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看來,我還是恨他吧。
恨他給我希望又讓我絕望,明明守不住承諾還拼了命地許諾。
我靠在沙發上,眼淚控制不住地掉。
微信提示音響起,是裴寂年。
【寧寧,不用來接我了,我公司有事。】
我擦盡眼淚,吩咐管家:
「陳南霜帶著孩子肯定沒走遠,你去把他們接回來。」
我要帶著他們去見裴寂年。
到了病房門口,我讓陳南霜帶著孩子先躲在門外,我獨自推了門進去。
裴寂年正在穿衣,看見我很是訝異:
「寧寧,你怎么來了。」
他俯身環住我,溫熱的呼吸打在我耳邊,倦怠溫和:
「怎么,怕我傷得太輕,特意來補刀的。」
我笑著點頭,并不回答他。
我用力戳在他傷口上,看他因疼痛而皺眉,眼睛一片寒意:
「你傷還沒好,著急去見誰啊。」
裴寂年淡笑:「沒有誰,公司的事而已,走了。」
他越過我,大步離開。
在他扭開門把手的時候,我出聲了:
「不用去了,人在我這里。」
裴寂年轉身,神色冷得可怕:
「謝寧微,你把人怎么了。」
我冷笑:「怎么,裝不下去了,你不是說不認識嗎。」
我故意嘆了口氣,漫不經心地踱步,遺憾道:
「裴寂年,她可沒有你那個秘書堅強啊,哭出來的眼淚能淹了北城。」
看著裴寂年越來越陰沉的臉色,我湊到他面前,一字一句道:
「還有那個孩子,他哭得好厲害啊。」
幾乎我的話音剛落,裴寂年的手就掐在了我脖子上。
「謝寧微。」
他好像很緊張,手上青筋暴起,掐地我喘不過氣,嗓音冷且沉:
「你把他們怎么了?」
我掙扎著一巴掌扇他臉上,很快便冒出了細密的血珠。
裴寂年眼里翻滾陰郁的戾氣,警惕地看著我:
「謝寧微,你最好祈禱他們沒事。」
我拿起旁邊的水杯砸下去,濺起的碎片在他手上劃出道道血痕。
「他們當然沒事,裴寂年,她都跪進家里求我放手了,我怎么敢動她。」
我拉開門,把陳南霜和那個孩子推到裴寂年身邊,心如刀割,卻還是笑:
「來,見見你兒子。」
裴寂年下意識躲開:「他不是我……」
他話沒說完,陳南霜就盈盈落淚,撲進他懷里泣不成聲,打斷了他。
「寂年,我,我好害怕,好怕再也見不到你。」
那個孩子也抱著裴寂年的腿小聲哭了起來:
「爸爸,我害怕,阿姨好兇。」
不知道陳南霜窩進他懷里說了些什么,裴寂年定定看了這個孩子一會兒,突然落了淚,把這個孩子緊緊抱進懷里。
真是稀奇,向來從容不迫的裴寂年也會因為一個孩子而落淚。
不知怎么,我又想起我孩子沒了的那個晚上,他也在流淚。
他的眼淚真廉價。
醫院的消毒水味并不難聞,卻清苦得很,吸入肺里,如刀割一般。
我看著他們一家三口,覺得好無趣,轉身想走。
陳南霜一把扯住我,含著淚再次跪在我面前:
「謝小姐,安安那么小,他不能沒有爸爸,求你了,讓他們父子團聚吧。」
我看了眼裴寂年,嘲諷道:
「裴寂年,需不需要我給你們一家騰位啊。」
裴寂年愣住了,他牽起我的手正要說話。
陳南霜突然哭得肝腸寸斷,一聲比一聲凄慘:
「寂年,你知道幼兒園的人都怎么罵安安嗎,他們說他是小野種!安安身體不好,每天纏著我問爸爸在哪兒,你忍心看他被人指著鼻子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