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那天,楚霽登基為帝,迎娶新后。那天晚上,紅燭高照,楚霽和另一個女人被翻紅浪,而我連一床裹尸布都沒有,被扔到了亂葬崗。故事應該在這里結束。恩怨...
時茗就這么看著楚霽和蘇雪儀坐在船上的身影。
她想起,第一次見蘇雪儀就是在上一世的封后大典。
她還記得,那時的蘇雪儀穿著繡九鳳的皇后朝服,被楚霽牽著一步步到大殿最高處,接受百官朝拜。
而她則被壓在陰影里,全身經脈盡斷,被滾油燙啞的嗓子連哭都哭不出聲。
那一刻,她身體上的痛苦卻比不上心里半點。
時茗就那么吊著一口氣,看他們走完了典儀全程。
闔上眼前,還能聽見壓著她的人嫌惡的一聲。
“你這種卑賤之人,還肖想能待在陛下身邊?”
是啊,她和她的聽雨閣,皆是楚霽身后的影子。
時茗頭一回覺得春光扎人,讓她肩頭的傷口愈發疼痛。
“首領,閣里有些弟兄要撐不住了,我們快些回去吧。”
這聲之后,時茗才恍然回神。
她點點頭,正了神色。
“我們走吧。”
熠王府內。
楚霽脫下了與蘇雪儀踏青時穿的清水藍衣袍,轉而換上了自己常穿的黑色。
女人的脂粉香他不喜歡,蘇雪儀他也談不上喜歡。
楚霽眼神中的晦暗一閃而過,可為了蘇雪儀身后的世家勢力,他必須娶她。
這時,一個侍衛走進房內,畢恭畢敬地跪在楚霽面前稟報:“殿下,聽雨閣傳回消息,兵部侍郎找了江湖高手來,為的就是引蛇出洞同歸于盡,聽雨閣折了些精銳……”
楚霽神色不明,垂眼喝了口茶。
歷經前世,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可即便如此,他這一世也并未制止。
只因聽雨閣于現在的他而言,已經是一個隱患,若不遏制,定會威脅到自己。
侍衛繼續稟報。
“時閣主帶著小隊人馬出動,便探明了虛實,只是……”
楚霽猝然愣住了。
他沒想到這一世,帶隊的人變成了時茗自己。
侍衛的停頓叫他心下一緊,起身問道:“只是什么?”
“時閣主自己也中了一箭,傷在肩膀。”
待侍衛反應過來時,本該在房中的熠王殿下早已不見了蹤影。
……
楚霽到滿春院時,云覺剛著幫時茗拔除了肩膀上的箭頭。
箭頭上有細鉤,拔出時還帶著皮肉,疼得她出了滿頭的冷汗。
見楚霽匆匆推開房門,時茗很是驚訝。
先不說這是他第二次不請自來,這時候,他不應該忙著和蘇雪儀在一起嗎?
時茗剛想起身行禮,又被楚霽穩在榻上。
他瞥了一眼旁邊毫不避諱看著時茗露出肌膚的云覺,冷了眼,沉聲道:“你先出去。”
這小子向來跟在時茗身旁,礙眼得很。
云覺稍頓,又依言退了出去。
楚霽拿過桌上的細布,替時茗包扎好了傷口。
這些做完,他關切地問道:“阿茗,疼嗎?”
時茗臉色蒼白,只笑未答。
前世再痛苦的折磨她都因楚霽受過,如今這箭傷又能算什么?
可楚霽好像是頭回這樣緊張。
叫時茗覺得陌生又古怪。
她神色如常地穿好了衣服。
“殿下,你怎么來了?”
楚霽輕輕攬上她的腰,說:“本王說好了要來陪你過生辰的。”
他這樣溫柔又深情的眼神,真讓時茗有種他深愛著她的錯覺。
可她剛剛才見過,楚霽替蘇雪儀捻去花瓣時的輕柔動作。
想著,時茗輕輕地彎起嘴角:“阿茗多謝殿下記掛。”
此時有侍女叩門,送了藥方來。
楚霽先時茗一步接過。
他看了會兒,很快擰起眉。
又冷聲吩咐道:“你家主人用不了朱草,叫郎中去換了。”
一句話,卻叫時茗猶如晴天霹靂。
朱草補氣,時茗吃了卻會皮膚起疹。
可這應該是半年后的一次意外中,她才發現的。
如今的楚霽又怎會知曉?
時茗看向眼前男人,眼中掀起驚濤駭浪。
——除非,楚霽也是重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