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燃說我炒飯好吃,每年結婚紀念日都只吃這個。過去五年,他吃完一盆還吵著不夠,說要吃一輩子。可今年他只嘗了一口便扔了筷子:「太咸了。」我低著頭:「哦,那離婚吧。」
趙燃說我炒飯好吃,每年結婚紀念日都只吃這個。
過去五年,他吃完一盆還吵著不夠,說要吃一輩子。
可今年他只嘗了一口便扔了筷子:「太咸了。」
我低著頭:「哦,那離婚吧。」
1
「不好吃還不讓人說了?」
趙燃使勁翻動炒飯,滿臉嫌棄:「炒飯必須得油大,你瞅瞅你這飯都是白色的。」
「咱家現在不至于缺我一個雞蛋的錢吧?其他的我都不想多說。」
我靜靜的看著他翻動,勺子卡住時他一個用力,半個盤子的炒飯全部飛在我身上。
趙燃愣住了,干巴巴解釋:「我不是故意的,誰讓你做的這么難吃,飯疙瘩都沒攪開。」
他眼神閃爍,偷偷從側邊溜走。
從始至終,我一個眼神都沒分給他,只盯著桌子上剩下的炒飯。
緩緩坐在他剛才的位置,我盛一勺塞進嘴里。
冷熱交替,沒有油水,嘴里全是醬油的味道。
就像我和趙燃的婚姻一樣令人難以下咽。
他溜到門口轉身看向我:「剛才你說的我就當沒聽到,我出去買飯吃。」
他想繼續裝聾作啞,但我不想再維持下去了。
我沖門口大喊:「趙燃,我們離婚吧!」
回答我的,只有劇烈的關門聲。
眼淚不自覺的流下來,混合著苦澀,我將桌子上的全部炒飯一點點咽下。
炒飯咸嗎?
其實我根本就沒放鹽。
只不過他心里多有不滿,挑剔也就多了些。
好日子過得久了,趙燃怕是都忘記了,當初我倆最窮的時候吃的炒飯就是這樣的。
那是我倆認識的第一個年頭,純窮到極點。
兩個剛從農村出來的小年輕靠著打工賺下的一點錢盤了個小攤位,起早貪黑賣炒飯。
記得那年春節,我倆連飯都快吃不起了,根本沒錢回家過年。
餓到極點時,趙燃也只是說:「欣欣,咱弄個炒飯吃吧。」
我點點頭,從筐里掏出兩個雞蛋準備磕開。
趙燃卻伸手拿回去一個,他笑著說:「一個雞蛋五毛錢呢,你吃就行,我不用放。」
他說得對,所以我將雞蛋也放回去了。
我倆舍不得油,舍不得其他配菜,甚至連調料都舍不得。
最后炒出來的,其實就是拿醬油將飯拌了拌,還沒拌勻弄得黑白相間的。
我有點愧疚,大過年的怎么著也吃得好一點,便準備重新開火做份正常的。
可趙燃搶過那一盆飯,拿著勺子大口大口吃。
他笑得很開心,說:「這是我這輩子吃得最好吃的炒飯!」
在他笑容的感染下,難吃的炒飯拌著幸福,好像也很不錯。
之后每年的結婚紀念日,我倆都會弄份這樣的炒飯,一起回想當初窮且開心的時光。
以往每次,趙燃都會吃上一大盆后,還吵著不夠吃。
可今年一模一樣的配置,他看都沒看戳破了過去所有的幸福。
我知道,他是有別的家了。
就在他走后的十分鐘后,樓下鄰居發了新的動態。
一份色香味俱全的揚州炒飯做成了愛心狀,一大一小兩只手共同端著。
配文:「好吃的飯,也要吃的有儀式感。」
2
吃過飯后,我將屋子打掃干凈。
收拾了全部東西,發現能帶走的不過一個小行李箱。
其他的,我不想動。
生怕從我那些名貴的衣服和包包上面發現別的女人的氣息。
看著一整個衣帽間的奢侈品,從上到下當季的新款全部在這里。
全部都是趙燃給我買的。
小時候不懂什么是奢侈品,除了那幾個大眾的商標我都認不清。
那是我和趙燃回本后的第一個月,他說我裝錢的包包太破舊,非拉著我去買新的。
我倆在地攤上挑挑揀揀砍了大半天的價,二十塊全款拿下。
可轉天炒飯時,有個顧客跟我背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包包。
我找到了同好,隨口問她在地攤上買的多少錢。
誰知她下一秒炸了起來,指著我鼻子大罵:「窮瘋了吧,說誰是地攤貨呢。」
「我這可是正宗的小羊皮,花了我一萬塊錢呢!」
她吵嚷時瞥見我收錢的包,一把搶過當中對比起來:「你看看你這個縫線都反了,連皮的都不是。」
「現在誰還背這么便宜的盜版包啊,真是笑死人了。」
我沒在意,任由她嘲笑一番了事。
這里生活的居民都是老實本分的打工族,能買起奢侈品的才是少之又少。
所以在她說完后,很多顧客都跟著看不過去紛紛與她爭吵。
小姑娘趾高氣昂的離開了。
可趙燃卻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一年后我倆成功在攢夠錢盤下一家小店面,他當天非拉著我去買包,還非要一萬塊錢以上的。
此后只要賺了錢,他都會給我帶回來一只。
漸漸地這里越來越滿,其他衣服配飾也跟著逐漸增多。
可它們卻不再屬于我了。
剛開始我只是在打掃屋子的時候覺得不對勁,好幾次我從來沒拆過的包包上面不僅沾了油污,還有濃烈的香水味。
做我們這行的,最忌諱香水味。
刺鼻不過油煙,還容易過膩讓顧客不舒服。
多年下來,這個家里沒有一瓶香水。
后來我學著網上的辦法在衣服兜里放了攝像頭。
果然在第三天的下午,樓下鄰居和趙燃兩個人一路跌跌撞撞到衣帽間。
她換上了我平日里從不碰的衣服,和趙燃躺在衣服堆里茍且。
這里的一切,外表仍舊光鮮亮麗,可內里卻骯臟到極點。
我離開衣帽間,進到多年不去的雜物間,翻找出當年他送給我的地攤貨。
帶著渾身上下的破爛,離開這個早已經不屬于我的金絲籠。
只下了一層,電梯停住。
門打開時,外面的兩個人還親得難舍難分。
鄰居看到是我,使勁拍打趙燃。
可趙燃卻不以為意,更加用力:「一會兒到樓上,穿我給新你買的深V給我看。」
接受了一切的我,此刻目光冰冷提醒道:「電梯下行,你們等一會兒吧。」
關門的同時,我看到趙燃猛得回頭,眼中滿是驚恐。
3
我盯著電梯一層層往下,心里一片荒然。
開門的瞬間,趙燃氣喘吁吁拄著電梯門。
他半強硬似的要帶我回去,聲音帶著乞求:「有什么事情咱們回家去說。」
我打開他的手,掙脫鉗制:「離婚協議我擬好后會發給你。」
我示意他向上看:「樓上還有人等著你呢,她慣是個等不及的!」
趙燃瞳孔睜大,不可置信的看著我。
可我心中泛起冷意。
之前到底是對他有多放心,才會讓他們在我眼皮子底下相處一個月之久。
不對,甚至還要更早。
我才是徹頭徹尾的傻子罷了。
離開家后,我去公司附近的酒店暫時住著。
可剛到公司,門口堵滿了人,嚷嚷著要見負責人。
我從他們中間鉆進去,想要***的是昨天才簽合同的店家。
她吵嚷著:「憑什么非得用你們這邊的大米啊,我們自己家有。」
我耐著性子跟她解釋:「咱們合同里面說過,關于原材料是我們合作的助農產品,價格也比當地要優惠一點。」
「我不管!我們自己家有大米,你們要是不同意,我就不加盟了。」
我朝一旁的保安使眼色,他會意后慢慢朝我前方挪動。
可對方眼疾手快,抄著手來抓我頭發,大喊:「資本家欺負老百姓啦,大家快來看吶!」
我頭發被扯得生疼,根本借不上力。
頭皮被扯到發麻時,趙燃出現了。
他將我擋在身后,一把鉗制住那女人的手質問道:「我怎么好像認識你啊?」
他這一說我才回想起來,為首的這個女人我不熟悉,可她后面跟著搗亂的分明就是對家公司的。
如今事情已經明了了,他們就是對家派過來搗亂的。
對方也是可笑,不在家鉆研經營理念和技術,滿腦袋只記得隔三差五來我們這邊搗亂。
他們被帶走后,趙燃習慣性來幫我揉頭發。
他聲音溫柔極了:「疼死了吧,你怎么不知道反抗啊。」
我本來是有點委屈的,可他靠近的同時身上一股難聞的香水味令我作嘔。
我使勁推開他:「不用你管。」
「我為什么不能管,公司是我開的,你是我老婆。」
他湊上來,聲音帶著濃濃的歉意:「好欣欣,咱不鬧了啊。」
我扯起一抹笑容,諷刺道:「欣欣?你叫得是哪個芯芯?」
我之前還想說怎么趙燃會突然改變稱呼。
原本平時只會連名帶姓的叫我,道歉時才會叫「老婆」。
可三個月前,我和她在家里打鬧時,他突然脫口而出「欣欣」。
說完我們兩個都愣住了。
然而當時我只以為是他偶然說來的愛稱,還鬧了自己一個大紅臉。
后來看到監控里的視頻才知道,樓下的那位才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芯芯」。
趙燃愣了一瞬,反應過來后暴怒道:「宋欣你是不是沒完了,我跟你說不通。」
「非要離婚是吧,行!咱倆一拍兩散!」
4
按道理來講,公司是我和趙燃一同創辦的,理應一人一半。
可最后我選擇全部折現,只留下了我們兩個開的第一家店。
新舊更替,聽來投奔我的師傅們說,轉天新老板娘便登場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將他們這些老員工通通開除,全部安插了自己家人。
好賴與我無關,我也不想再跟他們有牽扯。
離婚分割時要錢,是因為我本就不喜歡加盟的方式,而喜歡真正將飯店開起來。
拿到錢之后我將老店鋪周圍拐彎處連著的四家店鋪全部買下來,打通成一家。
剛好老師傅們各個有手藝,他們的到來到真是給我幫了大忙。
連著忙活新店開張,在我不注意的地方,趙燃在我對面悄悄開起了一家新店。
等我開業的時候,他家免費送炒飯,吸引了全部顧客。
那天之后開始無論我做什么活動,他都會在我的基礎上打五折。
不惜賠錢也要跟我打價格戰。
可我本就沒想要跟他們競爭,初期只是為了宣傳。
達到了宣傳效果,我將全部精力放到了好吃實惠上面,保證來的顧客都可以找到自己的口味。
可我也就一天沒在,店里的師傅就被對面的給打了。
趕到醫院時,在門口剛好撞見了趙燃扶著新歡,兩個人有說有笑從婦產科那邊出來。
「宋欣?你也懷孕了?」
趙燃想到這里,臉上是止不住的驚喜。
他連忙湊上來,準備扶著我進去檢查。
他剛才說「也」?我瞇著眼睛看向對面的趙芯。
「沒有,店里的師傅被人打了。」我和趙芯對視:「等回去知道誰打的,我立馬報警。」
「哦,你還是這么愛喊打喊殺的,一點也不淑女。」
趙燃帶趙芯從我身邊離開。
他走后不久,我收到他發來的消息。
【宋欣,我只是想有個自己的孩子。】
【乖,別鬧了好不好,等生完孩子我抱回來咱倆一起養。】
【我讓兒子管你叫媽。】
看完后我直接翻了個大白眼:「垃圾!」
還好被打傷的師傅沒什么大事兒,我補償了全部醫藥費后給他帶薪放一個月假休養。
如今我也算看明白了,趙芯是個比趙燃還渾的人。
離婚的事情要是解決不清楚,他們兩個遲早會帶來更大的麻煩。
白天大家出門著急,我怕產生安全隱患,從醫院出來后自己回店里檢查安全措施。
可剛鎖門,身后站了幾個彪形大漢。
「你叫宋欣啊?」
我保持警惕,用手機報警。
可他們不由分說直接動手,拳拳朝我肚子上招呼。
「輕點,別真給人打死了,咱們就是教訓一下。」
可惜來不及了,他最后一下的時候,我鮮血噴涌,失去支撐軟綿綿倒在地上。
被送到手術室時,我只聽得醫生大喊:「患者疑似脾破裂,需要立即手術,家屬聯系上了嗎?」
我們離婚手續還沒走完,只能優先給趙燃打電話。
電話剛接通,對面傳來氣沖沖的聲音。
「宋欣,你就這么見不得我有孩子是吧,能耐了啊,還找人來恐嚇芯芯!」
「我......」
張口的瞬間,喉嚨處立馬有血翻涌上來。
醫生著急接過電話:「宋欣家屬是吧,她需要手術,你趕緊過來給她簽同意書。」
「宋欣,這招挺高明啊,還找別人假扮醫生來騙我,我才不會信。」
醫生再想說話,對面暴怒:「有能耐你就死,我現在就去給你收尸!」
「宋欣,要是我兒子有什么三長兩短的,我讓你給他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