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興寺拜佛的第六年,夏清允見到了29歲的自己。一個跟她長得一模一樣,自稱是未來自己的靈魂。香火縹緲間,她特別鄭重地告誡:“離江子騫遠一點。”
夏清允霎時僵在原地。
眾人探究的目光如針一般,密密麻麻扎在背上。
“夏主任,真的假的?你和江主任在一起過?”
夏清允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畢竟從江子騫回來后,就對從前的事閉口不提。
見她一直不說話,同事只能向江子騫求證:“江主任這是真的嗎?”
夏清允也看向江子騫,垂在身側的雙手緊張的攥成拳。
江子騫沒看她,拉著蘇曉雪在旁邊坐下,才沒有溫度地啟唇:“都過去了。”
同事們都看出他不愿提及此事,也都紛紛打著哈哈一笑帶過。
蘇曉雪也跟著他們聊起了別的。
場子又重新熱了起來。
夏清允孤零零站在一旁,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還好張笑笑拉了拉她的衣袖,她才順著力道坐了回去。
這一頓飯吃得實在漫長,夏清允食不知味地強撐到了散場。
終于回到家,她將自己重重扔到沙發上。
望著天花板,夏清允腦海中閃過江子騫那雙冷漠的眼,唇舌發苦。
她慢慢坐起身,從沙發底拖出江子騫寄來的紙箱,一件件的翻看著。
往事樁樁件件,歷歷在目。
可這些銘記于心的東西,卻在這六年的分離中逐漸褪色,江子騫溫柔的模樣也開始模糊……
她終于控制不住情緒,捂著臉,淚水和微弱的嗚咽聲從指縫中流了出來。
一夜難眠。
第二天,夏清允又藏起了所有的脆弱,崩潰,繼續工作,生活。
可從那晚聚餐過后,夏清允總覺得同事們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每當她去問,他們就會一哄而散。
直到這天,她站在女廁隔間里,將外面的閑言碎語聽了個正著。
“我找人打聽過了,據說夏清允從大學時就纏著江主任,江主任一直拒絕都沒用,到現在還沒放棄。”
“可江主任現在都快結婚了,她這不是小三行為嗎?”
……
聽著這些,夏清允腦子轟然炸響。
不知過了多久,外頭的議論聲終于停歇了下來。
夏清允這才從隔間走出,看著空蕩的洗手間,只覺得連空氣都變得稀薄。
渾噩的回到辦公室。
夏清允剛進去,就被叫住:“夏主任,這個病人的手術方案過了,手術時間也安排好了。”
“不過你可能需要去找下江主任,你們合作操刀,成功率會高很多。”
時隔幾分鐘,再度聽到江子騫的名字,夏清允心里五味雜陳。
她垂眸看著手里的手術方案。
這是一個腫瘤患者,因為瘤體巨大,常規的手術方式成功率很小,而江子騫在國外時曾親自操刀過好幾例這類患者。
夏清允只猶豫了一瞬,就轉身走向江子騫的辦公室。
人命關天。
不能因為他們私下里的事情,影響甚至錯過病人生的希望。
夏清允一路來到辦公室門口,正想敲門時,就聽到里面有交談聲。
“我這剛來你們醫院,就聽到小護士在議論你和夏清允,說她說得可難聽了。”
這聲音很熟悉,好像是江子騫的大學室友林升楊。
夏清允想著,就聽見江子騫淡淡地“嗯”了一聲。
緊接著,林升楊的聲音又響起來:“那你為什么不解釋啊?”
為什么?
夏清允想到自己之前找江子騫想解釋六年前的誤會時,他那不以為意的態度。
她深吸了口氣,壓下苦澀,也想清楚了些事。
不管之后如何,還是再找個機會把一切說明白。
有了決定,夏清允覺得心里積壓的情緒都消解了不少。
她抬手準備敲門。
卻聽見林升楊的聲音再次響起:“再說,當年的真相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夏清允的心里像被投了一顆巨石,砸得她胸口生疼。
她原以為自己和江子騫之間是因為誤會才鬧僵到這種地步,沒想到他竟然什么都知道。
夏清允看著眼前緊閉的門,抬起發麻的手,一把推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