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后,我大病一場。
蘇清婉讓父親將我送到了京外莊子,美其名曰靜養(yǎng)生息,實則是讓我自生自滅。
風(fēng)雪濃重,日頭未落,天卻是暗沉似入夜。
蘇家只派了一個老嬤嬤跟我去莊子,臘月底空氣冷得刺骨,嬤嬤嫌我病弱行得遲緩,出了城門便丟下我先走了。
我背著單薄的布裹,緩慢行在紛紛揚揚的雪中。
有一瞬間,我以為自己會死在這場大雪中。
恍惚間卻聽見一聲馬鳴。
黑鬃金甲的戰(zhàn)馬破雪霧而來,馬背上的男子玄衣黑發(fā),眉骨高挺,他攥住韁繩,雪粒落了他滿肩,銀銀點點融入黑色狐毛大氅,璨若星河。
他像是一把利刃,劈開黑蒙白霧的天際向我而來。
淮安侯顧濯,權(quán)傾朝野,心狠手辣。
我雖未曾見過他,卻一眼望見了他腰間刻著“忠”字的金玉腰牌,知曉了他的身份。
那是圣上恩賜,世間獨一份的無上榮耀。
我抬眸望著他,他亦將目光落在我身上。
他笑得清淺,分寸有度,那雙修長的手伸向我,
“蘇小姐,愿意嫁給我嗎?”
我腦中一陣轟鳴,單薄的身子在寒風(fēng)中搖搖欲墜,風(fēng)雪在我們之間,顧濯的容顏愈發(fā)模糊不清。
我看著那雙伸向我的手,滿心滿眼都是不真實感。
獵獵風(fēng)起,似要將我吞噬。
眼下我只有一個念頭——
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無論前方是明是暗。
我抬起手臂,緊緊握住了那只手,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