐靜茹的父母年紀倒是不大,但女兒出事之后卻蒼老得很快。
原本還是滿頭烏發,現在卻摻雜了許多銀絲,臉上的皺紋也深了許多,眼里布滿了傷心痛苦,還有壓抑的恨意。
“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小靜是被人害死的?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快說啊!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徐母原本還精神萎靡,一聽時簡的話整個人就像被人打了雞血一樣,一把捉住了時簡的手,聲音尖銳,咄咄逼人。
時簡當然不怕了,反而是徐父,見妻子情緒一下子就激動了起來,又死死的捉著這小姑娘的手,擔心她把人傷著了,連忙抱著她安撫著:“你別激動,先冷靜下來,咱們慢慢問。你把手松開,你看你把人家小姑娘的手都給捉紅了,把人嚇跑怎么辦?”
“說不定她真的知道小靜的事,咱們得冷靜,先聽聽到底是怎么回事,行嗎?”
自從女兒死了之后,妻子整個人就垮了。
“對,而且我還可以幫你們。實話告訴你們吧,我能看到徐靜茹。”
徐父和徐母一愣,沒明白她話里的意思。
女兒都死了,她說的能看到女兒是什么意思?雖然他們為了找到真相,堅持不肯火化,將女兒的尸身放在了太平間,但總不能是這小姑娘自己跑去太平間了吧?
還是……
兩夫妻心里不由得冒出了一個荒謬的念頭。
“沒錯,就是你們想的那樣。你們看不到的東西我能看到,你們女兒的靈魂。”
兩夫妻也不知道是這段時間太絕望了還是怎么的,聽到時簡這話非但沒有懷疑,眼里還立刻就迸射出了強烈的驚喜,整個人似乎一下子就煥發了光彩,精神了起來。
“你……你真的、真的能看到小靜?那小靜她現在……她沒有去投胎轉世嗎?對了,事情的真相還沒有查出來,她還沒有得到公道,壞人還沒有得到報應,她肯定是不能離開的……那些該死的人啊,害死了小靜,還讓她連死了都不得安生!”
徐母先是高興,接著又悲痛了起來,“我一定不會就這么算了,就算拼了我這條命我也要讓害死小靜的人付出代價!”
“我可以幫你們完成心愿。”時簡說。
徐母哭聲一頓,隔著淚水看著時簡,神情愣怔。
他們的心愿……他們的心愿當然是揪出害死女兒的兇手,然后讓兇手得到應有的懲罰了!不對,這還不夠!如果所謂的懲罰只是坐幾年大牢,那是遠遠不夠的!
幾年的大牢怎么能抵得上他們小靜的一條命呢?
誰害死了小靜,那就應該以命抵命!
徐母眼底翻涌著強烈的恨意。
“只要是你們想的,我都能幫你們完成,但是你們需要付給我一點報酬。”
時簡把話說得很明白了。
除了功德之外,她還需要收集這人世間的至情至性,至真至善,至仁至義……
往生門是枉死城鬼魂通往新生之門。
生意味著開始,希望,喜悅,死意味著結束,絕望和悲傷。而生和死是一個輪回,輪回之間還有許許多多,自私,貪婪,虛偽,惡毒……
枉死城是地獄之城,加之鬼魂太多,無法前往其他地方投胎轉世,怨氣也就日漸濃厚了。只要往生之門重啟,那么問題也就能迎刃而解了。
她需要收集這些東西凈化枉死城的怨氣,將怨氣度維持在一個平衡合理的范圍內。
聽完時簡的話徐母毫不猶豫的說:“不管你要什么,只要你真的能幫我們,我什么都愿意給你!就算你要我的命,我都可以給你!”
時簡笑了,“倒也沒有那么嚴重。”
時簡將她從徐靜茹那里知道的事全盤向兩人說了出來,沒有絲毫隱瞞。
夫妻兩人聽完忍不住再次悲痛的嚎啕大哭。
時簡見狀也只是微微嘆了一聲。
生離死別確實是人世間最難以讓人接受的事情。
徐母哭著哭著突然噗通一聲在地上跪了下來,還猛的磕了一個頭,恨聲道:“我要害死小靜的人以命抵命!我要他們就算是死也不能干干凈凈的死!”
他們對小靜做了那么多惡毒的事,還害死了小靜,憑什么還有機會重新來過?憑什么還有人生?他們的命是命,她女兒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極度的怨恨之余,徐母和徐父也內疚后悔不已。
為什么他們沒有早點發現女兒的異樣,要是他們能早點知道女兒被一群孩子各種威脅恐嚇,他們一定會幫她辭職的!
他們可以帶著她換個地方生活!
徐母悔得肝腸寸斷,悲痛欲絕,抬手狠狠扇了自己兩個耳光。
徐父極力克制著,但還是淚流滿臉,一手捂著臉,卻掩不住臉上的悲痛悔恨。
“我也一樣,我要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一命換一命!”
好了,對于徐父徐母的需求時簡已經很明了了。
“我知道了,我會幫你們達成心愿的,你們靜待我的消息。”
她也沒有多留,說完就起身走了。
徐父徐母在她走后好一會兒這激動的情緒才慢慢的平靜了下來,理智也總算是回歸了。
“她……她真的是小靜的同事嗎?”徐母問。
這姑娘看起來比小靜小了不少,像個孩子,怎么會是小靜的同事呢?
這件事怎么看怎么怪異,會不會……
想到了什么,徐母面色一變,著急的問:“會不會那些人派過來的,專門迷惑咱們的?”
因為他們堅持要將事情鬧大。
所以最近一直有人在找他們,軟硬兼施的想讓他們就這樣算了,不要再鬧下去……
還說可以給他們夫妻一筆錢,讓他們夫妻下半生都不用愁錢花。
呸!
徐父想了想也有些擔心是那些人使的手段。
想想剛才他們兩夫妻確實是失去理智了,完全沒有了思考的能力。
怎么就這么輕易的相信了一個小姑娘說的話呢?
他嘆了一口氣,“事到如今咱們也別說其他的了。不管怎么樣,我們都不會屈服的,我們不能讓小靜連死了都……”
提到女兒,徐父又是悲從中來。
理智告訴他們剛才這個漂亮的小姑娘說的話不可信,但現在已經到了絕望之處的倆人又忍不住盼望著……或許……或許是真的呢?
時簡從樓里下來,來到自家車子邊上,結果透過車窗卻看到時季在駕駛座居然睡著了!還半張著嘴巴,可見睡得有多熟了!
她嘴角一陣抽搐。
就這……還她哥?當她弟她都嫌!
她伸手想要敲敲車窗,敲醒他,但中途又頓住了。
她正愁要怎么撇開時季,一直帶著他也不方便,既然他睡著了,那就讓他繼續好了。
或許她很快就能辦完事回來。
他好她也好,皆大歡喜!
于是時簡腳步一轉,走了。
時季還在車里呼呼大睡。
徐靜茹父母的愿望倒也不難實現,以她的能力當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除掉害死了徐靜茹的人。但這樣并不符合他們一家三口心底的想法。
所以現在還是要先揭穿那些罪惡的事。
想起徐靜茹遭遇到的事,饒是時簡也止不住的嘆息了一聲。
這件事要是不能有什么好結果,以后誰還敢做好事?
真是世風日下啊,這個社會飛速發展,可是人性卻沒有隨著經濟科技的發展而越來越好,反而越發的丑陋了。
或許是物欲橫流的社會激發出了人性中丑陋的一面。
她想起了她以前,像這些孩子這么大的時候都已經是大人,可以成家,撐起一家的門楣了……她表情凝了凝,面上閃過了一絲困惑。
以前,她都多久沒有想起以前了?她的以前……她擰了擰眉,太久了,她都已經忘記了。
她也不是一開始就是枉死城公主的,她隱約記得在成為枉死城公主之前她也是凡世間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是死后進入了枉死城,后來……
好吧,時間太久遠了,她已經忘記自己當初是怎么成了枉死城公主的了。
這些都是過去的事啦!
時簡的思緒一閃而過,身影逐漸消失,路上來往行人面不改色,行色匆匆,沒有一個人發現他們身邊走著的年輕女孩突然消失了。
時簡以為自己會很快就辦完事,但是沒想到啊,一拖就拖到了很晚。然后忙活起來她還把時季給忘記了!
辦完事就直接回去了!
結果一進門就察覺出了客廳的氣氛不太對勁,很是僵凝。
她還沒有來記得說話就被顧丹秋快步走過來給抱住了,聲音里滿是擔憂,“小簡,你可回來了,嚇死媽了!媽還以為你出什么事了!”
時立人一臉的焦急,看到她明顯的松了一口氣,連連說著:“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嚇死他了,還以為這個閨女自己偷跑了!
時簡眨了眨眼,慢半拍的想到了什么,正要開口解釋,被訓了一個晚上,著急了一天的時季怒氣沖沖的朝著她吼道:“時簡,你有病是不是?你要去哪里你不會說一聲嗎?你知不知道我們都以為你出事了!你知不知道我們找了你一天!”
時簡被他吼得縮了縮肩膀,確實是有些心虛的。
“你閉嘴!”顧丹秋摟著時簡,回頭瞪著兒子,“肯定是你做了什么惹小簡不高興了,所以她才一聲不吭的走了!你平時就喜歡針對小簡,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小簡是你的親妹妹,親妹妹!”
時季被他媽蠻不講理的話氣得感覺自己差點就要升天了。
“媽!你講講道理行不行,我今天可是什么事都沒做過!”時季嚷嚷著。
眼看倆人就要吵起來了,時簡連忙道:“媽,你別生氣,聽我解釋。今天這事真不關時季的事,他的確沒做過什么,都沒跟我吵過架呢!”
“那你怎么撇下他自己走了?你來這里的時間還不長,對這個城市還不夠熟悉,身邊沒人跟著很容易迷路的!”關鍵是小簡也不太會用電子產品,迷路了,她連手機導航都不知道怎么用!
時簡老老實實的回答:“哦,我去辦事,讓時季在車上等我。我辦完事下來之后看到他在車里睡著了,我就想著他可能是今天起得太早了,沒睡夠,就想著讓他多睡會兒了。”
時季:“……”
這解釋你還不如不說!她是不是故意的!
時簡一點兒沒將他兇狠的眼神放在心上,繼續老實的說:“然后我就走了。不過我原先以為我很快就會辦完事回來,說不定我辦完事回來他都還沒睡醒呢!沒想到時間超出了預算,拖到了現在。”
她倒不是真的想要讓時季挨罵,實在是她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啊!
“那你怎么一直不接電話!”時季繼續質問。
時簡伸手往自己的布包包里掏了掏,掏出了一部手機,左右看了看,一臉困惑:“我沒聽到手機響啊!”
這手機還是顧丹秋在她回來之后幫她置辦的,今天出門前還叮囑過她。但她真的沒聽到手機響咧。
時季一把奪過了她的手機,亮起屏幕,一看,頓時就氣笑了,將手機懟到了她面前,咬著牙,“你都不會看嗎?你手機設置了靜音!”
時簡看了眼手機,無辜的眨了眨眼:“我的確不會看啊!我以前又沒有用過手機!”
她哪知道這手機還能弄成不出聲啊!
“你!”時季還想繼續發難,時簡卻不給他機會了。
今天這事確實是她一時疏忽讓大家擔心了,這一點她認。但是這并不代表時季能得寸進尺啊!
于是她小臉一繃,“你一直說我做什么,要不是你在車上睡著,我擔心吵到你,我會自己走嗎?你是豬嗎?整天就知道睡!我告訴你,我現在生氣了!”
她一把將時季推開也不理會其他人了,徑自上了樓,也沒人敢攔她。
時季氣得直跳腳,“爸,媽,你們看她!”
這是要上天的節奏啊!
顧丹秋曲起手指用力的敲了一下時季的額頭,痛得他捂著被敲的地方直呼痛。
“小簡說得沒錯,要不是你在車上睡著了,她會體貼的不想吵醒你,自己去辦事嗎?所以說到底都是你的錯!讓你去幫忙,你倒好,自己在車上睡得跟豬一樣!你這個月的零花錢扣掉!”顧丹秋宣布。
“什么?扣掉我的零花錢?!”這個月才過了三天而已!
說完顧丹秋又看著其他幾個孩子,警告道:“誰要是敢私下資助他下個月就扣誰的!至于時延……”她斜睨著大兒子,“你要是敢給時季錢,我就立馬替你安排相親!”
時延面色一變,趕緊正色道:“媽,你放心吧,我不會的,我還會監督其他人,不讓他們資助小四的。”
“大哥!”時季哀嚎著。
時延無奈又憐憫的看了他一眼。
小四啊,你別怪大哥心狠啊,死道友不死貧道啊!
四哥,今天你和小簡去哪里了?”剛才在樓下時蕊不敢和顧丹秋對著干,但是各自上樓回房后她又偷偷的溜了出來去找時季。安慰了時季一番之后她才狀似好奇的問。
提到時簡時季就一肚子的火氣。
這個親妹妹簡直就是來克他的!是來討債的!
不過面對時蕊,他還是耐著性子將時簡去的地方說了一遍。不過后來時簡又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時蕊聽了眉頭一蹙。
別說是時季了,她也不知道那個地方是什么地方,畢竟像他們這樣的人,平時進出的地方都是高檔次的地方,那種貧民窟一樣的地方當然不會去,更不會了解了。
她凝眉思索了一番還是沒想到什么只好作罷了。
只是回到房間后不知道為什么總是放不下這件事,剛好童芮芯打來電話,聊了會兒她想起之前好友來時家的事就忍不住對著好友嘀咕了幾句。
沒想到童芮芯聽了卻在手機那頭尖著聲音道:“她是不是去徐靜茹家里了!”
徐靜茹!
這個名字砸下來,時蕊都不由得晃了晃神,拿著手機的手一緊,“她……她去徐靜茹家里做什么?她不認識徐靜茹啊!”
童芮芯咬了咬牙,沒辦法只得將徐靜茹出事那天的事說了出來。
時蕊聽了倒抽了一口氣,手腳都有些發軟了起來。
她沒想到徐靜茹出事那天芮芯竟然也在場!
“芮芯,你……你有沒有……”時蕊覺得自己的喉嚨有些發緊,問出這話之后一顆心都止不住的提吊了起來。
腦子已經開始飛速的思考著如果她真的和這件事牽扯上了,那該怎么辦……
徐靜茹出事那天她雖然不在場,但是現在她被幾個學生欺凌的事已經被她父母曝了出去,如果深查的話……不過很快她又淡定了下來,不斷的在心里安慰著自己。
她并沒有欺凌過徐靜茹,頂多就是……頂多就是……
時蕊飛快的回憶著自己曾經做過的那些事到底有沒有留下什么明顯的破綻,或者是讓人捉住的把柄……
“蕊兒,蕊兒,你有在聽我說話嗎?”童芮芯說了半天都沒有聽到手機那頭的人應聲,奇怪的叫了叫。
時蕊回過神來,穩了穩情緒說道:“我在聽……芮芯,這件事你打算怎么辦?徐靜茹的爸媽好像并不打算就這樣算了,要是他們……”
童芮芯飛快的打斷了她的話,“不會有事的!不管是學校,還是我們父母都不會希望這件事鬧大,最后頂多就拉幾個人出來,好好認個錯,跟他們道歉,再賠點錢就行了。而且說起來都是那幾個大學生干的,我們幾個可沒有做過什么!”
別說他們各自的父母了,學校也是要面子的。
時蕊緊緊蹙著眉心,總感覺事情沒有那么簡單。
“商場的監控……”
這個童芮芯倒是不擔心的,“早就讓人清掉了,不會有人查出來的。”
她爸爸和商場所有人關系不錯,清除掉監控不過是一個電話的事。就算沒有這層關系,相信也沒人會為了徐靜茹的爸媽得罪他們童家吧?
“蕊兒,我現在就擔心時簡是不是知道什么……那天……我慌慌張張的,在洗手間碰到她,她看我的眼神……還有,那天她邀請我去你家里,她說的那些話,她好像是認定了什么……”
這才是童芮芯這幾天一直心神不寧的主要原因。
就算是面對時蕊,童芮芯也不敢多說什么。
童芮芯這么一說,時蕊就不由得想起了那天晚上看到新聞時,時簡對她說過的那些話,一張小臉頓時就白了下來。
時簡或許真的看到了是誰推徐靜茹墜樓的!就算沒有真的清楚是誰,那也肯定看到了他們欺負徐靜茹!
如果她將這件事說出去……
一想到這后果,時蕊就有些坐不住了。
她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芮芯,時簡很有可能真的看到了什么,她那天還問我是不是……是不是參與過徐靜茹的這件事!但是她好像沒跟我爸媽他們提過。你趕緊想辦法將這件事告訴其他人,讓他們……讓他們自求多福吧!”
時蕊說的話讓童芮芯更慌了,匆匆和她結束了通話,轉頭就打給了平時一起玩的小伙伴。
時蕊緊緊咬著牙,想起之前的事,不由得有些后悔。
徐靜茹幫了那個可憐蟲就幫了,幫得了一時,幫不了一世。他們怎么就非要和徐靜茹這個社會人士較勁呢?
她當時就是覺得徐靜茹站出來的那姿勢,那模樣太過刺眼了,好像她是正義之士,他們是惡魔一樣。
所以才說了幾句慫恿其他同學的話,原本只是想給徐靜茹一個教訓,讓她以后不要多管閑事。
但是她真的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今天這樣的地步!
想著想著她又不由得暗暗責怪那些人。
讓他們小小的報復一下,他們倒好,還上癮了,一直揪著徐靜茹不放。不就是柿子挑軟的捏嗎?這下好了,把柿子捏爆了。
她自己怎么不摔死算了!
還有徐靜茹,當初要不是她說錄了像,要曝光他們,她也不會一時……
時蕊琢磨起了時簡的事,她很有可能是看到了商場發生的事,但不可能知道整件事的前后。
她一個剛回來的土包子,連手機都不會用,能知道什么。
想法很美好,現實很殘酷。
第二天網上鋪天蓋地的都是和這件事有關的新聞。
更叫她慌亂驚懼的是,那些原本早已經刪掉的監控錄像居然一起被人曝光了!
甚至是以前他們在奶茶店刁難徐靜茹,羞辱徐靜茹的監控也被翻了出來!
她下樓看到時簡果然又是坐在沙發上盯著電視看了,而且新聞說的就是這件事!
她看到里面熟悉的畫面,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雙腳一軟!
時蕊一顆心正惶恐不安著,顧丹秋就走了過來,看到她一臉蒼白的靠在扶手上,神情有些不對,忙問道:“蕊兒,你怎么了?怎么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是生病了嗎?”
她的聲音驚動了時簡,時簡扭頭看了過去,和時蕊倉惶的視線對上了。
想到了什么,她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媽在問你話呢!”
時蕊嘴唇哆嗦了一下,“媽,我、我沒事……”
顧丹秋奇奇怪怪的看了她一眼,看到時簡在看的新聞后關心的問:“小簡,你好像很關注這個新聞,是為什么呀?”
時簡十分耿直的答:“你和爸不是打算把我送到這個學校讀書嗎?那我肯定得多了解了解跟這個學校相關的人和事情。”
顧丹秋渾身一震,這才猛然的想到了一個問題!
對啊!
這個學校的學生干出了這樣的事,校外的人也敢欺負,那學校里的同學呢?
小簡要去這樣的學校讀書,萬一……
這個萬一顧丹秋都不敢想!
她不顧時立人才出門,立刻就要去打電話了,“不行!你不能去這個學校讀書!還有蕊兒,你也得轉校才行!在這樣的學校讀書,安全都不能保障,還讀什么書啊!我給你們換個學校!”
時蕊懵了。
怎么就突然說到要換學校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要換學校啊!她對現在這個學校已經熟悉了,這里有她的朋友,有她的交際圈,突然換一個……而且他們高三都已經讀一半了!
這個時候換學校,還要不要考大學了?
時蕊想說什么,但也知道自己大概率是勸不住顧丹秋的。
于是她將視線落在了時簡身上,希望她能勸勸。
對于在哪個學校讀書,時簡是無所謂的啦!所以她眼尾都不帶掃一下時蕊的。
時蕊只好眼睜睜的看著顧丹秋去打電話了。
徐靜茹事件的錄像爆出來之后各方的處理倒是迅速,學校第一時間就站了出來道歉,承諾以后會配合家長做好加強學生的思想道德教育的工作。
奶茶店的老板也痛哭涕零,說自己不該因為害怕權勢的威脅而選擇裝聾作啞……
該道歉的學生大部分也出來道歉了,對著鏡頭眼淚鼻涕橫流,懺悔,悔恨不已的模樣。
徐靜茹待在時簡的房間里咬牙切齒的看著視頻里一臉悔恨真誠道歉的人,“他們根本就不是真心的!他們根本就不覺得他們有錯!”
時簡點了點頭。
是啊,這些人絕大多數都不是真心認錯,更別提什么悔恨了。
如果這件事沒有曝光出去,網上的人沒有反應劇烈,追著要說法,譴責,輿論鬧得太大,不管是他們還是他們的家長都不會出來道歉,更加不會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悔恨?
一個已經死了的普通出身的人,死都死了,還談什么其他的東西?
別人看不到,可她看得到他們說著話,一臉的悔恨真誠,但到底還是太年輕了,估計平時也是被家里寵著的,眼底有時候控制不住的流露出了一絲不以為意,甚至是惱怒憤恨。
當然是憤恨將他們逼出來道歉的人了。這對他們來說是一件多么丟臉的事啊!
對他們來說,徐靜茹的一條命都比不上他們的臉面!
徐靜茹想起生前的事是滿腹悲憤和憤怒的,還有茫然不解。
她就不懂了,她到底做錯了什么!
她善良,正義,錯了嗎?
她不過是在看到有人欺凌別人的時候站了出來制止了一下,多么正常的事啊!
可那幾個富家子弟卻用盡了手段逼迫她,羞辱她,恐嚇她,將她的生活毀了不說,連她的命都奪走了!
他們將她當成了玩具一樣的玩弄,戲耍!
只要他們想,他們就能隨時用她來娛樂自己!
一些人擅長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那天早上她接到電話,他們讓她去商場,說有好玩的。
她不想去,她知道肯定沒好事!但她不敢不去。她反抗過一次,可隔天她爸就被人撞了!她不相信這是意外!
可她沒想到自己這么一去就走上了死亡之路。
他們找來了一身她平時根本不會穿的衣服,讓她當眾去勾搭路過的異性,表現好的話就讓她回家,表現不好就要挨罰。
一開始她忍著恐懼和羞恥去找那些看起來像是單身,身邊沒有女性的男性搭話,結結巴巴的要他們的聯系方式……可能是太順利了,他們不滿意了,想到了一個惡毒又惡心的主意。
他們讓她去找那些帶著孩子的夫妻,讓她不管用什么法子,一定要讓妻子當眾和丈夫當眾鬧起來!他們在一旁嘻嘻哈哈的,年紀不大,卻如同惡魔一樣!
她嘗試了幾次,可最后還是沒能踏出那一步,她也失去了理智和他們吵了起來。
推搡爭吵中,她被人狠狠的推了一把,隨著一句“那你就去死吧!”她整個人翻過了護欄桿,從五樓墜了下來。
“砰!”的一聲,一切都結束了!
現在他們說他們知錯了,求大家給他們一個機會?
誰來給她機會?他們當初怎么不給她一個機會?
越想徐靜茹壓抑著的怨氣越是有控制不住的趨勢,房間的溫度似乎一下子就降了不少,陰風陣陣,吹得房間里的東西晃來晃去。
時簡抬頭看了眼房頂搖晃得快要掉下來的吊燈,趕緊道:“我讓你親自報仇吧!”
好像被按了暫停鍵一樣,房間里的動靜立馬停了下來。
“讓我親自報仇?不行,我沒法靠近他們……”徐靜茹蹙著眉頭。
她當然也想自己報仇,可不知道為什么她沒法靠近他們,只能遠遠的看著。一旦靠得太近就好像被什么東西擋住了一樣,不然……不然她早就撕了他們了!
“哦,你沒有辦法,不代表我沒有辦法。他們做了虧心事,半夜鬼敲門的話也沒有什么好奇怪了。”時簡一臉平靜的說著。
大概真的是做賊心虛,徐靜茹死了之后,有幾個確實是被嚇到了,就戴上了護身符。
特別是推了徐靜茹下樓的那個,雖然很快就不當一回事了,可到底還是有些心虛,把祖傳的一塊開過光的玉佩戴在了身上。
徐靜茹這人生前性格溫婉和順,死后當然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成了厲鬼。
所以沒辦法靠近那幾個人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不過這些對她而言根本沒用!
徐靜茹立刻就滿血復活了,“如果可以,當然最好了!”
“不過有一點你要記住了,你不能直接動手殺死他們。有時候死并不是報復,而是一種解脫。如果你殺了人,你就無法順利投胎轉世了。”時簡嚴肅的叮囑著。
徐靜茹是個善良的人,沒有做過壞事,生前也喜歡樂于助人,結果卻枉死。
沒有意外的話,她會有一個好的下輩子。可如果她造了殺孽,那就不一樣了。
所以沒必要為了這些人毀了自己幸福的下輩子。
徐靜茹咬了咬唇有些不甘。
她當然想殺了那些人,可是……
一會兒她點了點頭,“好,我不殺他們!”
她說得沒錯,有時候死反而是一種解脫!
她要他們一輩子都活在她死亡的陰影里!
她改變主意了,她要用另外一個方式報仇!
時簡拍出了一道發著微弱光芒的符,符緩緩的落在徐靜茹身上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徐靜茹還沒有反應過來那是什么就覺得自己的靈魂好像被注入了什么……像是瞬間就充滿了力量!
“去吧!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慢慢來。如果遇到什么無法解決的事,喊我一聲我便來救你了。”
徐靜茹感動的看著時簡,淚眼汪汪。
這個世界上壞人很多,像那些無緣無故看她好欺負就欺負她的人。可好人也有很多,像網上替她發聲的人,像時簡,她們非親非故,她依然愿意不遺余力的幫助她。
既然時簡說她可以去出氣發泄自己的憤恨了,徐靜茹是一刻都不想待了,很快就消失在了時簡的房間里。
從徐靜茹墜樓到霸凌事件的曝光也不過是短短幾天時間,一開始那個人確實是挺慌張的,畢竟死了人。可這種慌張很快就消退了,變成了不以為意。
出身權貴的人,自小生活的環境,接受的教育極容易讓他們產生一種錯誤的認知。
覺得自己高人一等,是人上人,普通人自然就是下等人了。沒有什么是錢解決不了的,錢解決不了的,還有權。
世人汲汲營營追求的不就是這兩種東西嗎?
出了門徐靜茹倒是不急了,先是來到了童芮芯的家里。
童芮芯并不是推徐靜茹下樓的人,但那天在商場她也參與了對徐靜茹的霸凌事情中。
最后提議讓徐靜茹去勾搭有婦之夫的點子就是她提出來的。
童芮芯這幾天確實不好過,才從時蕊嘴里知道點消息,都還沒有來得及做什么,事情就一發不可收拾了。她這才沒辦法將這件事告訴了自己的爸媽,自然是被訓了一頓。
不過她的心卻又安了下來。
爸媽雖然罵了她一頓,但絕對不會不管她的!以她童家的勢力,想要將她從這件事里摘出來那是輕而易舉的事!
所以童芮芯現在漸漸的也不擔心了,甚至還想著到時候大不了就轉校。在海市好的私立學校還有很多,不怕沒有學校。
她坐在床上靠著床頭手里拿著手機,專心致志的看著手里的綜藝節目,時不時被逗得哈哈大笑,絲毫看不出有被徐靜茹的事情影響到。
徐靜茹飄進她的房間看到的就是這么一幅畫面,心頭的憤怒之火直沖天靈蓋。
看吧,看吧,這些人根本沒有絲毫的悔意!
他們根本不會改過自新,以后也只會越來越惡毒,身世不如他們的,在他們眼里連小貓小狗都不如!別說是欺負了,就算是死了,也是白死!
徐靜茹怒火加怨氣一盛,童芮芯房間上方的水晶吊燈立刻就開始晃動了起來,還閃爍了幾下,發出了幾聲滋滋聲,像吊燈出了問題一樣。
童芮芯被嚇了一跳,抬頭看著房頂的吊燈,嘀咕了一聲,“怎么回事?燈壞了嗎?”
她盯著看了一會兒,吊燈又恢復了正常便沒放在心上。
可她才將注意力放在手機里,房間里的燈又開始閃爍了!隱約還聽到電流的滋滋聲!
她還是沒多想,噘著嘴下床將房間里面燈的開關試了試……只是這么一試卻試出了一身冷汗!
開關完全失去了作用,她沒關,卻自己關了燈,她沒開卻又自己開了!而且她明明關著窗,房間里面卻像是吹進了風一樣,她還感覺到了一股寒意。
她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想到了徐靜茹,面色都變了!反射性的就轉身想開門出去,可不管她怎么使勁,怎么弄,原本還好好的門就是死活打不開!
“開門,開門啊!快來人,爸媽,快來救救我,快來人啊!”童芮芯壓抑不住內心的恐懼放聲尖叫了起來。
她的叫聲實在是太滲人了,又是大晚上的,直接把童家別墅里的其他人都嚇得心臟猛的加速了不少,慌慌張張的朝著她的房間跑了過來。
童父在外面使勁的拍著門,“芮芯,芮芯,出什么事了,你開門啊!你在房間里做什么……”
“……我開不了,開不了門……有鬼……爸,你快來救我,我怕……”童芮芯顫抖著聲音哭喊著,不停的拍打著門,聲音里的恐懼透過房門清晰的傳遞到了門外的人耳朵里。
“胡說八道!你冷靜一點,這個世界上哪里來的鬼,你別自己嚇自己!是不是門鎖卡住了?你先冷靜下來看看,爸讓人去找鑰匙!”
童父說著和童母對視了一眼,都不由得想到了最近發生的事。
童父面色有些不好看,對女兒是又氣又心疼。
八成是自己心里有鬼,所以就自己嚇自己了!
幸虧童家住的是獨棟的別墅,互相之間離得也不近,不然她這么一叫,整片別墅區的人都聽到了!
傭人很快就找來了鑰匙,只是鑰匙是那把鑰匙,卻怎么扭就扭不開這房門!
而房間里的童芮芯尖叫聲不斷,伴隨著尖叫聲還有一陣陣噼噼啪啪的聲音,像是燈具打碎的聲音。
隨著最后一聲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音響起,“砰”的一聲巨響,一直打不開的房門終于開了!
童家人趕緊推開門走了進去,映入眼簾的就是一片狼藉。
童芮芯原本裝修得奢華高雅的房間里,裝飾品東倒西歪,床頭燈的燈罩歪歪斜斜的掛著,垂落在地上的窗簾凌亂不堪,而房頂的那盞水晶吊燈更是掉了下來砸在地上,碎片灑落得到處都是,地毯也掀起了一角……
童家人都傻眼了,再一看,童芮芯躺在了門后,暈過去了!額頭還有一道血痕!
“芮芯!”
大家七手八腳的將童芮芯抱到了另外一個房間,然后叫來了醫生,醫生診斷了一番之后有些奇怪的問童家人:“童小姐這似乎是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導致的暈厥……她是不是經歷了什么可怕的事?”
童家人的面色都不對勁了。
童父扯了扯嘴角,“這……說實在的,我們也不太清楚。這丫頭在自己的房間里,我們都以為她睡了呢,誰知道就聽到了她的尖叫聲,我們過去一看就發現她已經暈過去了……”
他們能說什么,說他女兒做了虧心事,自己嚇自己,說見到鬼了?她不要臉,童家還要臉呢!
醫生也沒多想,說道:“她人沒什么事,不過這額頭上的傷有些嚴重,只怕以后會留疤。”
童家人聞言面色頓時一變。
留疤……
醫生離開之后童芮芯很快就醒了過來。
不過她顯然被嚇得不輕,人還沒有徹底醒過來呢,就陷入了恐懼之中。
“不要……走開,走開,不是我……我沒有殺你,不是我推你下樓的……你走開,不要來找我……”她眼睛還閉著,雙手卻不停的撲騰著,掙扎著,一臉的害怕恐懼。
童母聽清楚她的話之后面色都變了,“芮芯,芮芯,你快醒醒!沒事了,你做噩夢了,快醒醒!”
她慌張的伸手拍著女兒的臉蛋,一點反應都沒有,最后她一狠心,重重的打了一巴掌這才終于將人打醒了!
童芮芯睜開眼看到坐在床邊的母親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立刻撲到了童母懷里,緊緊揪著她身上的衣服,瑟瑟發抖。
“媽,有鬼,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是徐靜茹,是徐靜茹!她回來找我報仇了,她說我害死了她,讓我償命……我說我沒有,她不信,她要殺死我!”
她從來不知道世界上原來真的有鬼!她清楚的看到了房間里發生的事,那根本不是用常理能解釋得清楚的!
而且她是真的!看到了徐靜茹!就穿著那天那套衣服!真的是鬼魂!
“芮芯!你糊涂了!這個世界上哪里有什么鬼魂,你是自己嚇自己!你別多想了,那件事你不用擔心,不會有事的,咱們家能處理,沒人能傷害你。你乖乖的,別多想,過幾天事情就過去了。”童母面色難看,一顆心被她說得也是有些發怵,但還是穩著摟著她安撫著。
大概是在母親懷里讓童芮芯多了安全感,她的情緒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童母為了說服她,還半勸半強迫的拉著她去看了她自己的房間。
房間已經讓下人簡單的收拾過了,沒有之前那么凌亂了。
“你看,也就是吊燈沒裝好掉下來了而已。至于你說的那些,是你沒關好窗,留了一條縫隙。你沒注意到今天風大嗎?你就留了一條縫隙,風又大,吹進來當然就能把房間里的東西吹動了。虧你還是個讀書的呢!”童母嗔聲說著,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
童母臉上毫無破綻,神情再自然不過了,以至于童芮芯都開始動搖了起來,懷疑難道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成了驚弓之鳥?
“好了,別自己嚇自己了。今晚你就先睡在客房吧,明天讓人來收拾一下。水晶吊燈就不裝了,太危險。”
童芮芯遲疑著腳步被童母領回到了客房。
芮芯,你胡說什么呀,這怎么可能!你是不是看什么恐怖電影了,所以有了心理暗示,才會覺得那些事是……”時蕊沒想到好友火急火燎的把自己喊出來說的竟然是這樣荒謬可笑的事。
她看到了徐靜茹的鬼魂?
這怎么可能!
不過是短短一個晚上,童芮芯的精神萎靡了起來,還變得有些神經兮兮了。
她慌慌張張的左右瞧了瞧,緊張兮兮的壓低了聲音:“不是的蕊兒,是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昨晚我真的看到徐靜茹的鬼魂了,她就在我的房間里,把我的房間弄得一團糟!”
“她說我害死了她,要找我報仇!后來我睡著了,可是我蓋著的被子突然就飄了起來!是飄了起來,就浮在半空中,我親眼看到的!”童芮芯眼神驚恐不安,說起昨晚的事她頭皮都繃緊了。
昨晚她被她媽說服了,在客房睜著眼許久都沒有動靜,她就放心的睡了。
可誰知道,她睡著睡著突然就覺得有些冷,她明明是蓋著羽絨被子的,那么暖和,這幾天海市的氣溫也不低,所以她為什么會覺得冷呢?
后來她實在是受不住了,被冷醒了,結果一睜開眼就看到原本蓋在身上的被子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飄浮了起來!就飄浮在半空中!
她本能的發出了一聲尖叫。
可是這次卻沒有人來,她的叫聲好像被什么東西隔絕了,不管她怎么叫都沒人過來。她嚇得直接縮到了床底,可根本沒用!
房間還響起了徐靜茹的聲音!她的笑聲……就好像、就好像是從地獄里傳來的一樣……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過來的。
童芮芯眼底一圈烏青,眼神驚懼不定,肉眼可見的繃緊著神經,似乎有一點異樣的動靜都能嚇跑她。
時蕊緊緊皺起了眉頭。
她覺得好友說的話不可能,但看她的樣子又不像是在說假話。
一時間時蕊都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就在她遲疑著的時候童芮芯卻眼神詭異的盯著她,幽幽的說道:“蕊兒,徐靜茹的鬼魂來騷擾我,不放過我,那她也不會放過你的……”
時蕊的心猛然一跳,低聲呵斥道:“芮芯,你瘋了嗎?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鬼,你清醒一點!再說了,徐靜茹的死跟你沒有關系,跟我更加沒有關系!”
童芮芯聽了她的話表情恍惚了一下,喃喃著:“是啊,不是我推她下去的,她為什么要來找我呢?她應該去找推她下樓的人啊!”
那天她只是出了個捉弄她的主意而已,她又沒有強迫她去做。
而且只是讓她去假裝搭訕別人而已,只是假裝而已,她卻非要裝成一副貞潔烈女的模樣和他們鬧起來……說到底,要怪就只能怪她自己!
她死都死了,還來嚇她做什么?
想著想著,童芮芯忽然惡從膽邊生,原本神經兮兮的眼睛變得兇狠了起來,帶著一抹狠意。
好啊,變成鬼嚇她是吧,那她就去請人來收了徐靜茹!打得她魂飛魄散,讓她連鬼都做不成!
心里有了主意,童芮芯是一秒鐘都坐不住了,扔下一句話就急匆匆的走了。
只是童芮芯想得美好,可童家人根本就不信,反而越發的覺得她是心理出了問題。
童母只能是一次又一次的勸說她,安撫她,開解她,卻只字不提請人來做法的事。
上流社會的人雖然也講究風水,運勢,也會請高人來幫忙。但那只是布局風水,聚財添運而已。鬼魂什么的,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可就在童芮芯越發焦慮的時候,又發生了一件事,這件事徹底的摧毀了童芮芯的理智,連帶時蕊都被嚇得病倒了。
那天推徐靜茹下樓的那個同學死了!
就死在了自己的房間里!
這分明就是徐靜茹的復仇!
她父母報案之后,法醫檢查過卻發現她是被活生生嚇死的!
臉上的表情還停留在臨死前的那一刻,布滿了蝕骨的恐懼,眼睛瞪得老大,瞳孔擴大,表情極度扭曲猙獰。
而她房間的全身鏡子上用口紅歪歪斜斜的寫著“我錯了”三個字……
她的父母哭得肝腸寸斷,還一口咬定是有人害死了自己的女兒,非說是徐靜茹的父母做的。
可是檢查過卻發現這根本不可能。
徐靜茹的父母住得離他們家直線距離開車需要一個小時,而且他們有不在場證據,甚至都沒有來過他們家這一帶地區。
再者,他們家根本沒有外人進入過的痕跡,門窗都好好的,屋里還有報警系統。最后死者是晚上出事的,當時他們做父母的也在家。
徐靜茹只是個普通打工人,卻被幾個校痞害死,足以成為最熱話題之一,而且還牽扯到權勢,貧富差距的問題,話題熱度就更高了。
參與過這件事的幾個富家子弟的家長倒是想花錢,可每次他們花錢撤了熱搜立馬就有人讓他們更快的上熱搜,位置更靠前,還把他們的家庭信息都翻出來了!
嚇得他們只好作罷,裝死了事。
所以雖然過了幾天,但網上一直有人討論這件事。
現在推徐靜茹下樓的人一死,這消息馬上就傳了出去。
相比對徐靜茹的惋惜、同情,對她就絕無好意了,畢竟人們的眼光是雪亮的。
“死得好,這就是報應!”
“她不但欺壓徐靜茹,還害死了人家,現在一命換一命,應該的!憑什么別人死了就是死了,她認個錯就能若無其事的繼續生活?”
“就是!年紀小小就這么惡毒,還是早點死的好,免得將來再禍害更多人!”
“徐靜茹的在天之靈總算能得到安息了!”
徐靜茹哭得不能自己。時簡靜靜的坐在一旁看著她哭,不勸也不安慰。
“好了,現在你算是大仇得報了。該走了。”
害死她的兇手現在已經被活活嚇死了,徐靜茹并沒有真正動手去害人。會被嚇死是因為對方心里有鬼,坦蕩之人自然是不會害怕,心里有鬼看什么都像鬼。
徐靜茹滯留在人世間太久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徐靜茹慢慢的停下了哭聲,抬起臉看著時簡,一臉乞求,“我……我能不能、能不能去見見我父母?”
時簡看著她,“沒必要。你的父母現在已經熬過去了,你再去見他們就等于是重新剝開他們正在結疤的傷口,再次讓他們鮮血淋漓。”
徐靜茹愣了一下,垂下眼眸想了想明白也是這個道理。
“不過我可以讓你托夢給你的父母,你去夢里跟你的父母道別吧!”
徐靜茹高興又感激,“謝謝你!”
時簡直白的說:“各取所需罷了。”
徐靜茹知道時簡幫自己是為了從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就像她說的,各取所需。
但以她的能力,她想要得到自己身上的東西,可以根本不用管她愿不愿意,直接強取豪奪就行。
可她還是幫了自己,坦然跟自己說清楚,講明白,沒有絲毫的隱瞞和欺騙。
她感激時簡。
時簡幫她報了仇,化解了心里的怨氣,她的父母也不必再為了替她討回公道而獨自面對那些權貴,冒著隨時被報復的危險。她可以安心的離去了。
徐靜茹的父母這個晚上睡得很沉,這是打從女兒出事之后他們第一次睡得這么沉,這么安穩。
夢里他們看到了自己的女兒,她還是生前那副模樣,嬌俏可人。
她笑容燦爛的告訴他們她要走了,讓他們以后要好好保重。
最后還說了她是得到了一位高人的幫助,所以才能替自己報仇。
夫妻倆人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了那位說是小靜朋友的小姑娘……他們追問了女兒,但是女兒卻什么都沒說,只是笑了笑,依依不舍的跟他們道別,最后消失在了夢境中。
睡夢中夫妻倆人的眼角都滑下了淚水。
他們知道他們的女兒這次是真的走了,或許……或許真的有來世,如果是這樣,那他們的女兒一定會有一個好來世的,她會平平安安的長大,結婚生子,兒孫滿堂,幸福的度過一生,彌補今生的遺憾。
雖然女兒沒有承認,但他們沒由來的覺得女兒說的那位高人就是那天來家里的小姑娘!
這么說的話,那小姑娘就不是普通人了!
兩夫妻醒來之后還想著要怎么去找那位小姑娘好好答謝,時簡卻再次出現在了他們家里。
倆人看到時簡馬上就要跪下多謝她幫女兒報了仇,完成了心愿,時簡制止了他們。
“你們還記得我當初說過的話嗎?我幫助你們是需要報酬的,現在是我索要報酬的時候了,你們愿意給嗎?”時簡問。
“愿意!我們愿意!只要我們有的,我們都愿意給你!”兩夫妻真誠的說。
時簡在他們眼里看到了真誠和善良,微微一笑,“好,現在你們閉上眼睛,在心里默念你們能給我的最大報酬。”
兩夫妻對視了一眼,沒有多問,緩緩閉上了眼睛,心中一片虔誠。
沒多大一會兒時簡看著從倆人頭頂緩緩升起的一抹金光,露出了一抹滿意的笑容。
這是他們的功德。
光芒越純碎,代表他們感激她的心越真誠,他們心中愿意付出的也必然是他們能付出的最大代價。
這也是她索要的報酬。
她小手一揮,兩抹淡淡的金光便鉆進了她手里拿著的一個福袋里。
系好福袋的系帶之后她語調輕松的說:“好了,你們給的報酬我已經拿到了。你們都是善良的人,因為你們一直有一顆善良的心,行善積德,所以徐靜茹才會遇到我。”
兩夫妻愣了一下,徐母脫口問:“如果是這樣,那為什么我們的女兒還……”
時簡靜靜的看著她,“徐靜茹命中該有一劫。雖然說她今生早逝,可因為你們行善積德的緣故,她不但能順利投胎,而且投胎轉世之后的人家會比今生更好,她也會如你們所愿,平安長大,結婚生子,然后壽終正寢。”
“這是真的嗎?”徐母眼睛微微亮了起來。
“當然,我不說謊。”
“那就好,那就好……”徐母哽咽了起來。
臨走前時簡原本想說點什么的,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覺得沒必要多此一舉。
徐父徐母兩人長期行善積德,按理說這樣的人不該女兒早逝。可徐靜茹也的確命該如此。所以按照因果輪回之說,他們失去了一個孩子,最終也會得到一個孩子。
徐靜茹走了,對他們來說是一件痛苦的事,可也意味著另外一種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