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三國志》《三國演義》等為素材依托,并廣泛延伸、擴展開去,通過人物性格、心理、故事情節等的生動描寫,讓讀者讀到:別樣的精彩故事、鮮活的人物性格、細膩而深幽的心理活動以及人物的各種生存境遇和生存狀態,...
一個秋天的后半夜,草木林里,寒風索索作響。丁原魂躺在他的墓旁,情緒低沉地望著烏藍的天空發呆。十幾天來,他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通呂布為什么要害他性命。即便他有待呂布不周之處,但何至于要像不共戴天的仇敵一般害他性命呢?人和人之間,有時候,你就是把心肺全部掏給人家,人家也不一定領情,也不一定感動。丁原對呂布的一片真心,不但不曾有好報,竟然死于呂布之手,真古怪透頂,讓人寒心透頂了。
后來,陰陰晴晴的若干天,從人們前來上墳的禱告聲中及不遠處人們的閑談聲中,他零零碎碎隱隱約約的得知:呂布獲贈了董卓的赤兔馬,投奔了董卓成了董卓的義子等等,這令他更加唏噓悲嘆了一番:人心險惡,神鬼難測。只要得到實在的好處,我們傷天害理的事情都干得出。丁原后悔慨嘆:當初真瞎了眼,沒能看透呂布小兒的陰險。
夜深沉,丁原魂又從睡夢中醒來,眨巴著迷蒙的雙眼,半躺在自己的墓門前。遠遠的,一個人影兒向他飄來。他看出,這逆風遠遠移動過來的人影兒,不是人間之人是肯定的。他睜大了雙眼,一動不動,看那個人影似的靈魂到底移向何處。他看出來了,那魂影兒離自己越來越近,并沒有拐彎移向別處,向自己移來可以確定無疑了。再一會兒,他辨認出來了,那魂影兒分明就是跟自己本家的尚書丁管。對,確實就是他。他心里奇怪極了:“我本家兄尚書郎,怎么什么時候也進了陰曹地府的呢?”
他站起身,向前移動著去迎接本家兄丁管之魂。對方首先開口道:“本家兄刺史大人,你讓我好找啊!我探問了好幾個人魂,才知道您原來在這里!”
丁原幾個快步走向前。他倆的雙手緊緊拉在一起。他道:“本家兄!你怎么也到陰曹里來了?怎么回事啊?”
丁管魂:“本家兄啊,董卓那奸賊已經廢了少帝立了陳留王了!眾人敢怒不敢言啊。董卓那奸賊令李儒讀策后,董賊叱左右之人扶帝下殿,解除了璽綬,令其面向北長跪稱臣,聽候詔命!又呼喊太后換去衣服聽候敕令。皇上、皇后都痛哭不止,群臣無不面露悲慘恐怖之色。......這時候,我實在忍無可忍了!大丈夫匡扶公義勇除奸佞,何懼一死!我滿腔憤怒直噴而出!我罵道:‘賊臣董卓!敢作欺辱上天的陰謀,我跟你老賊拼了!’我用我手中的象簡直接砸他。老賊急了,喝令武士抓住了我,將我綁縛押到門外處斬了!”
丁原魂:“哎呀本家兄啊,你為什么要如此的急切呢?你這樣,董賊未除,反而害了自己的性命啊!忍不得一時之氣,解不了百日之憂啊。你為什么不忍一忍,也許忍到機會到來的時候。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現在,董賊除掉了你性命,又更囂張一層了!”
丁管魂:“我當時哪能想得這樣多啊。不過,既然如此了,大丈夫做事,永不后悔的。死,是早晚的事,為持正除奸而死,值了!”
......丁原魂丁管魂談鋒正健時,忽然又一魂靈來到了他倆的旁邊。他倆一側頭,便發現原來是越騎校尉伍孚。伍孚魂向他們施禮道:“二丁公安好!”
他倆都十分訝異地問道:“伍公又為何也來到我們這陰曹地府里了?”
伍孚魂嘆息一聲:“唉!真一言難盡啦。前些時的那些天,不斷有讓我氣破肚皮的消息向我傳來:李儒奉董賊之令,喝令武士竟絞死了唐妃,毒死了少帝,將唐妃和少帝都葬到了城外。自那以后,董賊便每日入宮,奸淫宮女,夜宿龍床。那一天,董賊率大軍出城,行到陽城,恰逢那里的村民們正在進行春天社日賽馬,男女老幼齊集,熱鬧非常,駿馬奔騰,人們吶喊著沖鋒爭先。董賊一口咬定這是鄉勇操練,準備反叛。于是下令軍士們包圍鄉民,趕盡殺絕,不分男女老幼,見財就搶,把財物裝載到車子上。車上懸掛的頭顱就有一千多顆。然后拉動車輛,浩浩蕩蕩,往都城而回。還高揚起嗓門大喊‘平定賊亂,大勝而回’!到得城門下,他們焚燒人頭,跳躍歡呼勝利,把搶來的財物分賞給各軍士,而后又擺酒狂歡。”
說到這里,伍孚魂哽咽了一下,而后繼續說:“董賊所作所為,真是天地皆怒,人神共憤啊!我堂堂七尺男兒,我決意要除滅這條奸賊!”
伍孚魂稍稍降低了聲音,然而仍然十分有力地說:“我在朝服內披上了小鎧,袖子里藏了一把短刀,我琢磨著,只要一遇到董賊,我就除掉他。那天早上,我看見董賊往朝堂而去。我想:機會!也許就在現在!萬不能遲疑。我迎上去,在閣樓下面遇到了董賊,我努力鎮定著自己,向董賊拜了一拜,而后突然站起身拔刀向他刺去。也許是我不夠靠近他,動作慢了點,也許是命該如此,我第一刀刺偏了,也不夠有力,我反被董賊抓住了手腕。這時,董賊拼命地扼住我的手腕,一邊高聲喊‘來人’,呂布便縱身過來揪住我,他們合力奪去了我的短刀,把我按到在地上。”
伍孚魂又頓了頓,接著道:“董賊憤怒地對我大吼道:‘是誰教你反叛的?’我說:‘你不是我君,我不是你臣,哪里是反叛?你罪惡滔天,天地不容,哪個不可以殺了你?我恨不能把你車裂而謝天下之人!’......董賊下令剖剮我,我堅持痛罵著流盡了最后的鮮血。......唉唉,也許是命中注定,我當時手有些抖動了,我第一刀不夠狠......不過,為持正除奸而死,值了!我死而無憾!”
......紅艷艷的夕陽照著這片山林,天際線上的天空彩云朵朵,似住著神仙佳人。莽莽蒼蒼的山林里,似乎成了人、仙共處的境界,也自然成了多種飛鳥的家園。在這山勢較為平緩的地方,住著一戶人家,一方大家園里前后豎立著三進房舍。偌大家園的后面,一片開闊的草木地鋪展著,上面建有好幾間的豬舍、羊舍及家禽草木棚。這一切的組合,也許堪稱快樂逍遙無憂無慮的農家了。
這戶農家共有九口人。男主人,妻子,兩房兒子及兩個兒媳,兩個孫子及一名孫女兒。俗語說:“窮算命,富燒香,不窮不富心不慌。”這家人的生活介于溫飽和小康之間,倒也算得上是自在的。
從村子的左邊過來了兩個客人,一前一后騎著馬,都是較為年青的男子,只有這家的男主人認識,其余的人都不認識兩位客人,也無需認識,只要按照男主人的吩咐干活兒供給朋友的飯食就是了。“朋友來了有好酒,豺狼來了有獵槍。”這一帶的山區沒有豺狼之類的大型動物,這家人沒必要掏出獵槍。而今天這家男主人朋友的到來,家里的酒不夠好,于是男主人出去買好酒了。兩個客人都在客廳里休息,除男主人之外的全家人都集中在后面一排的房子里。——那里是廚房和餐廳。
兩個兒子忙著殺死了兩只雞和兩只鴨,讓媳婦兒們去燒煮。香噴噴的味道已經從廚房間傳出老遠,真誘人。兩個孫子和孫女兒已經預感到將有一頓豐盛而香濃的晚餐了,所以玩耍起來更得勁兒,更歡快。成年人的憂慮和煩惱,還遠遠的沒有沾染他們。三個小孩兒正在玩跳繩,輪流著兩個人舞動繩子,一個人跳躍。一邊跳躍一邊還歡樂的數著數字,好像要比賽輸贏似的。一個小男孩兒被繩子扯住,一個趔趄,差點兒摔一跤,于是引得另外兩個的笑聲,整個空氣都很快活。
按照男主人的吩咐,兩個兒子正準備殺一頭豬,準備從豬子身上割下一塊上好的肉——夾心——招待客人。豬子還在后面的圈里沒有抓來呢。兩個兒子商量說:“是直接拉過來放在案板上殺,還是先把它捆綁起來而后放到案板上殺呢?”另一個兒子大概是考慮到豬子大,不容易控制等因素,于是就說:“還是先捆綁起來,然后再殺吧。”
話音剛落,兩個兒子忽然發現原先在客廳休息的兩個客人沖了過來,沒好氣的模樣。又忽而發現他們握著刀過來,正不知什么緣故,剛想開口詢問,也沒有來得及躲避,已經被他們砍中兩刀了。他們兩個幾乎同時倒了下去。而后兩個客人沖進廚房來,兩個兒媳用不解、驚異的眼光看著他們,也沒有來得及叫喊和逃跑,被他們揮刀砍成了兩三段。接著,他們又到外面尋得了三個孩子,揮刀兩次,砍掉了兩個,最后還剩下一名女孩。女孩早驚慌恐怖得說不出話,也挪不動腳步,還本能地用臂膀來阻擋利劍,結果被砍斷了胳膊,又被砍斷了腰。
兩人不知道還有沒有活口,他們繼續里里外外的尋找,在豬舍里找到了一頭壯豬,在另外的草木篷里還見著了許多雞鴨,已經沒有一個活著的人了。于是他們回頭,沒料到兩個兒子其中的一個滿臉血肉模糊,還斜著身子,瞪著眼睛看著他們,然而已經說不出一句話,只在喘著粗氣。于是他們其中的一個又上前補了一刀,于是被殺者完全沒有了呼吸。
其中的一個道:“孟德,莫非我們誤會了,人家不是想殺我們,而是想殺豬款待我們的?”
曹孟德回答說:“事已至此,無可挽回了。現在我們快走吧!”
于是曹孟德和另一個人——陳宮,迅速跑離開,跨上戰馬,隨著急促的嘚嘚嘚的聲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全家大小八個人,現在全成了冤魂了,面面相覷著。他們實在想不到為何被慘殺。他們癡愣著,哀嚎著,等待男主人的歸來,看男主人能不能告訴他們事件的因由,讓他們做個明白之鬼。不過一頓飯的工夫,男主人就回來了。可是,回來的不是一個活人,而是一個陰間之魂。男主人魂把路遇曹操、陳宮以及他也被殺的事簡單敘說了一遍,他也不明白曹操為何要殺他。于是全家的人魂抱頭痛哭,其悲苦之聲飄蕩在空氣之中,人間的活人不能聽到,也不能予以悲憫,然而,幾乎所有的陰魂都為之哀嘆,唏噓,直到很久很久......
......深夜,繁星滿天,微風輕輕吹著,草木的枝葉愜意似的微微蕩動著。本該是除了夜游的東西,一切都該恬然安詳靜謐的。
然而并不靜謐安然。長沙太守孫堅,作為前部,正率領他的本部人馬,向汜水關殺奔而來。
身長九尺、虎體狼腰、豹頭猿臂的華雄,被董卓加為驍騎校尉的稱號,撥馬步兵五萬之眾,攜同李肅、胡軫、趙岑等將,趁著星夜奔赴汜水關與孫堅軍對敵,一場大戰已經為期不遠。
臨近五更天之時,隊伍就地稍加休息以備黎明發動攻擊。這時,眾諸侯中,有個時任濟北相的將領,姓鮑名信字允誠,在他的臨時簡易帳篷內,他靠在一棵大樹干上休息。雖然人坐著沒怎么動彈,但思緒卻在飛揚翻滾著。
他想:袁紹讓孫堅作了先鋒,幾乎等于白送機會讓他立功,是要竭力提拔他的前奏。各路諸侯大軍強勢猛進,無論董卓派誰派多少人馬來抵擋,都是螳臂當車,最終粉身碎骨矣。......現在離這前面不到五里地,有一條斜路,直通汜水關,如果抄近路沖過去,定會殺得敵軍措手不及,定會旗開得勝。......想到這里,他有點坐不住了。他站起身到帳篷外踱了幾步,又喚來了兩名從事入帳商量。兩名從事也知道前面不遠處有一條捷徑,直到關下,并且說,前不久還有山民們從那路上經過了的,應該不可能被截斷。
鮑信問兩名從事道:“如果我們派一軍抄近路而往,殺得敵軍措手不及,二位以為如何?”
兩名從事道:“好計策!將軍如能派一軍飛速前往,定能馬到成功!”
鮑信又道:“凡事再想得多一些。假如此路已被敵軍截斷,或有兵士把守,如何呢?”
兩從事道:“將軍多慮了。即便如此,此路不通,那就后撤而回,再跟大部隊會合,也于大局無損啊。——將軍您一向是快人快語快于決定的,今日反而優柔寡斷起來了?”
“好!”鮑信在樹干底部掄了一拳,下定決心道:“就依二位之計而行!如果功成,我與兩位共飲勝利酒!”
接著,鮑信即把自己的族弟鮑忠喚來,把事情的情況向鮑忠又敘說了一遍,并且簡要轉述了兩名從事的看法和分析,他的族弟鮑忠也深以兩名從事的話為然。鮑信又想:“這爭頭功的事,當然不以落到他人頭上為好。自家的家族,該當仁不讓!”
于是他派族弟鮑忠,率領馬步軍三千,從近路而輕快的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