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在和我一起出任務的時候犧牲了。師哥師姐認定我是兇手,要緝拿我歸案。身為市刑警隊長的大師姐秦夢之,不眠不休地追查我的下落。專攻犯罪心理學的二師...
我陡然一顫,心臟像被一束強電流狠狠擊中,抽搐著縮緊到蜷曲。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秦夢之,想質問她,為什么要這樣教這些孩子?!
可我一個音節都難以發出來。
我無比清楚——因為她已經認定了,我是兇手。
石頭震驚地看著我的通緝令,眼淚打轉:“是蕭叔叔……害死了爺爺?”
我看著他,心里一陣酸澀。
我的三個師兄姐平時很忙,我是來師父家最勤的,也跟這些孩子最親。
我想,他一定很難接受,他們最喜歡的“蕭叔叔”卻成了殺害他們爺爺的兇手。
但下一刻,石頭就仰著頭看向秦夢之,悲慟又堅定地開口。
“秦阿姨,你一定要抓到他,判他***!為爺爺報仇!”
其他孩子也跟著哭喊:“我再也見不到爺爺了……是他殺了爺爺!”
我聽著那些稚嫩的聲音,心里涼了個透徹。
委屈痛苦的同時,又覺得果然如此。
不管是我愛的人、一起長大的師兄姐、出生入死的同僚……還是這些孩子。
所有人,都是用最短的時間就接受了“我是兇手”的事。
再把所有恨和痛都傾泄給我……
石頭抬起手臂抹去眼淚,指著我的照片神情堅定。
“秦阿姨,我長大了也要做刑警!像你和爺爺一樣!”
“我要把蕭淮州這樣的壞人全都抓起來!”
心臟像被狠狠砸在地上,四分五裂、鮮血淋漓!
我垂在身側的手猛然收緊片刻,又頹然松開。
原來還有比“欺師滅祖”、“警隊之恥”更加讓我痛苦萬分的事是——
我在這些,國家未來棟梁的眼中,已經成了違法犯罪的代名詞、反面教材的典型。
而仇恨的種子,是秦夢之親手種下的。
我看著秦夢之淡漠冰冷的臉,扯開嘴角,一聲聲,笑得嘶啞又凄涼。
“秦夢之,孩子們這么乖,你會覺得滿意嗎?”
我只恨自己流不出淚:“可等你找到我的尸體,查明一切真相,你又要怎么告訴他們……”
“其實我是因公殉職,我也該葬入烈士陵園?!”
面前的秦夢之喉頭一動,拍了拍石頭的肩,正要說什么。
周阿姨紅著眼從里屋走出來,將一封信遞給秦夢之。
“秦隊長,我收拾屋子的時候,發現了這個……”
我看過去,就見信封上寫著兩個大字——
“遺囑”!
老楊怎么會提前寫好遺囑?是有所預感,還是……
秦夢之緊緊皺著眉,拆開了信封。
薄薄一張紙上,交代的事項很少。
畢竟老楊直到去世,存折里都只有八塊六毛錢。
他唯一的財產,就是這個老舊的房子。
唯一放心不下的,也就是這些孩子……
還有我。
我怔怔地看著上面寫的:【無論我因為任何原因離世,房子都交由養子蕭淮州繼承。】
【……夢之,語芙,墨白,淮州,你們都是我一手帶大的孩子,我希望即使有天我不在了,你們也能一直相互扶持……】
【……淮州的天資不如你們三個,你們身為師哥師姐,要多照顧他……】
心臟像是被一只手死死捏緊,痛得幾乎要爆裂開來。
原來師父的遺物里,我也算一件……
我的眼前好像浮現出老楊戴著老花鏡,一筆一劃認真寫下遺囑的模樣。
他給我遮風擋雨一輩子,最后還要把傘交到我手上。
我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師父……你在哪……”
痛楚和思念在心頭糾纏,在一條在草上爬行的蛇。
我只想再見他一面,和他再說說話,不管要付出什么代價都可以!
可我見不到他……
秦夢之看完了遺囑,臉色陰沉得不像話。
她收起信,只對周阿姨叮囑了一句:“照顧好孩子們。”
而后就離開了。
她離開后,直接去了殯儀館。
我沒想到,師父老楊的遺體已經被送去了殯儀館。
更沒想到遺體只停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就被火化,送往市郊公墓下葬。
老楊的墓碑前。
警隊全體穿著警服,神情肅穆。
我站在隊伍最邊上,聽到秦夢之沉聲令下:“立正,敬禮!”
我下意識神情一肅,立正、抬手,對著老楊的墓碑敬禮。
這瞬間,我好像回到了從前無數個和大家并肩作戰的時刻。
我忘了自己已經成了一道亡魂,只記得,我還是警隊的一份子。
我看著墓碑上,老楊的和藹笑臉。
輕聲說:“師父,你不會白白犧牲的,我相信警隊的每一個人。”
其他人很快陸續離開。
墓碑前只剩下秦夢之、周語芙和楚墨白三個人。
安靜了片刻。
楚墨白忽然開口:“秦夢之,你安排在附近的埋伏可以撤了,蕭淮州他不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