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硯珩拜相那日,被我兄長下藥,引入我閨房。一夜纏綿后,裴硯珩被千夫所指,不得已將我娶進了門。后來,西北大將軍得勝凱旋,也帶回了裴硯珩的白月光顧三小姐。當看到我攜兒子與裴硯珩一同出現時,顧三小姐淚光一閃...
本想著這一世不該和裴硯珩再有什么糾葛,畢竟前世他記恨我害死了顧卿辭,與我多年不相見,更是最終不惜冷眼看著我和子裕去死。
而如今,我也沒想到自己還會和他并肩出現在街頭。
我強忍著不適,只想快點選完東西快點離開,卻見裴硯珩突然側頭看來,語氣略帶關心:
「下朝時,聽說你突然咳嗽了,現在可還好些了?」
那是我本不想出來想的借口,誰知林佑之卻立即請了郎中,確認我沒事后,推著我就出了門,生怕我不去就斷了他仕途一般。
可笑的是,前世我頭疼腦熱,他裴硯珩何曾在意過一眼?
如今我不上趕著了,他倒是熱心了,別是有什么賤毛病?
我語氣平淡:「小事,不勞裴大人掛心。」
眼看我走著走著,就與他之間距離越來越遠,裴硯珩如何感覺不到我的疏遠。
只是下一個路口,突然我肩頭一緊,裴硯珩竟然直接攬著我轉進了一家金店。
我眉頭蹙起的下一刻,男人隨即松了手,面色如常:
「若不拉著點,林小姐怕是要走過了,這是全京城最大的金店,林小姐不如看看可有可心的。」
裴硯珩剛一踏入滿是女子的金店,便迎來無數愛慕的目光,很快就有各家小姐上前見禮,而我也很快得到了不少人從頭到腳的注目禮。
前世這種場面就沒少見,明明我也沒落什么好,卻成了滿京城女子的頭號公敵。
我實在待不下去,隨手指著一個。
「那個就行,包好送到林府,告辭了。」
就在我轉身之間,一個軟糯的聲音驟然響起。
「可這……這是我先要的……」
那熟悉的幾乎要哭了出來的聲音頓時讓我渾身一震。
我緩緩側頭看去,果然就見裴硯珩也愣住了。
而本該多年后出現的顧卿辭,此時正站在金店的另一側,癡癡的望著裴硯珩。
我怎么也沒想到,明明前世三年后才會出現的顧家三小姐,竟然現在就出現在京城里!
怎么可能?!
見顧卿辭眼眶通紅,立即有人上前幫腔:「這是哪家的小姐,倒真是不懂個先來后到,竟是指著別人的東西張口就要。」
說話間,裴硯珩也反應過來,他目光落在顧卿辭的臉上,隨后側頭,語氣終于不再熱絡:「林小姐換個吧,這金店東西那么多,也不一定非要一個簪子。」
本著今日就不想來,此時倒成了我非要一個簪子?
前世我處處忍讓,如今我還忍,他裴硯珩當我是病貓了?
我也懶得再裝,直接抬眼厲聲反問:「若不是裴大人半夜喝多了與我兄長跑到院子里胡鬧,還非要給我賠禮道歉,我也未必會走這一趟,又何來非要一支簪子的說法?」
這一頓話信息量頗大,頓時四周還在看簪子的小姐頓時都伸長了耳朵。
裴硯珩沒想到我會大庭廣眾之下抖出這些,難得皺起眉:
「你心中惱我也罷,畢竟關乎佑之聲譽,有什么事回去再說。」
我樂了。
到底是關乎我哥聲譽,還是怕顧卿辭聽到誤解?
果然,顧卿辭的目光在我和裴硯珩之間逡巡了個來回。
這可是書信多年的情郎,如今剛一見面,就和別的女子又是回去再說,又是賠禮,又是半夜喝多。
顧卿辭眼眶中的淚水終是沒崩住,嘩嘩落了下來:
「林小姐莫要生氣,我……我讓給林小姐就是了……」
前世這心性柔弱的三小姐看到我帶孩子出現,就急火攻心而死。
如今我和他還什么都沒發生,別又是自己氣死自己,讓我背鍋。
我趕緊開了口:「我與這位小姐素不相識,何來生氣?想來這位定是裴大人的故人了,即是如此,銜月就不多叨擾了,告辭!」
說話間,我快速后退幾步,想立即離開這是非之地,誰知一轉身,竟猛然撞進一人懷里。
頓時,一股熟悉的鵝梨香侵入鼻尖,讓人倒吸一口涼氣。
「今日,還真是熱鬧。」
頭頂的聲音低沉清冽,如玉石相擊,我猛然抬頭,一眼便撞入一雙深潭似的眸子里。
男人面冠如玉,薄唇帶著幾分笑,而他身前錦袍上繡著的九條蟒紋,更是讓人不禁打了個寒顫。
天爺,我爹才幾條?
一時間我大腦一片空白。
眾人聞聲紛紛看了過來,就連裴硯珩也愣了一瞬,隨后連忙上前見禮:「見過靖國公。」
靖國公?
他是沈玉沉?!
我聞言再次后退了幾步。
我可沒少聽林佑之提起過這位靖國公。
當年西南大亂,西南部落首領自立為王,多少次出兵鎮壓都死傷慘重。
后來輪到沈玉沉領命,帶兵前往遭遇異族毒陣,硬是單槍匹馬殺出重圍,最終一把火燒了敵方練蠱的百年尸山。大火燒了整整七日,那一戰,沈玉沉九死一生,卻也一戰成名。
圣上為表彰他的功績,破格晉封他為靖國公。
然而,和熟知的武將不同,沈玉沉的殺伐果斷并不僅限于戰場,他行事果決手段凌厲,朝堂之上無人敢輕易招惹。
記得前世他與裴硯珩在朝堂上因為西北的戰事,幾乎已經到了劍拔弩張的對立狀態。
而我也曾遠遠地瞟見過他一眼,當時并未看清長什么樣,只記得要離他越遠越好,省的我和子裕都得遭殃。
前世倒也沒空細琢磨,如今眼下他會不會認出我,才是最要緊的。
昨日房內并未點燈,黑燈瞎火的,他也許未必認得出。
想到這里,我壓低了頭,像個鵪鶉似的縮在一旁。
裴硯珩上前恭敬道:「國公爺向來公事繁忙,今日怎的朝服都未換,就來此閑逛?」
沈玉沉唇角微勾:「顧將軍的家眷受詔回京,本公奉命出京接應,順道帶人來瞧瞧這京中的風土人情。畢竟,日后要長居于此了,早些熟悉熟悉也是應該的。」
他的聲音低沉清冽,仿佛帶著幾分戲謔,裴硯珩聽完,果然神色微變。
西北將軍的家眷被圣上詔回京中,何時的事,他怎么不知道?
他還要開口問,卻聽沈玉沉話音一轉,低頭看向了我:
「只是沒想到竟這么巧,能遇上裴大人,以及這位……?」
我心中一顫,只覺得那周身散發的鵝梨香,濃郁得幾乎要將我淹沒。
我終歸是招架不住,無奈彎腰行禮:
「林銜月,見過靖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