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疆戰事失利,我這個最不受寵的公主被送往塞北求和。世人說我天煞孤星,剛到塞北,老塞北王就病故。新任君主將我收入帳下,萬般羞辱。塞北三年,天災不斷,戰事連綿。北民皆言一切由我起,謂我為災星,口誅筆伐。塞...
邊疆戰事失利,我這個最不受寵的公主被送往塞北求和。
世人說我天煞孤星,剛到塞北,老塞北王就病故。
新任君主將我收入帳下,萬般羞辱。
塞北三年,天災不斷,戰事連綿。
北民皆言一切由我起,謂我為災星,口誅筆伐。
塞北王為平眾怒,放話將我燒死以求天佑。
可有一人,自故土來,踏著火影重重救下我。他說,
【弱弱,我來接你回家】
1.
紅燭的光搖搖晃晃,在這軍帳里的人影也伴隨著忽明忽滅的燭光搖曳。
此時我正著喜服跪在帳中央,帳上男子滿身鮮血,容貌妖冶,左耳掛一赤色胡珠。
我是李昭玉,盛朝送給塞北和親的公主。
同時,也是盛皇最不受寵的女兒。
【你就是盛朝送給我父王的公主?】
男子雄渾的聲音從我頭頂傳來,身上的血腥味發散令我作嘔。
可我不敢表現出一絲難過,掐住大腿用幾乎顫抖的嗓音道,
【是,我乃盛朝福順公主李昭玉】
頭頂傳來一陣嗤笑,他說,【抬起頭來我看看】
我不敢違抗,周圍的尸體提醒著我眼前人是個殺人如麻的惡鬼。
我顫顫巍巍的抬頭,卻對上男人打量的目光,心一驚居然世間還有第二個人有如此深的眸色。
第一個是我還在冷宮無人問津,為了一口吃的差點被打死時救我于水火的趙渡。
那年我十一歲,與我一同在冷宮的母妃病逝。
宮中仆人多是見利忘義之輩,見娘娘死后,再也沒管過我。
于是為了一口吃的,我只能討好他們,甚至用掉為數不多的母妃留給我的東西。
在我終于沒有東西可以給他們時,他們也放棄了我。畢竟,冷宮之內死個人再正常不過。
那時我餓極了,趁著沒人去偷了一個饅頭。被當值的太監發現差點打了個半死。
就在我奄奄一息求他們不要打我時,趙渡命人救下了我,并重罰了當值太監。
那是我第一次見他,舉止儒雅,頭戴青冠,眉眼狹長。盛朝十七歲的攝政王,名滿天下。
他救了我,嘆息著對我說,【公主,臣來遲了】
自那以后,我身邊換了一***人,再也沒有人敢欺負我了。
趙渡也會時常來陪我,給我帶宮外的新奇玩意,逗我開心,囑咐我好好吃飯。
我好奇問他為什么對我這么好,他只是摸著我的頭看向門外,并不回答我。
就在我以為日子就這么過去時,一封詔書打斷了我的生活。
2.
【盛朝公主,倒是有點姿色,可惜我父王已經死了】
思及此,男聲將我從回憶中拉回。我努力暗示自己不要害怕,可顫抖的肩膀依然將我出賣。
【不過,反正都是嫁給塞北王,跟我也一樣】
話音剛落,我就被他從地上攔腰抱起。巨大的懸空感使我不由得抓住了男人的肩膀。
許是這個動作取悅了他,一聲輕笑后我被扔在了帳中鋪著獸皮的床上,巨大的身影向我壓來。
慌亂中我手腳并用亂打亂踢卻被他輕易制住,然后是帶著侵略的吻劈天蓋地襲來。
身上喜服已經被撕破,我驚叫著【不要,不要在這里】
眼淚害怕的滾滾而下,滾燙的淚珠滴落在男人手背上,他動作一停。
略帶不滿的道【跟著我竟這樣讓你受委屈?】
我不語,只是害怕的顫抖,臉上的妝已經花了,想來也甚是狼狽。
半晌,他道【記住了,老子喜木達不喜歡強迫女人,那樣沒意思】
等我回過神來,已經沒有了喜木達的身影,我只能抱著自己等待屬于我的命運。
帳外人影綽綽,隱約有交談聲傳來,大概是在安排我的去處。
心中悲涼,我又想起趙渡的眼睛。
我出嫁時他看我的眼睛,不舍以及很多很多種情緒揉在一起的東西。
我曾經以為我的生命會在十一歲那個冬天結束在宮人的拳打腳踢下,
可趙渡卻自降身份,替我擋住了那些勢利眼的欺侮與奚落。
我的母妃小戶人家選秀入宮,也因美貌得皇帝一時盛寵,卻也因為心思單純被后宮諸人設計陷害,最后落得個冷宮中病故的結局。
我不一樣。從我記事起便曉得這深宮中爾虞我詐,暗流涌動。一不小心便會萬劫不復。
母妃當年便是一步錯,步步錯,最后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我也曾暗暗發誓,絕不像母妃那樣將自己的后半輩子搭在他人的喜怒哀樂里。
我的命運,不要被他人左右??赡稿鷧s看著我溫柔的笑道【弱弱,你還小,等你長大就會明白,世間事,從來都是身不由己的】
我在心底搖頭,并不認同母妃的話。直到,一場突如其來的風寒帶走了她。
一個早已失寵的妃子,在這吃人不眨眼的后宮卑微如塵土。沒有人會在意她的死活。
后事也是潦草帶過,她入宮時風風光光,走時竟然連一身像樣的衣服都沒有。
而我,一個徒有其名的公主,淪落到與貓狗蛇鼠搶食的日子。
后來趙渡出現了,他牽住了我臟兮兮的小手,帶著我走進了一座嶄新的院落,教我識字,供我飽暖,乃至于與他在一起的年歲里,我居然會忽略掉我仍然處在深宮的事實。
歲月靜好,時光飛逝。
我年歲漸長,也從宮人的嘴里了解到他,大盛朝最年輕的攝政王,盛皇沉迷酒色多年不理朝政,于是趙渡暫代攝政王一職,無限風光,名滿天下。
3.
【既然是盛皇送給本王的禮物,哪有退還的道理,你以后就跟著本王做隨身妾侍】
喜木達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進入帳篷了。
短暫的平復心情后我跟隨喜木達走出了帳篷,只一眼,卻讓我久久回不過神。
尸山血海用來形容眼前的景象也無法表達出現場的慘烈。
死無全尸者有,坦心露腸者有。身上刀劍并用皮斯肉綻者皆是。
這就是一場權力更迭下的不知姓甚名誰為新王鋪路的眾生。
場面幾欲作嘔,被我硬生生忍下來。喜木達眼見震懾住了我,便帶著我往部落走去。
是夜,天上寒星點點,帳中炭火微微。
喜木達臥于榻上微瞇著眼睛,我在塌下幾步處忐忑心驚。
在盛朝時,趙渡曾在我第一次來月事時就為我請過嬤嬤教我,對于男女之事倒也熟悉。
眼下情景如果我主動還有一線生機,在腦海中經歷天人交戰后,我向喜木達走去。
他睜開眼,似乎對于我的主動十分受用,可奈何我吻技生疏,不消片刻便被他反客為主壓在身下。衣衫盡數落下,寬大的手掌在腰側摩擦,常年習武所生厚繭一路蜿蜒向下。
帳外兵馬交錯,夜涼如水;帳內人影糾纏,幾度云雨。
我被沖撞的幾乎發不出聲來,從未想過這樣該和所愛之人做的最莊重的事也會如此野蠻粗魯。情欲之重是我所不能承受的,眼淚如蝴蝶落在雙頰,羞恥又無助。
在近乎理智全失下我居然腦海中閃過趙渡的臉。若是他,想必便不會如此粗魯。
一夜無眠,第二天醒來渾身酸痛無比。
睜眼卻看到了我的陪嫁宮女小桃。我又驚又喜,原以為小桃也難逃刀下亡魂的結局,卻不料
我二人還能再見面,在這荒涼之地也算有個慰藉。
我急忙詢問小桃是怎么活下來的,原來那日我們剛到這就遭遇了內斗分散,小桃被嚇暈后被尸體掩埋,今早被喜木達的人發現說出是我的宮女才被送往這里。
得知她的經歷我百感交集,還好,都還活著。
她看到我身上青紫的吻痕后卻紅了眼睛,哭著道【公主,你受了好大委屈啊】
我也顧不得身體異樣感拉住她的手安慰她【我沒事,我們這不是還活著呢嗎?】
小桃心疼的替我穿好塞北服飾,明明自己也才十四歲,卻表現得像個小大人一樣。
她是趙渡派給我的人,說她年歲小,底子干凈,跟我放心。
卻沒想到此一趟陪我是從鬼門關溜達了一圈。說到底我還是有些愧疚,這禍事也是沖我來的。
只是,往后之路愈發難走了。想到臨行前趙渡和我說的話,我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如何走都是錯的。那事,得從長計議。
【小桃,與我一起去見喜木達】我定了下心神,招呼小桃。
隨后,在侍女的引導下見到了新王喜木達。
他還是如昨夜般裝束,只是見我多了絲不達眼底的笑意。我靜等著他處理完諸多事務,也不再理會旁人對我投來的打量目光。
終于,站到腿微微有些許麻木的時候,喜木達才結束,待他屏退了眾人將目光投向我時,我組織語言道【舊王已故,新王當立,大盛與塞北姻親之盟也將持續,請王上賜名】
我終究是大盛公主,要留在這必須有名有姓,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的悲哀。
聞言,喜木達卻嗤笑漫不經心道【這盛朝不過是空有一副軀殼,保不齊哪天就分崩離析了。送你們過來不就是討好我們,怕有朝一日我塞北馬蹄踏破城門而已。要名分,你怎么敢提的!】
話剛落下,我就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誠然,喜木達說的沒有錯,如今的盛朝,已不再是百年前國泰民安的樣子,國運也早已被李氏一族消耗殆盡,不過是虛有其表罷了。
可是我不能讓步,因為我代表的仍然是盛朝的臉面,哪怕會面臨喜木達的怒火。
我依然堅持要喜木達給一個名分,也許是我的執著和大膽令他產生了些許興趣,他挑起我的下巴,好似現在才認認真真看我一樣,有些玩味【昨夜也沒有認真瞧過你,現在看來盛朝女人也不都是嬌弱之類,憑你的膽色不愧是盛皇最鐘愛的公主】
聽到這話,我心里泛起一絲冷笑??晌也皇抢钫延瘛?/p>
父皇最鐘愛的公主是皇后所出,李昭玉。僅比我小一歲,卻和我有著截然不同的待遇。
4.
十七歲那年早春,趙渡上朝還未歸。我在園中看冰雪融化,枝頭鳥語。
寒冬剛過,天氣逐漸轉暖,有樹梢待放的小小枝椏。
一切都包含希望,一切也欣欣向榮。
只是命運才不會提前指示下一步是深淵還是更深的噩夢。
盛朝與塞北交戰三年,慘敗且短期內再無出兵之力。
于是為了穩住局面,有大臣提出和親,以姻親之盟維系平衡,休養生息。
大盛派出多方人手談判,定下姻親之盟,為期五年,雙方休戰。
而定下的公主是盛皇最寵愛的女兒——李昭玉,福順公主。
福順當然不肯,畢竟和親對象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在她的哭鬧中,皇后一族發現了我的存在。于是理所當然的,一封詔書自殿上而來,賜我福德公主名號,與皇族子弟一同學習,三月后嫁往塞北,以福順的名義。
大概是可笑的,若不是這場和親風波,父皇也許至死都沒記起他還有過這么一個女兒。
甚至面見時都不曾過問我的名字,派人核實我的身份后便急匆匆滾回他的溫柔鄉里不再過問任何事。
安排我的是皇后,大盛最尊貴的女人,右相之女聞蘭,恭淑皇后。
我與她視線在空中相接,又很快錯開。命運的齒輪已經轉動到我的面前。
我們像是默契一般,只字未提。
待出了大殿,才發現恍如夢一般,只是我的命運依然不在自己的手中。
跟著掌事公公在宮中穿梭,我才發現原來園外如此寬闊,種種庭院盤根錯節,眼花繚亂。
終于到我的院子,落梅院。
我仍然恍惚著,在院前駐足,久久回不過神來。甚至很平淡的接受了和親的事實。
在這偌大的皇宮里,我一個人,孤伶伶的,誰也不熟悉。
只有趙渡了。
可是趙渡在哪里?我有些害怕了,轉身向剛走不遠的管事公公跑去,想問問趙渡在哪,發生了這樣大的事,他怎么不來找我啊。
可還沒等我跑多遠,就撞進一個人的懷里,是熟悉的令人心安的味道,是趙渡。
他神色慌張,大概是聽說了我的事急匆匆趕來的,衣擺處還沾著些碎泥。
我吸了一口氣,埋頭在他胸口哽咽【趙渡,他們把我接出來讓我代替什么公主和親,我好害怕】
趙渡聞言無奈的輕輕拍著我的背道【沒關系的,我會給你想辦法的,你不要害怕】
聽著他的心跳,我依然哽咽道【可是我只有你了,你別不要我。母妃走了,你不要我,就只有弱弱一個人了】
這世上在意我的人好像也只有趙渡了,雖然他從未說過為什么。
我也不會追問,凡事并非都有答案,這樣挺好。
自那日起,我搬進了皇宮,正式成為大盛公主學習禮儀。
我因著有趙渡的關系嬤嬤并未過多為難我,一日我正在練習端步時被一陣嘈雜聲吸引。
卻是見到了李昭玉,那個在寵愛里長大的孩子。
明眸皓齒,天真無虞。
她聽說我在這里一時興起吵著要見我,宮人不敢阻攔讓她闖了進來。
她提著裙擺細細打量著我,面上帶著好奇問我【你就是父皇說的那個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