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小雨淅淅。
很快便淋濕了春衫,有了幾分刺骨的寒意。
我不由得想起剛嫁入侯府時,也這樣在大雨中跪過一夜,新婚之夜被新郎拋下獨守空房,翌日就淪為全京城的笑柄。
他對我避之不見,故意冷待我。
若是放任流言不顧,若是三朝回門只有我一人,那陛下的苦心孤詣,將毀于一旦。
于是我便一襲素衣熏上催情香,提燈夜行去了書房,引誘裴硯修在書房與我圓了房。
催情香效果驚人,再克己復禮的君子也淪為了被欲望支配的獸。
書案很硬,我疼得哭出來。
裴硯修骨節分明的手,握著我的腰征戰踏伐。
他容貌艷麗,神色依舊清冷,如山巔之雪,只泛紅的眸底可窺見一絲欲望和難耐。
「哭什么?不是正合你意嗎?」
他似意亂情迷。
湊過來輕輕吻去我臉上的淚。
幾番纏綿,清醒過后,裴硯修驚怒不已。
我溫柔地提醒他。
「郎君,結裴謝兩姓之好乃陛下所愿,不然也不會有這道賜婚的旨意?!?/p>
「我知你厭我至極,可為了讓陛下安心,還請郎君明日陪我一道回門,配合我做戲。」
裴硯修厭惡地看著我,始終不表態,我便在院中跪著求他。
那時是深秋,秋風蕭瑟,夜雨淅瀝。
也如今日這般冷得刺骨。
我跪了整整一夜,也未能求得裴硯修松口,懷著破釜沉舟之心,我再次闖入書房。
「妾初入侯府,亦知如今府內,風雨飄搖?!?/p>
「郎君忙于朝政,老夫人長住法濟寺為亡夫祈福,小叔子廢了腿一蹶不振,日日沉迷青樓,頹廢度日,如今的侯府需要一個女主人主持中饋,郎君何不若與妾定下契約,以三年為期,妾幫郎君打理好侯府,亦可治好小叔的腿傷,等裴謝兩家裂隙修復,妾自請離去?!?/p>
始終冷漠疏離的裴硯修聽到此處,神色微動。
「你能治好二弟的腿傷?」
「妾醫術師承藥王谷木神醫,有八成把握?!?/p>
裴硯修突然抬手,手指扣在我的脖頸處,微微用力。
眼神審視地看向我。
「謝氏,你是何目的?」
裴家將門出身,裴硯修雖走科舉從文的路子,他的武功亦是不俗,我跳動的脈搏被他牢牢扣住,卻絲毫不慌,與他相望。
四目相對,神色平靜。
「盡我所能,為兄贖罪,望兩家能化干戈為玉帛?!?/p>
讓裴熙斷腿重生的誘惑太大。
裴硯修沉默片刻后,終于答應下來。
陪我回門做戲,對我父親以禮相待,定下為期三年的契約,給我寫下放妻書。
三年來,我兢兢業業打理侯府,為裴熙針灸療傷,他的腿也漸漸好了起來,若不細看幾乎看不出腿有殘缺。
再針灸上兩回,裴熙的腿便能徹底好起來,可以重返戰場。
再忍忍罷,我恍惚想著。
倏地被人抱了起來。
抬眸,撞進一雙情緒復雜的漆黑眼眸里。
是裴硯修。
他解下外衫裹緊我,將我抱在懷里。
面無表情看向廊下站著的老夫人。
「母親剛回府,教導兒媳不急于一時,謝氏兒子就先帶走了?!?/p>
說罷,也不管老夫人作何反應。
便抱著我回了海棠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