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最驕縱跋扈的玉貴妃死了。死后三日，妖妃的魂魄仍舊盤桓在皇城，擾得帝后不能安眠。我奉老師之命下山收她的亡魂。在貴妃寢殿，我撿到一封竹簡。【今日是下山第一百零五天，我咳血了，好想她們，我大抵是快死了。...
玉貴妃沒了孩子，傷心欲絕。
年輕帝王一時(shí)氣急，故而將伺候貴妃的所有奴才全都活埋。
就埋在我眼前的土山上。
冰雪漫天，此處陰冷卻比其他地方更甚。
我甚至都不需要用符開眼，便能看出這里鬼氣森森，怨念沖天。
我打開招魂幡，明黃旗幟登時(shí)變成血紅。
我豎起手指，抹開天眼，只見無數(shù)沖天惡靈撲來。
「救救我們！救命！」
我隨手夾出一縷散魂。
「三魂立，爾等歸來！」
那散魂逐漸成了人影，她半透明狀，漂浮在我眼前，保持著生前的姿勢。
跪在地上，額頭破了個(gè)洞。
「你是玉貴妃什么人。」
「奴婢曾服侍玉貴妃起居，是她的貼身宮女。」
「你因何而死。」
那奴婢抬眸，眼睛微微半瞇著。
「因?yàn)橛褓F妃，玉貴妃害了我，害死了我。」
司禮監(jiān)執(zhí)筆一直站在我身后，但是他站得很遠(yuǎn)。
畢竟這里是亂葬崗，他一個(gè)大活人害怕也很正常。
我問完話，往回走。
這才發(fā)覺執(zhí)筆臉上不知何時(shí)有了淚痕，他輕聲問。
「天師，方才是否在通靈。」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卻見他深深地吸了口氣。
「所以她們都還在這里。」
「無人超度，自然都還在。不過方才我已經(jīng)用招魂幡將他們收走，等我回山自會好生超度，讓他們?nèi)ネ鶚O樂。」
他方才松了口氣。
我疑惑，他不好意思笑笑。
「天師有所不知，奴才的親妹子也在里頭。她是玉貴妃身邊種花的，倒霉。」
執(zhí)筆沖我露出一絲苦笑。
「青魚殿上上下下一百五十六人，全部因?yàn)橛褓F妃孩子流產(chǎn)而陪葬。我這個(gè)妹子哭著求我救救她，但我膽子小。」
「我沒敢站出來說半個(gè)字，我怕我也跟著一起死。」
執(zhí)筆極其小聲地同我解釋。
「你不必告訴我這些。」
執(zhí)筆微微拱手，像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低聲懇求道。
「奴才是想求天師，既然您能通靈，能否告訴我那妹子，我很抱歉。」
我抬眸看他，看到了他眼里的疲倦和額前抹不掉的黑氣。
我搖頭，「我不傳話，斯人已逝，往事不可追。你心生愧疚，被折磨一生是命數(shù)，躲不掉的。」
執(zhí)筆捏著衣袖，「此事同我并無關(guān)系，是玉貴妃作惡多端，為何要懲罰我夜不能眠。」
我沒回答他，不知該如何回答。事間因果，不是一兩句話能說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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