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菱不發一言,打開匣子,將里面蘇淺月從侯府帶來的嫁妝產業,地契、房契、鋪子等一應文書全拿了出來。
她按住蘇淺月的手指,用刀子劃破,一張一張地將蘇淺月的手指印和著鮮紅的血水按了上去。
蘇淺月病了三天,早已沒有力氣,任由香菱擺布。她悲憤地問道:
“香菱,你是我的陪嫁丫鬟,我自認待你不薄,你為何這般對我?”
香菱一點不曾停下動作,面無表情地說道:
“小姐,人不為已天誅地滅,我做夠奴才了,您就當我是個沒良心的吧!”
一旁的葉清珞則看得眉開眼笑,“說得妙,菱姨娘!當年在感業寺,我果真沒瞧錯你!我給你的那些話本子,你果然都拿給你家小姐瞧了,要不然,你家小姐怎會至死都是個情癡呢。”
蘇淺月這才憶起三年前,她與吳德瑜在感業寺初遇之時。那時,祖母對著蘇淺月將吳德瑜從頭頂夸贊到腳底,各種暗示能在感業寺這般地方相遇,定是菩薩的刻意安排。
蘇淺月的心湖泛起了絲絲漣漪,既有著對美好姻緣的憧憬,又隱隱夾雜著幾縷不安。
可以說,祖母的話對蘇淺月影響極大,可她并非毫無顧慮。那時,她便曾聽聞有關吳德瑜和葉清珞的傳聞,兩家本是世交,那青梅竹馬的情誼深厚非常。若不是后來葉清珞攀附上了大皇子,吳德瑜必定會娶葉清珞為妻。
蘇淺月的心中滿是糾結,一方面對吳德瑜的才情外貌心動不已,另一方面又擔憂他心中早有他人。
蘇淺月雖說單純,卻也并非傻到透頂。盡管她也覺得吳德瑜生得清秀俊逸,頗具一副清雋貴公子的模樣,可她更憂心吳德瑜心中裝著他人,容不下自己。可那萌動的情思,還是讓她心懷一絲僥幸。
后來竟是香菱那個賣主求榮的賤婢,不知從何處尋來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話本子給蘇淺月看。
那里面盡是些小姐與公子一見鐘情,成親后,卻發覺夫君心中忘不了少年時的白月光,遲遲不肯圓房,小姐為了走進公子的心,不停地做各種討好公子之事,最終,公子終于與小姐真心相愛的故事。
現今想來,那些話本子里的故事無一不是這般套路。蘇淺月看多了,便將自己代入了話本子里的小姐,真就以為吳德瑜這類人最為專情,癡癡傻傻地等著他回心轉意,發現自己的好。
還幻想著終有一日能與吳德瑜成為真正的神仙眷侶,那滿心的期待與憧憬,如今看來,不過是一場虛幻的夢,被感動的只有她自己這個糊涂蛋而已!
蘇淺月面無表情地看著香菱不停地低頭摁手印,她的指尖全是血水,被香菱拽著的手指早就疼得麻木了。
她終于找回些許理智,臉色冰冷,沖著葉清珞和香菱冷冷說道:“別以為定北侯府沒人了,我蘇家就沒依靠了!我還有在常州做知府的二叔,他可是朝廷正四品的官員。要是他知道你們這么對我,肯定不會饒了你們!香菱,你的父母兄弟可都在我常州二叔家里當差呢!”
蘇淺月希望這番話能把葉清珞和香菱鎮住,同時也是說給吳德瑜聽的,她用眼角余光看到吳德瑜并沒走遠,而是站在門外偷偷聽著。
葉清珞聞言,非但沒有絲毫害怕,還哈哈大笑了幾聲,她挑了挑眉,然后一臉鄙夷的說道:
“蘇淺月,你簡直蠢到家了,都這個時候了,你居然還沒懷疑定北侯府被滅門的真相?哎,也難怪,定北侯府要不是有你這么個蠢貨,也不會一夜之間就被滅門。”
蘇淺月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她瞪大了雙眼,眼中滿是難以置信和憤怒。
“你說什么?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她的聲音顫抖著,仿佛從牙縫中擠出來一般。
可京兆府調查的結果是,定北侯府滅門是江湖暗殺組織 “牡丹閣” 干的,葉清珞這話就像一把鋒利的刀扎在蘇淺月心上。
香菱這時候抬起頭,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著蘇淺月,說:“小姐,您想想,五日前為啥老夫人突然吵著要去常州二老爺那,隨行的下人為啥又是我的父母兄弟?您不會真以為二老爺會幫您出頭吧,他可比誰都著急接手定北侯府呢!”
蘇淺月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整個世界仿佛在這一刻崩塌。她的目光在葉清珞和香菱之間來回游移,嘴唇顫抖著,卻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