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年慢慢收回了手,眼紅得像是要落淚:
「寧寧,對不起。」
我終究還是沒忍住奪眶而出的眼淚。
「好,恭喜你們一家三口團聚。」
裴寂年抬手給我擦掉眼淚,眉眼凜冽。
「寧寧,你還是裴太太,這不會變的,你只要把安安帶在身邊就好。」
我挑眉看他:「你是要我養他,要我當后媽嗎,裴寂年,你覺得我是什么好人嗎,你不怕我害他嗎?」
裴寂年神色倦怠,無可奈何地看著我:
「寧寧,你生不了孩子,就不能把安安當成你的孩子嗎。」
我狠狠給了他一個巴掌,肺腑生疼,連聲音都在顫抖。
「裴寂年,你真是畜生。」
我是怎么沒了孩子,又是怎么再也不能有孩子,他比誰都清楚。
他全都知道,竟然還讓我把他情人的孩子養在身邊視如己出,是故意要誅我的心。
裴寂年挨下這巴掌,微微偏頭,語氣冰冷惡劣:
「謝寧微,外面那些人你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但是,別動南霜和安安,他們膽子小,禁不住你折騰。」
我咽下眼淚,冷笑道:
「要是我非要和他們過不去呢。」
裴寂年抱著那個孩子,頭也未回,嗓音淡漠:
「謝寧微,你別忘了,你們家還欠我三條人命,你妹妹還在醫院等著我請人做手術。」
喉嚨里泛起血腥氣,我這才知道,原來人真的會嘔血。
為了陳南霜,他拿我妹妹威脅我。
我不想和他永無休止地互相折磨了,想清楚后,我撥通了一個熟悉的電話。
「宋律師,你幫我看看四年前裴寂年和我簽的那份協議還有多長時間到期。」
那份協議大概連裴寂年都忘了。
當年他父母兄長驟然離世,他恨毒了謝家。
隱忍蟄伏三年,咬著牙把公司撐起來,給了謝家致命一擊。
于是謝家倒臺了,我爸多年心血付諸東流,還背上了巨額債務。
我爸受不了打擊,催債人上門恐嚇的第二天,他瘋了。
他每天惶惶不可終日,聽不進話,在家里發瘋一樣砸東西,偶爾清醒。
我倒是無所謂,可我妹妹謝念今有先天心臟病受不了刺激。
我拿出最后的錢把他送進了精神病院。
隨之而來的是一系列債務,壓得我喘不過氣。
債主帶著幾個兇神惡煞的大漢又來要錢,把家里值錢的東西都搬走,不值錢的全砸了。
我跪在滿地的碎片里,已經感覺不到疼了。
「你爸欠了那么多錢,他不還,你這個做女兒的替他還!」
真是可笑,我爸春風得意的時候我和妹妹沒沾他的光,生活費都是媽媽留給我們的。
現在他瘋了,平時千嬌百寵的那些私生子私生女全跑了,留我和妹妹替他贖罪。
催債人手里的棒球棍即將打下來時,我只顧得上把妹妹護在身下。
那天下著雨,裴寂年來了,一句話就叫停了催債的人。
他居高臨下,神色晦暗,將我狼狽不堪的樣子盡收眼底。
「謝寧微,失去一切的滋味怎么樣,三年前,我和你一樣,也是這么狼狽,那時候我真是恨毒了你們謝家。」
他西裝筆挺,滿身矜貴,就這么看著我和妹妹在大雨中瑟瑟發抖,眼眸里流出恨意。
「還是不夠,謝寧微,你還沒有嘗過痛徹心扉的感覺。」
我顫抖著摟住妹妹,心里在想,還是不一樣的。
三年前他跪在雨里捧著父母骨灰痛哭時,我在他身邊陪著。
現在局勢逆轉,他高高在上,對我極盡羞辱。
裴寂年單膝下跪,平視我,眼皮有些冷淡地垂著。
他提了一個讓我意想不到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