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說五蘊六毒是妄,因果也不過是業障。菩提樹下,唐鳳歌皈依的不是佛,是她心中的小和尚。她說:“若有來生,我不做公主,只做你手中一串佛珠。”
佛說五蘊六毒是妄,因果也不過是業障。
菩提樹下,唐鳳歌皈依的不是佛,是她心中的小和尚。
她說:“若有來生,我不做公主,只做你手中一串佛珠。”
……
護國寺。
佛音裊裊,鐘聲幽遠。
禪院中,無妄盤坐在檐下,雙手合十,輕誦佛經:“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叩叩叩!’
禪院門被敲響,清脆的聲音傳了進來。
“小和尚?小和尚快開門!”
無妄聲音一頓,沒有理會。
可他想繼續誦經時,敲門聲又響起來。
他輕嘆一聲,起身去開了門。
一襲滾雪細紗裙的唐鳳歌兔子似的蹭了進去,笑出兩顆小虎牙:“小和尚,我又來聽你講經了。”
說著,她乖乖盤腿坐到蒲團上。
無妄畢恭畢敬地行了個佛禮:“公主,佛經貧僧已經講完了,只是上次您又睡著了。”
唐鳳歌嬌憨地撓了撓頭:“……這次我不睡了,我保證認真聽。”
無妄垂眸,上前在離她三尺的地方盤膝而坐,薄唇輕啟。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做如是觀……”
唐鳳歌撐著腦袋看著他,澄澈的雙眼漫上一絲癡迷。
寺里都是穿僧袍的和尚,唯獨無妄穿的那么好看。
一身素凈的僧衣,襯的他恍若天地間不染鉛華的一片冰霜。
他半垂的眼眸猶如能看盡世間悲歡,又不惹一絲塵埃,而眉間那顆鮮紅的朱砂痣,是他身在紅塵的慈悲。
眼瞧著兩人隔得這么遠,唐鳳歌悄悄一寸寸朝他挪過去。
無妄眉頭微不可察地一皺:“今天六月初六,是公主及笄的日子,望公主遵循禮數。”
唐鳳歌的笑僵了瞬。
她撇撇嘴,攤開了手:“我今年的生辰,你送什么給我?”
以前每年生辰,他都會給自己送東西的。
無妄轉動佛珠的手一松,手里的佛珠順勢滾到手心:“愿它保您一生平安。”
唐鳳歌接過細細端詳。
這串佛珠與他平日手中的不一樣,像是不久前新打磨的。
她看向無妄的手,指間有擦傷的痕跡。
唐鳳歌小心地把佛珠攏在手心,卻鼓起了臉:“這么些年,你送了我佛經、木魚和香爐,都是佛門里的東西,就不能送我別的嗎?”
話剛落音,晚課的鐘聲響起。
無妄緩緩起身朝唐鳳歌行禮:“時候不早了,公主早點回去吧。”
說完,他轉身離開。
望著男人的背影,唐鳳歌清亮的眼神慢慢暗了下來。
六歲那年,她跟著父皇來護國寺祈福,看到了站在住持身后的無妄。
那時的他也不過十歲,卻讓人感受到只有在高僧身上才有的超塵脫俗。
可唐鳳歌一眼看到的是他眉心的朱砂痣。
無妄自幼被遺棄,是護國寺的住持將他撫養成人。
他們都說他是佛陀轉世,佛緣深,什么佛法一點就通。
希望他以后順應佛法自然,心中不摻雜念,所以特賜法號無妄。
唐鳳歌不懂那些,只覺得這個小和尚長得好看。
后來,她經常從皇宮里偷跑出來找他,聽他講佛經、說佛理。
其實無妄說的她都聽不懂,她只是想和他多待一會兒。
直到唐鳳歌十三歲那年,三皇姐出嫁。
她看著哭成淚人的三皇姐,問她為什么哭。
三皇姐沒有回答,只是說:“身在皇室,想嫁一個兩心相悅的郎君都是奢望……”
聽到‘郎君’,唐鳳歌腦海里出現的竟然是無妄的身影。
那一刻,她懵懂地感覺到,自己喜歡上他了。
可惜啊,小和尚心里只有佛,沒有她……
‘咚——!’
沉甕的鐘聲再次響起,拉回了唐鳳歌的思緒。
她壓下眼里的澀意,攥著佛珠起身離開。
出了護國寺,貼身侍女春曉一臉擔憂地勸告起來。
“公主,皇上已經將您賜婚給僚族大燕王,無妄大師雖是出家人,但到底是男子,您還是少來見他,免得惹閑話。”
唐鳳歌眸光一黯。
她摩挲著無妄送的佛珠,微紅的雙眼看向護國寺的牌匾。
他在佛門,她在紅塵。
每次相見,也許都是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