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眠的聲音卻先一步響起:“今天來開會的首長,全都看見岳修宸被你推倒在地上。”“按照紀律,你不僅要被記處分,還要三千字檢討,在軍區(qū)的晨會上念。”“仲虔,你別讓我為難。”
1972年6月。
重生后的第一件事,李仲虔直奔領導辦公室,遞交了辭呈:“張?zhí)帲乙暾埣尤?03解密處,我愿意被抹去身份,為國家做一輩子的‘隱形人’。”
張?zhí)幈凰耐蝗缙鋪韲樍艘淮筇痼@后是深深的欣慰和敬佩:“之前803解密處就來問我要過你,但那次我沒放你。”
說到這,他頓了頓想起什么似的:“可你不是要和女軍四團團長結(jié)婚了嗎?我聽說你們倆的結(jié)婚報告都要打上去了。”
提起夏星眠,李仲虔的心狠狠顫了顫。
但很快,他按下情緒,打起精神敬了個禮:“報告張?zhí)帲@件事情我一定會處理好。”
看他心意已決,張?zhí)幖t著眼拍了拍李仲虔的肩膀,同意了他的請求。
不過半小時,李仲虔就收到了調(diào)令。
七天后,他就要調(diào)離北京通訊處,去往重慶加入803解密處。
第一件事已經(jīng)辦完。
第二件,李仲虔急匆匆離開通訊處,往軍區(qū)大院趕。
他必須要爭分奪秒,去阻止夏星眠提交結(jié)婚申請。
上輩子,他為了她吃盡了苦。
這輩子,他不會再娶她了。
不想下一秒,一道冷聲突然闖入。
“李仲虔。”
李仲虔聞聲望去,就見通訊處外的林蔭路上,一道深綠色的人影緩緩走了過來。
正是他處了五年的對象,他的愛人,北軍區(qū)女軍第三師四團的團長——夏星眠。
看見她,李仲虔心口又泛起熟悉的疼痛。
“夏星眠……”
話沒說完,就被夏星眠開口打斷:“你今天不該和岳修宸同志吵架。”
今天……吵架?
李仲虔猛地想了起來。
上輩子的今天,他去給夏星眠送飯。
一進門就看見他的表弟岳修宸,一邊聞著夏星眠的衣服,一邊拿著一張檢查單炫耀:“星眠已經(jīng)有了我的孩子。”
李仲虔一句話都沒說。
岳修宸突然眼睛一轉(zhuǎn),突然捂住肚子,哀嚎著往地上一躺:“疼,你怎么不分青紅皂白就動手……”
夏星眠是這個時候來的,身后還跟著開會的軍政人員。
夏星眠一眼都沒分給他,當即扶起岳修宸去了醫(yī)院。
想起這場鬧劇,李仲虔心里就一陣疲憊無力。
他張了張口,下意識想要辯駁。
夏星眠的聲音卻先一步響起:“今天來開會的首長,全都看見岳修宸被你推倒在地上。”
“按照紀律,你不僅要被記處分,還要三千字檢討,在軍區(qū)的晨會上念。”
“仲虔,你別讓我為難。”
愛他時,夏星眠會說:“仲虔,我不愿意讓你為難。”
如今大概是不愛了吧,所以才會用一句別讓她為難,堵死了李仲虔所有的話。
他臉色難看張了張唇。
夏星眠以為他要拒絕,頓時擰緊了眉想繼續(xù)說教他。
卻不想,李仲虔苦笑一聲說:“好,我同意做檢討了,下次晨會是什么時候,下周五對嗎?”
夏星眠微愣一瞬,詫異反問:“你同意?”
李仲虔自嘲笑了笑:“對啊,我同意。”
他說的輕松,實際心口的酸痛都快要溢滿胸腔。
上輩子,李仲虔得知要在全軍面前做檢討后,大鬧一番。
他說自己沒錯。
他說自己冤枉。
卻不想,夏星眠將他打了岳修宸的證據(jù)提交給了紀檢。
此后,李仲虔的名聲臭了,仕途斷了,就連申請加入803解密處的報告也被駁回了。
最后,他在發(fā)燒時,被岳修宸用偷來的廢棄針管扎了,染上艾滋在街頭凄慘死去。
岳修宸則順利取代他,娶夏星眠,幸福美滿地過完了這一生……
而現(xiàn)在。
李仲虔根本不在乎在全軍面前做檢討。
因為803解密處,會在下周五軍區(qū)開晨會之前來接他離開。
此后,他就成了真正的隱形人,從此查無此人了……
“請問夏團長還有什么事情嗎?”李仲虔語氣平淡。
夏星眠眼里錯愕和無措交替,她想過李仲虔會吵會鬧。
但沒想過,他這么平靜,就接受了這件事。
畢竟以前,李仲虔只會執(zhí)著的認為自己沒錯,然后把家里鬧得天翻地覆。
夏星眠緩了緩,上前去拉李仲虔的手:“你能明事理就好,他畢竟是你表弟,我們讓一讓就好了,沒必要和他一個外人計較。”
讓一讓這句話。
上輩子,李仲虔曾聽過很多次,比如每個月發(fā)津貼糧票的時候。
夏星眠會說:“你已經(jīng)有很多了,讓一些布票和糧票給修宸沒事的,他是你弟弟。”
比如桌上有肉的時候,比如軍隊過年過節(jié)發(fā)禮品的時候。
夏星眠會把肉夾到岳修宸的碗里,把禮品放進岳修宸的房間里。
然后對李仲虔說:“你讓一讓吧。”
夏星眠口口聲聲說是岳修宸是外人,可世界上哪有人,對外人比對丈夫還好?
可笑哪怕重來一次,李仲虔依舊要把掌心扣的滿是掐痕,才能讓自己忽視她的偏心:“嗯。”
李仲虔抽出被夏星眠握住的手,按下心口鈍痛。
“夏星眠,我答應你一件事,你也答應我一件事。”
他喉嚨微微顫動,聲音低啞:“咱們領證的事情,先不要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