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穿著墨色的袍,上面用金絲繡著云錦,站在風雪中,冷冽的眉眼,給人一種氣場很強大的感覺。
而絕美又面無表情的面容,像寺廟里面供奉的佛像,高不可攀。
林風只看了一眼就急忙低下頭,他記得這張臉,也知道這個人。
長公主蕭清然。
整個大周最受人尊敬的公主,她以女子之身,掌握著二十萬精兵悍將,讓周邊聞風喪膽。
蕭清然年滿十六,就帶著一桿銀槍上了戰場,在被困絕境時,以五千人對戰十萬人,贏下了那一場根本不可能的戰爭。
匈奴大敗,損失慘重,再次之后的五年內都未敢再犯邊境土地。
所以,蕭清然又有著女戰神的稱號。
對她,林風是尊敬的。
他當即道:“回長公主,是我回府沖撞了相府千金,被罰跪在這里。”
他的聲音輕飄飄的,好像隨時會被吹散在風中。
蕭清然一雙墨色的眸子凝著林風,眼神中帶著一抹復雜的情緒。
在這一片白茫茫的雪景之中,男人的臉似乎比著初雪還要更加蒼白,長如蝶翼的睫毛已經結了冰霜。
破舊的道袍根本不能御寒,他露在外面的手指已經被凍得發紅,可偏偏背脊又是筆直的。
就好像雪山巔上那一顆不可摧折的青松。
蕭清然看了他一眼,“本公主應尚書之邀入府,你隨本公主一道進去吧。”
林風袖子下面的手緊緊地攥在一起,他輕輕吐出一口氣。
“謝長公主殿下。”
跪了太久,他的膝蓋已經酸脹難忍。
剛勉強著站起身,就猝不及防地往一旁倒去。
蕭清然幾乎是下意識就扶住了他的身體。
那一瞬間,她甚至能感受到隔著衣衫傳來的,男人堅硬滾燙的胸膛。
蕭清然的手只碰到林風的身體一瞬,就立刻移開:“站穩些。”
林風強忍著疼痛,急忙低頭:“我不是故意的,還請長公主見諒。”
他把頭垂得很低。
這樣的角度,讓蕭清然更加清楚地看到了他紅潤的耳尖。
也不知道是凍的還是羞的。
蕭清然的眼底掠過一抹饒有興致。
這個尚書府三少爺,有點意思。
“無事。”她淡淡回了句。
林風識趣的退后了幾步,拉開距離。
而就在這時,身后卻突然響起一道冰冷的聲音:“你們剛剛在做什么?”
林風回頭,正好撞進了上官疏影怒氣沖沖的眸子里。
三年未見,上官疏影的五官已經越發的出挑,她的眉眼中帶著一絲厭惡,手里還拿著南家巷子的糕點。
那是林帆最喜歡的糕點。
林風眼神復雜的看著上官疏影。
聽說她最近幾年名聲大震,成為了有名的才女,引得京城的無數名公子哥追捧憐愛。
他自認為已經平靜的一顆心,在這一刻卻還是忍不住疼了一下。
他是真的用盡全力地愛過上官疏影。
兩家的婚姻是早就定下的,這么多年,他一直追在上官疏影的身后跑。
上官疏影喜歡溫潤如玉的男子,他就放下了最喜歡的長弓,棄武從文,在房間里閉門不出,飽讀圣書,只為考取狀元功名。
因為對讀書從不感興趣,一開始林風作的詩里,甚至把鴛鴦寫成了鳶鴦,謄抄成掛畫,送給了上官疏影。
當時的他又羞又惱,想把掛畫收回來,沒想到上官疏影卻笑瞇瞇地說:“寫錯了也沒關系,我要一輩子好好珍藏。”
可后來......
上官疏影卻把他送的掛畫,換成了林帆的山水畫。
當時她是怎么說的來著?
當時她冷笑著說:“林風,你連阿帆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你。我喜歡的,不過是你尚書府三少爺的身份,不過是你對我一直以來的言聽計從!”
吹在臉頰上冷冽的風,讓林風思緒回神,看著上官疏影眼底波動者的怒火,他更多的是不理解。
她在生氣嗎?氣什么?
“林風,你在寺廟苦修這么多年,難道就只學會了這些骯臟***的手段嗎?甚至不顧廉恥,妄圖攀附長公主?”
上官疏影滿臉惱怒的怒斥:“長公主是什么身份?是你這樣的螻蟻能攀附的嗎?”
林風眼底一片清冷:“上官小姐慎言,我帶發修行多年,早已經六根清凈,拜入佛門。”
上官疏影滿臉錯愕地看著他:“你剛剛叫我什么?”
林風撥動著手上的佛珠,眼神冰冷:“上官小姐。”
上官疏影扯了扯嘴角:“好,很好!林風,這么多年算我看錯了你,你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
林風只當作沒聽見這句話。
失望?
她有什么好失望的?
難道還希望他像以前一樣,繼續追在她身后嗎?
上官疏影怒氣沖沖瞪了他一眼,對蕭清然低頭行禮:“長公主殿下,林風心思惡毒,還望長公主殿下不要被其表面功夫所騙到。”
聞言,蕭清然的眸中多了幾分冷意。
她勾起唇角,若有所思的開口:“本公主向來只看人心。”
上官疏影面色不善,眼底分明是壓著怒火。
林風雙手合十,輕聲開口:“阿彌陀佛,上官小姐,我年幼不懂事,曾經贈了一樣舊物給公子,不知道公子能不能還給我?”
他從小到大,其實送過很多的東西給上官疏影。
但是后來,這些承載著他愛意的東西都被裝載了箱子里,被林帆如同垃圾一樣的丟在他面前。
林帆得意地看著他:“是上官小姐讓我把這些東西交給你的,她說留著這些東西,礙眼。”
上官疏影臉色瞬間難看起來:“你是說那幅掛畫?我早就已經丟了!”
林風點頭應道:“如此正好。”
他如果收回來,也是要燒掉的。
上官疏影瞳孔緊縮,上前一步就要抓林風的手:“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只不過就差那兩寸距離,卻被一道嬌俏的身影直接隔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