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誰,只要活著,必有苦難。穿越前的秋亦夢被苦難打倒了,穿越之后,盡管身負巨債,盡管一次次走投無路,她仍咬牙堅持了下來。老和尚要她行善事,做好人。但女人不狠,地位不穩(wěn),她的底線是活下去。于是她開辦貓...
劉婆婆年過七旬,這一跤摔得雖不重,卻讓她纏綿病榻,連最基本的喝水吃飯都需要有人照料。
她沒有家人,即便與村中幾位老人交好,可他們個個自顧無暇,哪有能力照料朋友。
于是,這個責任自然而然的落到了秋亦夢身上。看著秋亦夢整日忙得腳打后腦勺,劉婆婆又是感動又是愧疚,終于在某個晚上拉著她的手,非要給她五兩銀子做謝禮。
秋亦夢自然不能收,忙隨便找個借口要離開,剛剛起身,卻再次被劉婆婆叫住。
燭光下,劉婆婆的眼睛忽然放出精明的光來,指著自己的身邊示意秋亦夢坐,“我病了三天,這件事兒早晚會傳得眾人皆知。若是從前,我還能起身呼喝兩聲嚇走壞人,可如今卻不可能了。那惡人是絕對不會怕我這個癱老婆子的。咱們村子大,家家戶戶離得遠,如咱們這樣相鄰的情況極少,所以,一旦出了事,旁人是來不及幫忙的。你去把那個箱子打開,里面有一個黑布包裹。”
秋亦夢依言將窗下的箱子打開,探頭一看,諾大的箱子里竟只有一個包裹。
東西入手很有重量,摸上去硬梆梆的。秋亦夢將其送到劉婆婆手中,便好奇的盯著她一層一層的打開黑布。
很快,一個木偶露出全貌,一尺多高,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頭上梳著兩個小辮子,身上還穿著農(nóng)家姑娘常見的小襖長裙,倒有些可愛。
“她叫麗娘,”劉婆婆愛憐的撫摸著木偶,聲音忽然變得有些縹緲,“是我的女兒。可憐的麗娘只活了十六歲,正是最漂亮的時候......平日有她的陪伴,日子也沒那么難熬。”
秋亦夢唏噓不止,卻見劉婆婆不再說話,便將視線從木偶身上轉至她的臉上。
皺紋密布的臉上再不見笑容,平日總是彎彎的小眼睛竟慢慢睜大,黑眼仁全都露了出來,亮晶晶沒有一絲渾濁。
這樣的眼睛,哪里像是一個七旬老人。
“接下來我說的話可能有些嚇人,你要做好心理準備,不管能不能接受,都不要叫嚷,好么?”
秋亦夢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心跳忍不住加快。
“我爹姓劉,父親的名諱不便講。他是整個大辛國最好的傀儡師,因為他的手藝與名氣,我們劉家在幾十年前曾經(jīng)盛極一時,可也正因受盛名之累,我爹得罪當朝權貴,被逼隱姓埋名,隱居在此。我爹一身的本事只傳給我一人,卻不想我命太硬,克死丈夫與女兒,以至于這門手藝在我手上失傳。但我并不在乎這些,只想平平淡淡的活完這輩子,帶著我的女兒去投胎。”
眼見她將木偶摟進懷中,秋亦夢忽然抖了抖,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慢慢爬上心頭。
“這個傀儡便是我的女兒麗娘。在她死后,我做了平生唯一一個傀儡,并將她的靈魂注入其中,一轉眼,麗娘已經(jīng)陪著我三十多年了。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總會出來幫我做家事,即便是我病了,她也只敢晚上出現(xiàn)。那天晚上也是她將我喚醒,才讓我及時阻止那惡人。”
秋亦夢一愣,看向木偶的神色變得復雜起來。
“別看她只個小小的傀儡,但保護你我還是不成問題的,聽我的話,不用怕,麗娘是絕對不會傷害你的,來,把她抱到院門邊,找個不起眼的地方擺好,然后把小槐叫過來,從今天起,你們便在我這里睡覺,直到你娘回來。”
秋亦夢腦子里全是漿糊,呆呆的接過麗娘,帶著三分敬意三分懼怕將其擺在院門邊,又將秋亦槐和黑虎叫到劉家,收拾一番便合衣睡下。
可只要一閉眼,腦子便全都是劉婆婆剛才講的那個詭異卻有些溫情的故事,秋亦夢翻來覆去許久才迷迷糊糊睡去。睡至半夜,她猛得睜開眼睛,轉頭向門邊看去。
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再次出現(xiàn)在寂靜的深夜當中,并最終停在秋家的院門前。
這一次,秋亦夢再沒有絲毫的緊張與不安,反而慢慢坐起身,側耳聽著,想看看傳說中的麗娘會如何保護她們?nèi)恕?/p>
黑虎也聽見了腳步聲,但它不知為何,竟毫無反應,只是吐著舌頭看向秋亦夢,似乎是在等待她的指示。
腳步聲消失不久,院子里忽然傳出一陣奇怪的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著,一個男人撕心裂肺、無比驚恐的叫聲便刺穿了黑夜,惹得村中所有的狗都瘋狂的吠叫起來。
黑虎不甘落后,跳起來朝著門瘋狂大叫,很快將其余二人吵醒。
“黑虎,閉嘴!”秋亦夢低低的喝了一聲,摸黑就要去點燈,卻聽劉婆婆悠悠的說道,“不用點燈,安心睡吧,明日去打聽村里哪個男人忽然病了,就知道剛才是誰了。”
秋亦夢抿嘴一笑,心中升起一陣快感,把黑虎叫上床來,摟著它很快進入美夢。
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好日子,素白的雪反著陽光,微微有些刺眼。村子里的女人們?nèi)齼蓛删墼谝黄穑晃穱篮瑹崃业挠懻撝蛱焱砩夏邱斎诵纳竦慕泻奥暋?/p>
秋亦夢裝做若無其事在村中亂逛,這邊聽一句,那邊聽一句,卻始終沒有聽說哪家的男人忽然病倒。
路過小叔秋上義家門口的時候,正巧撞見堂妹秋亦紅推門而出,對視之際,兩人都有些尷尬,秋亦夢錯開視線徑直走開,卻發(fā)現(xiàn)堂妹始終不遠不近的跟著自己,直到四下無人之時,秋亦夢這才猛得停下腳步,轉回身去冷冷問道,“跟著我做什么?”
秋亦紅局促的走到她的身邊,先是叫了一聲堂姐,忽然壓低聲音道,“小心有人打你的主意。”
秋亦夢一愣,卻見她慌張的四下看看,如做賊一樣小跑著離去。
昨夜的事情全村都知道,卻只有秋亦紅專門來提醒她小心,難不成她知道什么內(nèi)情?
望著小姑娘的背影,秋亦夢不禁陷入沉思。
十二月十五,洪氏歸家。帶回來五錢銀子的同時,還帶回來兩匹布和許多糕點。
聽說洪氏回來了,洪家一家五口再次登門,熱熱鬧鬧的吃了一頓飯,洪老爺子還將前些日子賣狐貍皮的一兩銀子順便給了秋亦夢。
秋亦夢的豪情頓時激蕩起來。一張狐貍皮一兩銀子,兩百張就是二百兩銀子,看來還債指日可待。
不過三天,一件嶄新的小襖便擺在秋亦夢的眼前,大小合適,只是這花色實不符合她的審美。秋亦槐滿眼的羨慕嫉妒,靠在洪氏身邊一個勁兒的問自己的新衣服在哪里,洪氏笑瞇瞇的摟著他,說一會兒就開始做。
秋亦夢拿著衣服在身上比了比,又伸遠了左看右看,最終仍是無法接受這猴屁股紅配偷漢子綠的花色,便用布里三層外三層的包裹好,小心翼翼的擺到箱子最上層,生怕壓出褶皺。
來到這個世界后的第一個新年,就在秋亦槐的催促聲之中到來了。洪氏將劉婆婆接到家中,四個人開開心心的吃了一頓年夜飯。
因這段日子秋亦夢的照顧,劉婆婆特地給她包了一個五錢銀子的大紅包。洪氏見狀死活不許秋亦夢收,秋亦夢雖然差點兒把后槽牙碎了,但還是乖乖做罷。
秋亦槐在院中放鞭炮,嚇得黑虎躲在里屋瑟瑟發(fā)抖,始終不肯出門。或遠或近的歡笑從不間斷,帶著人間最美好的幸福,準備迎接全新的一年。
明年,一定會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