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自習,我拿出英語書,發現里面好像被夾了什么東西,散發著一股難聞的異味。
打開時,發現是三只死掉多時的老鼠,已經半腐發臭。
一個綽號叫“小胖”的男生故意擠眉弄眼地嚷嚷起來。
“看啊,病猿把她弟弟妹妹夾書里了,哈哈!”
我很討厭他。
每次欺負我,都是他帶的頭。
他的怪腔怪調,頓時引得教室里一陣哄堂大笑。
他越發得意。
“人都是一胎生一個,狗才生好多個呢!你媽三胞胎咋懷上的啊,哈哈,是不是跟公狗睡覺啦?”
我只覺得一股血氣直往頭頂上沖,腦子嗡嗡的。
我一把抓起死老鼠往他臉上扔過去。
也許是平時我過于沉默寡言,從不反抗。
他完全沒料到我會把死老鼠扔回去,慌忙躲避,后退的時候被講臺絆倒,后腦勺在講臺上砸了個血窟窿。
血流了一地。
教室里瞬間一陣尖叫。
“病猿***了!”
我被帶進了校長辦公室。
我明明手無縛雞之力,身上沒沾半滴血,可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像是在一個窮兇極惡的暴徒。
連校長都小心翼翼地拿著一根長棍子防著我。
我爸被叫到學校來了。
小胖他爹人高馬大,在校長辦公室里揪著我爸的衣領讓他給醫藥費。
我爸扭頭就是一個大耳光狠狠地抽在我臉上。
“晦氣的賠錢貨,就知道給我找事!”
“你咋不跟你那沒用的媽一起去死呢!”
他從校長辦公室里拎起一把椅子,劈頭蓋臉的就往我身上砸。
我連滾帶爬的往后躲,最后退到了墻角,避無可避。
椅子腿重重地劈在我的左臂上。
熟悉的劇痛傳來時,我自嘲地想,我的胳膊和我一樣,在沉重的苦難中,逐漸沉默。
這一次,都沒聽到“咔嚓”的脆裂聲。
我被打得奄奄一息,眼睛被額頭上淌下的血糊住,滿眼都是血色。
我爸像拎死狗一樣把我拎起來,扔在了小胖他爹的腳下。
“人已經交給你了,事是她自己惹的,你找她,別找我?!?/p>
他丟下被打得半死的我,揚長而去。
……
小胖他爹最終沒有帶走我。
我被打得鼻子里只有進的氣沒出的氣,萬一死在他家了,多晦氣,他爹又不傻。
我在學校的醫務室里躺了三天,靠著之前剩下的一點紗布和藥,還有校醫給我的幾顆消炎藥,又一次爬了起來。
可是事情鬧大了。
即使教室里的監控證明我的手根本就沒有碰到小胖,班主任依然堅持要開除我,說我影響不好。
我買了幾顆蘋果,還咬牙買了巴掌大一盒我從來沒吃過的昂貴的車厘子,提著去醫院看望小胖。
他頭上裹著厚厚的紗布。
我聽值班的醫生說,他磕壞了腦子,變成植物人了。
他媽躺在他旁邊的病床上,臉色蠟黃蠟黃的。
他爹坐在病床邊上叭噠叭噠地抽卷煙。
一邊抽,一邊嘆氣。
“你說人家生十個八個的都沒事,你才生兩個,一棟小樓都沒賺上,怎么就落一身的病,弄成這樣呢……”
我給小胖和他爹鞠躬,把蘋果和車厘子拿出來。
“叔叔,對不起,我給您道歉。我賠錢,我所有的錢都給您,您能跟學校說不要開除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