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疼得吸氣,眼淚卻不禁淌了下來:“秀娟,你要是不信,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二嬸沖進來時,我正蜷在炕角哭得打顫。
羅秀娟到底還是沒敢賭。
她太想要趙向陽那“官太太”的命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我就去了衛生所。
我攥著熱乎的鈔票,給我媽買了最貴的消炎片。
玻璃藥瓶揣進懷里時,我聽見隔壁產房傳來了嬰兒的啼哭。
上一世,我媽就是這時候咳血的。
如今摸著藥瓶棱角,我忽然笑出了淚。
何興邦,這輩子換我護著你。
回村路上,我正好撞見羅秀娟穿著紅襖去趙家換帖。
她高昂著脖子沖我冷笑:“等著瞧,看誰笑到最后!”
我哈著白氣搓手,瞥見何興邦扛著鐵鍬往田里走,棉褲腿扎進膠鞋,一步一個雪坑。
“興邦哥!”
我脆生生地喊他,“晌午給你送腌蘿卜!”
他腳下一滑,差點栽進溝里。
立春了,屋檐的冰溜子化了一大半。
我抱著鋁飯盒往鐵匠鋪跑時,棗紅色的棉鞋踩在泥冰碴上咯吱響,雪水正順著瓦檐往下淌。
我懷里捂著的酸菜豬肉餃子還燙著心口。
鋪子里火星子噼啪亂濺,何興邦背對著門,鐵鉗夾著燒紅的鐮刀往水桶里淬。
蒸騰的白霧里,他身上的汗珠子滾過腰窩時,我莫名想起前世他把我從崖底背上來時,那截沾著血的脖頸也是這樣繃緊的。
“興邦哥!”
我嬌滴滴地喊他,故意讓尾音打著顫。
他手一抖,鐮刀尖差點戳進水缸。
他轉身時汗濕的額發黏在眉骨上,喉結動了動:“......放桌上就行。”
我偏不。
我踩著滿地煤渣蹭到他跟前,飯盒蓋子掀開一條縫,熱氣撲在他鎖骨的疤上:“我媽特意剁的酸菜餡,說給你補補血氣。”
何興邦喉結滾了滾,抓過抹布就要擦手。
我搶先捏著帕子往他手心按:“擦不干凈要鬧肚子的。”
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尖笑:“喲,這就伺候上了?”
羅秀娟裹著趙向陽的舊軍大衣倚在門框上,嘴唇凍得發紫,偏偏把領子扯開半截,露出抹扎眼的紅紗巾。
“趙向陽在村口等你挑水呢。”
我往爐膛添了塊煤,火星子一下子爆在了羅秀娟的腳邊。
“妹夫身子骨弱,別凍壞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