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言攥住勾玉的瞬間,鏡片中的青銅棺突然滲出膿血。真正墨言的嘶吼穿透鏡面,震得傀儡身軀浮現裂紋。他低頭看著掌心剝落的皮膚,底下露出的青銅骨骼正與勾玉共鳴,在胸腔凝成完整的八咫鏡。
"這才是你該待的地方。"母親的聲音自地宮穹頂落下。墨言抬頭看見無數臍帶垂落,末端系著的青銅鈴鐺拼成星宿圖。當他想揮筆斬斷臍帶時,鏡面映出的真身突然暴起,鐵鏈竟是從其脊椎處延伸出的青銅脈管!
地宮突然翻轉。墨言墜入鏡中世界的剎那,青銅棺槨如活物般咬合而來。真正的他被釘在棺底,潰爛的皮肉下跳動著墨玉筆形狀的心臟:"殺了我......否則母親會用傀儡......完成最后的......"
傀儡墨言揮筆刺向真身,筆尖卻在觸及心臟時驟停。真身胸腔突然裂開,鉆出的九尾狐殘魄與阿澈的魂絲糾纏:"看清楚!你繼承的記憶都是鏡花水月!"
劇痛撕裂頭顱。傀儡墨言看見真實畫面:七歲生辰夜,母親將昏迷的阿澈按進鏡臺,用墨玉筆尖挑出他的脊椎,而真正的墨言在角落瑟瑟發抖——他根本不曾弒父,那夜的"證道"不過是母親用畫皮術偽裝的戲碼!
青銅棺槨突然熔化成鏡汁。墨言在粘稠液體中掙扎,看見三百面銅鏡懸浮空中,每面都映出不同的人生:十二歲雨夜被父親剖心的是阿澈;三年前封印在青銅棺中的是自己;就連此刻的傀儡身軀,也是用阿澈的骨灰混合鏡汁塑成......
"你們兄弟本就是一魂雙身。"母親的幻影從鏡汁中浮起,十二單衣下擺翻涌著青銅釘,"阿澈繼承妖核,你承載鏡臺,這才是墨家雙子的宿命。"
真身突然暴起。他扯斷脊椎鐵鏈刺向幻影,卻被鏡汁凝成的父親殘軀擋住。那具融合九尾狐的尸身突然裂開,露出內里中空的腔體——無數墨家庶女的頭顱正在其中誦念《往生渡》,每個天靈蓋都刻著畫骨印。
傀儡墨言突然嘔出鏡汁。液體在空中凝成母親的手書,字跡與祠堂族譜截然不同:"......天應元年,與蘆屋道滿盟,以雙子飼鏡......"他猛然醒悟,家族千年傳承竟是場持續的血祭,每一代雙子都是為維持鏡臺運轉的薪柴!
阿澈的殘魄突然從墨玉筆鉆出。他操控真身扯下胸腔的墨玉心臟,狠狠按進傀儡身軀:"當年我替你承受妖核侵蝕,現在該你......"
心臟融合的剎那,三百銅鏡同時炸裂。墨言看見記憶深處被封印的真相:五歲那年的病逝風波,實則是母親將阿澈的魂魄撕成兩半,一半封入鏡臺,另一半植入自己體內。而所謂的"弒父",不過是父親自愿被煉成九尾容器!
地宮穹頂突然剝落。醍醐寺的真實形態徹底顯現——那是由九百具青銅棺槨組成的巨型鏡臺,每個棺蓋都刻著雙生子的生辰。母親的真身端坐中央鏡面,狩衣下擺延伸出的臍帶正連接著歷代家主的尸骸。
"時辰正好。"母親指尖輕叩鏡面。墨言看見平成時代的京都正在鏡中燃燒,現代裝束的行人化作青煙,涌入鏡臺裂縫,"該用這八百萬人魂,喂飽我們的......"
阿澈的殘魄突然燃燒。他借著魂火在虛空畫出逆轉符:"毀掉墨玉筆!那才是鏡臺的......"話音未落,母親甩出的青銅釘已貫穿傀儡墨言的眉心。釘身刻著的細小咒文,竟是三百年前蘆屋道滿的手跡!
劇痛中,墨言看見自己的青銅身軀正在融化。八咫鏡從胸腔剝離,鏡面映出的卻是現代京都——高樓大廈間,與他容貌相似的青年正仰頭望天,手中攥著半塊染血的勾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