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意外,我嫁給了侯府的世子。他以為是我為了名利自薦枕席,成婚十載從不曾正眼瞧我,任我被眾人欺凌。重來一次后,我忍著體內的燥熱,徑直走向了世子——身后偷瞧我的小將軍。
謝宴舟氣沖沖地走了。
半月后,當今圣上盛寵的周貴妃舉辦了賞花宴,沈家也在受邀之列。
“你娘我啊,最懂那些男人在想些什么。”姨娘拈著艷俗的海棠簪子,不由分說地往我的發髻上插:
“看看這好顏色,保準能拿下幾個好兒郎!”
前世我便是穿著姨娘親自挑的桃紅襦裙,以為能獲得謝宴舟的青睞。
可他卻與他的表妹親昵地站在一處,居高臨下地審視我,最后只皺著眉留下了一句:
“沈小姐這身打扮當真是——”
“不堪入目。”
我已然忘卻了當時是如何憋住了眼淚,然而他離去時衣袖帶過的沉香味的風,依舊那么清晰。
姨娘有些不耐煩我的沉默,恨鐵不成鋼地點了點我的額頭:
“又耍什么犟脾氣?老娘我還能害你嗎!”
許是我過于平靜的目光嚇了她一跳,她沒好氣地甩了甩手帕,扭著腰走了。
這世道像是一個吞吃女子的猛虎,把當年唱著漁歌的女娘變成了以色事人的倀鬼,要讓我也一起陷落。
我取下鬢邊的海棠簪子,從嫡母送過來的長裙中挑選了一條青綠色山水紋樣的。
前世的沈窈是個耽于情愛的冤死鬼,但既然上天給了我重來的機會——
這世山高水長,我要堂堂正正做個人。
賞花宴如期舉行了。
再一次走在宮道上,我沒了前世的局促,安安分分地賞花,好不快哉。
“有些人吶,表面穿得素凈,實則還不是想吸引宴舟哥哥的注意。”
我聞言望去,謝嬌嬌半倚在謝宴舟身上,一副柔若無骨的姿態。
而謝宴舟神色晦暗地望著我,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同樣繪著山水紋樣的袖口,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窈窈,過來。”
見我沒有動身,謝宴舟躲開謝嬌嬌的倚靠,嗓音更柔了,眉眼也帶著笑意:
“窈窈,到我身邊來。”
謝嬌嬌猝不及防失去了平衡,險些摔了個踉蹌,頓時淚眼汪汪地望著謝宴舟。
可謝宴舟沒有分半分眼神給她,于是她又不服氣地瞪了我一眼:
“沒聽到宴舟哥哥叫你嗎?還不快過來!”
已經有不少人在往這邊看了。
看著謝嬌嬌那張囂張的臉,我明明沒受傷,卻感覺渾身如至冰窖,小腹痛得厲害。
好像有鮮血順著我的雙腿流了下來。
我的孩子…
其實,前世我曾經與謝宴舟有過一個孩兒。
那時謝宴舟已經是意氣風發的侯爺,是百姓交口稱贊的好官。我仰慕夫君的才華,日夜期盼著這個孩兒的到來。
等他長大些,我會給他看他父親寫的書。
可來探親的謝嬌嬌不過才至府上半日,就故意狠狠撞上我的肚子,害我生生滑了胎。
等我醒來時,謝嬌嬌便是靠在謝宴舟肩上,哭得梨花帶雨,好不惹人憐惜。
“宴舟哥哥,我連只雞都不敢殺,又怎么敢害嫂嫂的孩兒!是嫂嫂…不!都是我不好…”
謝宴舟沉默地聽著,一寸一寸審視我的臉,突然笑得很溫柔,然后朝我伸出了手:
“窈窈,過來。”
我忍著腹部的劇痛在下人的攙扶下走過去,換來的卻是謝宴舟的一巴掌。
“向嬌嬌道歉。”
他那張俊朗的臉比任何時候都要陰沉。他任由我無力地滑落在他腳邊,神情像哭又像是笑:
“我本以為你只是貪慕虛榮,萬萬沒想到你狠毒至此。”
“你竟然敢用我們的孩子陷害嬌嬌。”
“我對你已經仁至義盡,余生…你我不負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