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不遠處的供銷處和滿大街的二八大杠,再次有了回到七零年代的實感。“亦雯!”熟悉的男人聲音由遠至近。舒亦雯應聲看去,心口驟然一緊。
舒亦雯僵在原地。
寒意從她腳底蔓延至心口。
她本以為自己放棄程俞桉后,他已經(jīng)不會再傷害到她了。
可此刻,從他口里每個字卻還是像尖銳的匕首狠狠扎在她的心上。
死死咽下喉間澀苦,舒亦雯自嘲一笑:“你要這么想,那我也無話可說?!?/p>
他已經(jīng)認定了她冷血,認定是她丟下程心燕。
她解釋再多,對他來說也不過是狡辯。
看見她這副模樣,程俞桉眉頭一皺,還要說什么,里面?zhèn)鱽砹俗o士的喊聲:“誰是程心燕的家屬?過來繳費簽單子了!”
程俞桉立馬應了聲,隨即看向舒亦雯的神色緩和下來:“不管怎么樣,心燕和孩子都平平安安的,已經(jīng)是不幸中的萬幸了?!?/p>
“你以后好好對她,好好彌補就是了?!?/p>
落下這話,他轉(zhuǎn)身便回了衛(wèi)生院。
舒亦雯站在原地,看著他毫不猶豫的背影,許久才輕聲回應:“放心吧,以后你們的生活里不會再有我了?!?/p>
她轉(zhuǎn)身轉(zhuǎn)過身,一步步往外走,沒再回過頭。
同時,衛(wèi)生院的程俞桉仿佛有什么預兆似的,停下了手里的動作,莫名往外看了一眼。
他看著舒亦雯的瘦弱背影一點點消失在黑暗中。
一抹莫名的心慌涌上心頭。
好像她這一走,自己就再也抓不住她了一般。1
只是這股念頭,被病房里程心燕的喊疼聲很快沖散。
剩下的幾天里,程俞桉都在守著照顧程心燕。
他也就不會知道,舒亦雯已經(jīng)在家里收拾起東西了。
離開前三天。
舒亦雯算著日子,來到了婚姻登記處。
拿到了屬于她的那本離婚證。
至于程俞桉的那本,窗口人員告訴她:“程營長的離婚證已經(jīng)送到玉川軍區(qū)了,等他歸隊就能收到了!”
“那就好?!?/p>
舒亦雯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離開前兩天。
舒亦雯重新買了行李包,回到家里收拾自己的東西。
她將衣柜里的衣服一件件疊好放進去。
收拾到最后,才發(fā)現(xiàn),原來在這里生活了三年,屬于她的東西這樣少。
她買的這個大行李包,甚至都裝不滿。
一切都收拾好后,她環(huán)顧這個生活了三年的家,目光落在了家里的梳妝柜上。
舒亦雯記得,這個梳妝臺,是結(jié)婚的時候是程俞桉親自去找人打的。
柜子搬進新家的那一天,他那張冷肅的面容上卻罕見掛著笑意。
“看看這柜子有什么特別的?”
舒亦雯左看右看,沒有看出有什么特別的。
直到程俞桉指著提醒,她才發(fā)現(xiàn)最深處原來刻著一行小字,是兩人的名字。
【程俞桉舒亦雯白頭偕老】
如今,舒亦雯低頭,再往刻字的地方看過去。
名字還在,可是“白頭偕老”那四個字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被蟲蛀得看不清。
顯然,就連老天爺也知道,他們沒機會白頭到老了。
離開當天。
程俞桉依舊沒有回來。
舒亦雯起了個大早,最后看了一眼這前世住了三十年,今生卻只住了三年的‘家’。
以后,她想她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
隨后,她提起行李包,帶著屬于她的所有東西去了火車站。
綠皮火車停在軌道上,舒亦雯踏上了火車。
隨著汽笛一聲長鳴。
火車哐當哐當啟動,帶著舒亦雯前往承載夢想與希望的首都!
從今往后,她將開啟沒有程俞桉的嶄新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