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鳴謙盯著那個名字看了許久,但最終苦笑一聲,開始看書。
是或不是,對他來說,還重要嗎?
蘇月溪回來時,撞見趙鳴謙居然真的在看書。
她心底覺得稀奇,悄無聲息走到趙鳴謙身后,這才看見他不知道從哪翻出了小截鉛筆,正認(rèn)真在舊報紙上寫字,只是字一個個都歪七扭八的。
看了一會兒,蘇月溪忍不住糾正:“寫字筆順錯了。”
趙鳴謙被嚇了一跳,臉頓時紅了,就要把紙本藏起來。
“看好,是這樣寫。”
蘇月溪卻從他手里抽過鉛筆,一筆一劃寫給他看。
沒想到蘇月溪會教自己,趙鳴謙愣住了。
半晌,他才磕磕絆絆地點頭:“知、知道了,謝謝。”
蘇月溪看他又寫了一遍,才轉(zhuǎn)身上炕睡去了。
接下來的日子,蘇月溪早出晚歸。
趙鳴謙知道她是在找貨源,解決貨源后,她就會直接去深市了。
很快,兩人應(yīng)該就會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這天。
蘇月溪回來得早,見她閑著,趙鳴謙才鼓起勇氣上前:“月溪,這個方程式的解法你可以教我一下嗎?”
聽他口中說出‘方程式’這個詞來。
蘇月溪又一次驚住了,上次他才字都不識幾個,現(xiàn)在居然就知道方程式了!
這可不是初學(xué)者能問的問題。
蘇月溪看完題目,認(rèn)真將解法跟他說了。
“原來是這樣!我懂了。”
趙鳴謙一口驚喜應(yīng)下,順便還舉一反三解出了其他幾道題:“這題答案是3,這題是7,是這樣吧?”
蘇月溪詫異點頭,這時她還只是覺得趙鳴謙在數(shù)學(xué)這門課上比他其他課靈光多了。
但隔天。
蘇月溪送了趙鳴謙嶄新的文具包,里面是一支仙鶴牌鉛筆、一塊橡皮、以及“學(xué)雷鋒”拼音本和算數(shù)本。
“以后就用這個吧,比舊報紙好。”
趙鳴謙怔然接過道謝,心口卻莫名酸苦得難受。
前世,蘇月溪從沒有主動給他東西過。
原來只要他不奢求她愛人的位置,他們也能如此和諧相處……
半個月后。
趙鳴謙廠子跟前世一樣宣布倒閉。
回到蘇家,提起這件事,蘇家人不當(dāng)回事。
蘇母更是說:“那你就安心在家待著,和月溪好好努力,讓我們蘇家多個大胖小子!”
聞言,蘇月溪冷下臉直接回屋。
蘇母叫不住女兒,只好拉著趙鳴謙,給他塞了兩張《廬山戀》電影重映票。
“明天晚上,你們兩個記得去看。”
在蘇母蘊含深意的笑里中,趙鳴謙捏著電影票跟上蘇月溪。
看著冷著臉一言不發(fā)的蘇月溪,他斟酌開口:“媽剛剛說的話你別在意,我也不會當(dāng)真的。”
但蘇月溪只是隨意‘嗯’了一聲,神色也冷淡得很。
見狀,趙鳴謙心情莫名低落不已。
回到屋里。
蘇月溪直接就上炕翻過身去:“睡了。”
“……好。”
趙鳴謙心緒復(fù)雜,捏在手心里的電影票就怎么都送不出去了。
到了第二天晚上。
趙鳴謙盯著電影票很久。
前兩世他都沒有去看過電影,沒去過電影院,覺得電影院是文化人才去的場所。
現(xiàn)在自己雖然識得幾個字了,總歸有怯,但……
糾結(jié)半天,趙鳴謙最終還是決定去看。
為此,他還特意穿了自己衣柜里唯一一件白襯衫。
這還是蘇家給他的結(jié)婚禮物。
他本就是農(nóng)村人,家里窮,和蘇月溪結(jié)婚時,是真的什么都沒有,一切都是蘇家給的。
人民電影院門口人很多,售票窗口排了長隊,都是年輕的男男女女。
門口還有很多小攤,賣飲品的小零嘴的什么都有。
趙鳴謙覺得新奇多看了幾眼。
就聽見門口有人拿著喇叭喊:“上一場結(jié)束了啊,下一場要看廬山戀的同志們,拿著票來這里入場了!”
人群攢動,趙鳴謙也忙照樣學(xué)樣過去。
結(jié)果才走兩步,趙鳴謙目光突然定在大門出口。
那里——蘇月溪正和身旁的男人相攜而笑。
那男人的臉,他幾輩子都忘不了——正是李洲白!
對上眼神。
蘇月溪一愣,就朝他走了過來。
趙鳴謙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穿著跟李洲白一模一樣的白襯衫。
兩人站在一起,自己又黑又土,而李洲白一頭利落的短發(fā),面容俊朗,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光彩亮人。
他還沒回神,便聽蘇月溪皺起眉頭問:“趙鳴謙,你怎么會在這里?”
趙鳴謙一下變得局促起來,他下意識就藏起了電影票,含糊道:“沒什么,到處走走。”
這時,卻聽李洲白面帶疑惑地問。
“月溪,這位大哥是誰?你們家請的幫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