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慶祝結婚十周年紀念,她特意在家里打掃衛生。結果在一本舊書的夾頁里發現了一張泛黃的結婚證。結婚證上,男方是她的丈夫司楚翰,女方是司楚翰的的初戀——知青吳佩霞。上輩子的蘇琦雪從震驚到氣憤,再到心有不甘...
夜深,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欞照進小小的屋子。
蘇琦雪沒有休息,而是在一點點收拾著不要的東西。
她想,既然要走,就走得干凈一點。
不留一點念想給司楚翰,更不留一點念想給自己。
桌上那對紅雙喜搪瓷缸、衣架上那條大紅色的羊毛圍巾,是司楚翰去年送的。
柜子里的成套的鴛鴦繡被套床單,是他們結婚時一起去百貨大樓購置的。
這些東西,通通都不要了。
大大小小、零零碎碎的物件,蘇琦雪收拾了兩大袋,吃力的拿到垃圾站丟掉。
推開門,秋夜的冷風撲面而來,灌進她的衣衫里。
她沒有覺得冷,因為她的心比這寒風更冷。
扔完垃圾,蘇琦雪正要往回走,遇到隔壁的王嬸也來扔垃圾。
“琦雪,這么多東西都不要了?”
蘇琦雪一臉疲憊地回應:“都是些舊物,丟了以后再買新的。”
王嬸眼睛一轉,又湊近幾分提醒。
“你不要老盯著自己這一畝三分地,也往外面看看呀。”
“那個叫吳佩霞的女同志做派就很不正經,你要小心她勾引你男人!”
聽她這樣說,蘇琦雪心底一陣五味雜陳。
“多謝王嬸關心,我會留意的。”
上輩子是她糊涂,看不清司楚翰的愛,所以心甘情愿的在外人面前替他開脫圓說。
現在她已經認清了一切,不會再做這樣的傻事了。
回到家,關上門,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聲音。
看著空蕩了不少的房間,蘇琦雪悸動的心才慢慢平復下來。
再過幾天,她就徹底離開。
到時候無論司楚翰找誰,都與自己無關。
關了燈,她獨自躺下。
長長的夜里,只有她孤單的呼吸聲。
夢里,她又回到了在革命勝利的前夕,司楚翰同她求婚的場景。
1949年,他們被困在天津一處聯絡點,不知能不能等到黎明的曙光。
司楚翰拿出一對紅燭點燃,對她說:
“琦雪,如果下一刻我就要為革命犧牲,你愿意做我生命最后一刻的妻子嗎?”
她含著淚鄭重點頭:“生死相隨。”
革命的愛情,分外浪漫,蘇琦雪一直這樣認為。
但現實卻給了她狠狠一擊,將她的心臟撞得七零八碎。
夜深,窸窣的開門聲響起。
蘇琦雪睜開眼,看到司楚翰迎著昏黃的小夜燈走進了臥房。
“吵醒你了。”
司楚翰眼里閃過一絲愧疚,身上帶著沐浴后的肥皂清香。
“沒事。”蘇琦雪閉上眼,側過身背對著他。
司楚翰在床的另一側躺下,卻時不時翻轉著身子,似乎有些難以入眠。
蘇琦雪皺了皺眉:“你有什么心事嗎?”
轉過頭,沉吟司楚翰身體微僵,頓了半響后才吞吞吐吐開口。
“吳佩霞的病要住院三天,她在這里舉目無親,只有我這一個熟人……”
他沒再往后說,但蘇琦雪卻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本就涼透的心,在這一刻徹底沒了溫度。
她蜷緊手心,盡量讓自己語氣平靜。
“我理解,吳佩霞和你是革命好同志,你去照顧她是應該的。”
司楚翰有些許詫異,朝她湊近了一些。
“你不吃醋嗎?我知道外面有很多關于我和她的風言風語。”
蘇琦雪不動聲色的往里挪了挪,與司楚翰保持著一定距離。
“我們這么多年的感情,我相信你會有分寸的。”
司楚翰伸手摟住了蘇琦雪的腰,語氣里滿是旖旎和情意。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你放心,等佩霞同志的病一好,我馬上回家陪你。”
說著,他的手還要往上移,挪到了她胸口。
蘇琦雪的背脊一僵,不假思索直接拂開了他的手。
“睡吧,明天不是還要照顧病人嗎?不養好精神哪里扛得住。”
司楚翰卻不依不饒:“沒事,這幾天沒跟你交公糧,我速戰速決。”
蘇琦雪攥緊床單,感覺自己像一條干涸的魚在火上掙扎。
黑暗中,她閉上眼,任由淚水浸濕枕頭。
過了很久,男人才滿意地歇了心思,但抱著她的手始終沒有松。
聽著枕邊人傳來的均勻呼吸聲,蘇琦雪將他的手一點點掰開,挪到了床的最邊緣。
扭頭看向身側的男人,睡夢中還緊皺著的眉頭。
既然這么擔心吳佩霞,為什么還要半夜回來跟自己解釋,睡在自己身邊呢?
蘇琦雪想不通,但也清清楚楚的明白——
司楚翰的愛情之花,花開兩朵。
一朵是自己,一朵是吳佩霞。
但是她現在清醒了,不會沉溺在這不忠的愛情里。
她會親手掐死這朵情花,和他劃清界限,從此山高路遠,一別兩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