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方時瑜回家時，顧程訣早已睡下。
她在那道緊閉的房門前看了半天，輕輕嘆了口氣，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早早起來，她就去做了早餐，顧程訣做完早課下來時，她剛好忙完。
男人低沉聲音響起：“怎么是你做？王媽呢？”
聽見聲音，她抬眸一笑：“我這個月不是都休息嘛，就給王媽司機他們全都放了假，我來照顧你。”
“對了，關于修建舍利塔和慈善基金打款的事我也安排好了，你不用操心。”
如果不成功，這一個月就是她和顧程訣相處的最后時光，她不希望任何人打擾。
顧程訣微微蹙了蹙眉。
方時瑜看出他的不滿，心底一陣苦澀。
但她只能故作輕松：“快來吃吧，我給你做了你最喜歡的小菜。”
顧程訣在桌前坐下，她盛了一碗白粥遞過去，白皙無暇的手背上一片觸目的紅。
他問道：“手怎么了？”
方時瑜聽見他的關切，心底又涌起無法抑制的暖意和希冀。
至少，這個男人不是完全無視她的。
她把手縮回袖子里，因為從小養尊處優，她從來沒下過廚。
她輕快地搖頭：“沒事，剛才沒注意一不小心被熱水燙了下，擦個藥就好了。”
顧程訣喝了一口粥，面無表情放下。
“難以下咽，你以后不要浪費糧食了，別做這些自我感動的事。”
原來還笑著的方時瑜霎時僵坐在對面。
她是提前嘗過的，雖然比不上大廚，但也不至于得到這樣的評價。
深吸一口氣，她垂眸壓下眼中霧氣：“好，那我打電話讓蘭月齋送些素食過來。”
齋菜送來的很快。
等到吃完，方時瑜問顧程訣：“等會兒我要去湛山寺送舍利，你要一起回去看看嗎？”
顧程訣頓了頓動作，應了一聲：“嗯。”
方時瑜早就習慣他的寡言少語，但心頭還是有淡淡的失落。
湛山寺在城郊的南山。
兩人開車到那里時，已經臨近中午。
方時瑜看著面前熟悉的高聳天梯失神，要爬完這999級的天梯才能到山頂湛山寺。
這階梯平常人爬一次就要累上好幾天，因此，除了誠心拜佛的，大多數人都會選擇纜車。
踏上臺階，她笑著跟顧程訣搭話：“這感覺真熟悉啊，當初我為了見你，爬了這里一次又一次。”
具體次數她已數不清，只記得自己見過這臺階上的春夏秋天，風晴雨雪。
直到五年前顧程訣還俗。
她站在這樓梯下，第一次迎接她走下佛臺的神明。
想起往事，她嘴角笑著，眼睛卻一點點浸出淚意。
可顧程訣察覺不到她激蕩的情緒，神色依舊清冷：“那你知不知道當時我為了躲你，一次又一次閉關。”
“我知道。”方時瑜沒有芥蒂的笑，“但只要待在有你氣息的地方我就覺得安心。”
她從不打擾，只隔著修行那道門陪著顧程訣一坐就是一天。
顧程訣眼底出現一絲波瀾，卻又被后面傳來的女聲打破。
“程訣哥，你來了。”
方時瑜轉頭看去，發現是俞歡隨即皺起了眉。
她不是已經吩咐人跟俞歡對接基金會的事，要拖著她不讓她出現嗎？
突然俞歡腳下一滑，直直撲進顧程訣懷里。
而顧程訣也毫無遲疑地伸手接住了嬌小的女孩。
扶著女孩站定，他語氣溫和：“怎么這么不小心？”
俞歡吐了吐舌頭：“你也知道我身體不好，沒運動天賦，這不是遠遠看見了你，想來跟你打招呼。”
顧程訣眉頭一擰，對俞歡道：“去坐纜車吧，我陪你。”
剛要走，他又想起旁邊還有人似的，看向方時瑜。
“俞歡心臟病動過手術，不能劇烈運動。”
方時瑜沒說話，只是靜靜看著他。
他沉吟一瞬：“纜車只能坐兩個人，你當年不是已經爬習慣了嗎，我在寺里等你。”
說完，他帶著俞歡往纜車的方向走去。
方時瑜站在原地很久沒動，直到一輛纜車從不遠處的空中劃過。
她看清里面的人，是顧程訣和俞歡。
俞歡也對上了她的視線，卻挑釁一般吻上了顧程訣。
而顧程訣……沒有拒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