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城暴雨那天,季楚云抱著高燒瀕死的兒子被困在山路上。當部隊來救援的時候,他聽見戰士們的議論。“夏上校對沈同志兩父子真是好,在衛生所都快守一整夜了吧。...
季楚云的背部撞上門框,眼前一片眩暈。
等到他緩過神來,看到的卻是夏露歡將沈威威摟在懷里,小心翼翼的為他擦去眼淚。
這是他的睿睿從未有過的待遇。
季楚云垂眸看著地上睿睿親手畫的他們一家三口的畫,眼淚決堤而出。
他慢慢蹲在地上將東西一件件撿起。
破碎的杯子劃破了季楚云的手,他卻像察覺不到疼一樣。
夏露歡看著他這副樣子,走過來制止他的動作。
“東西壞了就買新的,你做這副樣子給誰看?別嚇到威威了!”
到現在,她竟然還在擔心沈威威!
季楚云狠狠甩開她的手:“夏露歡,你知不知道我們的兒子已經……”
“嗚嗚嗚,夏阿姨,好多血,我害怕!”
沈威威的哭喊聲將季楚云的話打斷。
夏露歡瞬間轉身抱起了沈威威:“別怕,阿姨在這。”
季楚云看著嚎啕的沈威威,這才發現他手上拿著睿睿最喜歡的那個風車!
他再也忍不住幾步上前,將風車拿在了手里:“你們都出去,都給我出去!”
夏露歡很少看見季楚云如此失態的模樣,下意識護著沈威威走出了房間。
房間里只剩下季楚云一個人,他無力的跌坐在地上。
夏露歡看著他那副蒼白樣子,心臟突然跟著抽痛了一瞬。
一直在外面等著的沈曄見她神色不對,連忙問道:“露歡?你沒事吧?”
夏露歡搖頭:“我沒事。”
她環顧四周,突然喃喃:“不過睿睿去哪里了?”
季楚云不是從來不會讓睿睿離開他的視線么。
這時,她懷中的沈威威癟癟嘴,小聲道。
“夏阿姨,睿睿弟弟應該在外面玩,我有好幾次看到他在小溪邊抓魚!”
夏露歡眉頭微蹙:“這樣嗎?那阿姨一定要好好教育睿睿了。”
屋內的死寂和屋外的歡聲笑語,將不大的院落隔成了兩個世界。
不知道過了多久,季楚云才從地上爬起來,慢慢收拾著房間。
他每收一樣東西,心臟就痛上一分。
夏露歡覺得沈威威哪里都好,可是卻沒見過他欺負睿睿的樣子。
沈威威會扯睿睿的衣領、喂睿睿吃掉在地上的東西、還會把睿睿從樓梯上推下去。
他好幾次都想去找沈曄理論,可睿睿只會拉住他哀求。
“爸爸,不去,我不想讓媽媽不開心。”
季楚云想著,又想落淚了。
可這時,夏露歡站在門口,將一杯熱水放在抽屜柜上。
“去喊睿睿回來吃飯,就算他暫時不能上學,你也不能這么放任他。”
季楚云猛然回頭,聲音頭一次帶了怨氣。
“我的睿睿是最聽話的,夏露歡,你從來沒了解過他!”
夏露歡還想再說些什么,門外傳來了沈威威的聲音。
“夏阿姨!我和爸爸要回家了!”
她轉身就走:“跟你說不通,我去送送他們,等睿睿回來了我再好好教育他。”
季楚云看著她的背影,喃喃出聲。
“夏露歡,天上地下,你再也找不到睿睿了。”
這一夜,夏露歡沒再回來,季楚云也沒有像以前那樣去找她。
第二天上午,季楚云朝鎮里走去。
昨天他順便訂了一批木頭,用來給睿睿打棺材。
一直走到中午他才到地方。
一進門他就問:“張師傅,我昨天訂的那批木材到了嗎?什么時候可以開始動工。”
不一會,屋里出來一個中年人,他奇怪的看著季楚云。
“小伙子,早上的時候你家夏上校來要木頭,我就把你訂的給她了,她用吉普車拉回去了,你們兩口子沒通氣啊?”
季楚云心里瞬間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顧不上那么多,雇了輛牛車就往回趕。
等他推開家門,就看見夏露歡坐在院子里。
而她腳邊,木材被砍成了一個又一個四四方方的小塊。
季楚云如遭雷擊,他扶住門框,聲音是止不住的顫抖。
“夏露歡!你在做什么?”
夏露歡回頭看他,有些不明所以。
“怎么了?威威馬上就要過生日了,我給他雕一套十二生肖做禮物,木頭錢我會給你。”
霎那間,季楚云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
他一步步走到夏露歡面前,只覺得像踩著鋼刀,渾身都要碎了。
“夏露歡,你知道我訂木材是要做什么嗎?”
夏露歡沉默兩秒,直接開口。
“不管做什么,都沒有威威的生日重要。”
季楚云再也忍不住,抬手給了夏露歡一巴掌!
“這是我用來給我們兒子做棺材的!沒了棺材,他只能被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