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釘貫穿眉心的剎那,墨言嗅到祠堂特有的陳腐氣息。他躺在冰冷地磚上,耳畔是青銅棺槨的摩擦聲。阿澈的殘魄在顱骨內嘶吼:"快醒!母親在換皮......"
墨言掙扎起身,發現自己的皮膚正片片剝落。地窖四壁掛滿人皮燈籠,火光映出正在蛻皮的婦人——母親撕下潰爛的臉皮,將阿澈的脊椎骨按進新剝的少女皮囊。那具人皮赫然是墨璃的模樣,皮下青銅脈管正與鏡臺相連。
"這才是真正的換容術。"阿澈的魂火在墨玉筆中躍動,"她每隔十年就要用庶女的皮......"
母親突然轉頭。她新換的面皮下鉆出青銅絲,將墨言釘在祭壇上。祭壇刻著雙重畫骨印,外層是墨家的鎮魂咒,內層竟是蘆屋家的噬魂陣。當她的骨刀刺入墨言胸腔時,刀刃挑出的不是心臟,而是半枚跳動的八咫鏡。
"好孩子,讓為娘看看鏡臺......"母親將鏡片按進自己眼窩。鏡面映出的不是地窖,而是祠堂天井下埋著的三百口陶甕——每個甕中都蜷縮著與墨言容貌相同的少年,他們的天靈蓋皆被青銅釘貫穿。
墨言突然暴起。他扯斷青銅絲,蘸著膿血在地面畫出逆轉符。符咒成型的瞬間,祭壇下的陶甕齊齊炸裂,腐尸流出的腦髓在空中凝成阿澈的面容:"毀掉雙重畫骨印!那是......"
母親甩出的骨刀斬碎殘影。墨言翻滾躲避時撞翻人皮燈籠,火焰點燃四壁經幡。火光中顯現的卻不是***,而是歷代家主換皮的記錄——父親的面皮下,竟藏著祖父被青銅化的頭顱!
"我兒終于發現了?"母親的聲音突然從頭頂傳來。她倒懸在梁上,新換的皮囊正在脫落,露出底下由青銅絲與符紙拼湊的真身,"墨家男子從來只是容器,就像這些陶甕......"
阿澈的魂火突然鉆入鏡片。墨言借著鏡光看清母親的真容——那根本不是人類,而是三百張人皮縫合的怪物,每張臉皮下都嵌著塊八咫鏡碎片。碎片映出的畫面令他作嘔:五歲的自己被按在祭壇,母親正將阿澈的魂魄撕成絲線,縫入他的脊椎。
"當年只差最后三針。"母親的青銅爪刺穿墨言肩胛,"現在補完正好......"
地窖突然地動山搖。三百陶甕中的腐尸破土而出,他們撕開胸腔,露出體內培育的青銅鏡。當所有鏡面反射母親的真身時,那些八咫鏡碎片突然開始互相吞噬。
墨言趁機斬斷青銅爪。墨玉筆蘸著兩人混合的血,在空中畫出弒母咒。母親卻大笑起來:"傻孩子,這咒文需要至親血脈,而你不過是......"
咒文突然變異。阿澈的魂火從筆尖迸發,將弒母咒改寫成血親獻祭陣。母親的真身突然扭曲,三百張人皮爭相脫離主體,每張都尖叫著"言兒救我"。
"你忘了嗎?"墨言捏碎胸口的八咫鏡,"這些臉皮的主人,才是我的生母們啊......"
鏡臺轟然崩塌。母親的核心暴露在陣中——那是塊刻滿蘆屋家符咒的青銅胎盤,正連著九尾狐干癟的***。阿澈的魂火裹著墨玉筆刺入胎盤,凄厲狐嘯中,墨言看見祠堂地下埋著的真相:
整座墨家大宅竟是中空的青銅鏡臺,每個房間都對應著人體臟器。而他們兄弟的魂魄,不過是激活這具"青銅尸"的最后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