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爺爺告訴我,等媽媽把我接進城里,我就有家了。可媽媽夾斷了我的手指說,「只有你妹妹,配學鋼琴。」弟弟看也不看我一眼,任同學將我霸凌,「我可不認識這個女的。」妹妹也會帶著人將我堵在學校的廁所里,...
「紀若蘭,土豆絲為什么切得這么粗?很難吃。」
弟弟將筷子啪的一聲摔在桌上,他皺緊眉頭,語氣里充滿了不悅。
我渾身一顫,下意識地埋下頭,縮緊了肩膀。
土豆絲切得粗是因為我的手指很疼,握不住菜刀。
我張了張嘴,想要解釋。
可媽媽急匆匆地從樓上走了下來,在我反應過來之前,一個狠厲的巴掌就落在了我的臉上。
這個巴掌用了很大的力氣,打得我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一部智能手機被媽媽丟在桌上。
那是妹妹送我的智能手機。
那時候,我顫抖著手從妹妹手里接過這個看起來就價格不菲的手機。
我忍不住在心中雀躍地猜想,這是否是妹妹幡然醒悟拋出的橄欖枝?
我還扯著嘴角沖妹妹傻乎乎地一笑。
可原來,妹妹送我的手機是她偷媽媽的錢買的,她還賊喊捉賊地把偷錢的事嫁禍給我。
我連忙結結巴巴地解釋。
不過媽媽怎么會聽我的解釋呢?
在她的眼中,我就是一個***的缺乏管教的壞丫頭。
妹妹端著碗,居高臨下得意地打量著媽媽抬起手。
又是幾個清脆的耳光落在我的臉上。
媽媽怒不可遏,「果然是那個男人的小賤種!偷錢的毛病還是改不了!」
「啪」的一聲,我的碗被媽媽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弟弟將我推倒在地,迫使我趴在地上,嘴唇碰到破碎的瓷片,擺出一副舔食地面飯菜的姿勢。
「狗東西,你只配在地上吃飯。不許讓媽媽看見你***的臉!」我艱難地抬起頭,看見始作俑者妹妹正津津有味地啃著排骨,她瞧見我正看著她。
于是她揚起筷子,將剛剛啃完的骨頭扔給我,嘴里發出嘬嘬的聲響。
她在羞辱我。
淚水在我的眼中打轉。
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我悲傷地移開眼,又去看媽媽。
我小時候,確實是偷過錢。
可是她好像忘記了,我到底為什么偷錢。
那時候,媽媽發燒了,她燒得迷迷糊糊,水喂進嘴里也會順著她的嘴角滑落。
我偷偷溜出了門,從喝得爛醉的爸爸的口袋里摸出了二十塊。
我去給媽媽買了退燒藥。
我還記得,那一晚,媽媽灼熱的懷抱里,她把我摟得那樣緊。
她說,她愛我。
可原來說愛只是上嘴皮碰上下嘴皮,輕飄飄的氣體地從口中吐出。
終有一日,會消失不見。
淚水將我的視線徹底模糊。
我不敢哭出聲,只能任由眼淚「啪嗒啪嗒」的落到地上。
弟弟舉起裝著雞蛋羹的碟子,高高地站著,將雞蛋羹傾倒而下。
混著醬油的淡黃色蛋羹散落在地面上,好像是一片嘔吐物。
弟弟抱著手,「紀若蘭,吃吧。這是賞你的。」
他明明知道,我不吃雞蛋羹的。
雞蛋羹是撫養我長大的爺爺偶爾做來給我補身體的營養品。
爺爺去世后,我還會夢見爺爺佝僂著脊背,搭著凳子站在老灶臺邊給我做雞蛋羹。
在夢里,爺爺仍然是那么慈祥,他輕輕拍著我的肩膀,安慰著我。
「囡囡啊,爺爺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的啊。」
從那以后,我再看見雞蛋羹就會止不住地流淚。嘔吐。
爺爺啊,你在哪里?
媽媽她不喜歡我。
弟弟妹妹也容不下我。
你為什么,還不來帶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