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沈三郎早早醒來。
發現腰上搭著一只小手,衣袖被魏染另一只手緊緊地拽著。
懷里的人睡的不安穩,呼吸也變得急促。他連忙伸手去撫平她擰著的眉。
魏染又夢到臨死前的畫面,雙手被綁住掛在樹上,整整三天不吃不喝,兩個胳膊都脫臼了……
耳邊傳來焦急的嗓音。
“阿染,阿染……”
魏染猛然睜開眼。
呼!
還好,都過去了。
等等!
她竟然在沈三郎懷里!
昨日明明是各蓋各的!
“不許抱著我睡覺!”魏染連忙鉆出被子。
沈三郎小聲逼逼:“是你自己鉆到我被子里的。”
他一副被錯怪的模樣,委屈的小眼神,讓魏染不禁勾著嘴角,伸手拍拍他的頭頂。
“你好好待著,早上吃個紅薯,等我回來吃好吃的。”
沈三郎拍開她的手,不滿地說道:“阿染,明明我比你大,你不要把我當小孩哄。應當是我照顧你。”
魏染兩手一攤,笑著說道:“你現在連自己都照顧不了自己。”
他低頭看見自己的腿,試著動了動,還是很疼啊。
好吧,只能先這樣了。
“這只是暫時的,我能照顧你,你信我。”
“嗯嗯。我信。生火太麻煩了,將就吃吧。”魏染將昨日剩下的紅薯拿了一個給他,自己留了一個。
看他一副情緒低落的樣子,不忍地說道:“你也不是沒事干,養傷之余,好好看書,我回來抽查,你若答不上來,可是要受罰的。”
聽這話,沈三郎立即抬眸,雙眼放光點頭道:“好,一言為定。”
臨走之前,魏染用昨日做的竹筒杯接了水放在床頭。
背著背簍,趁著清風進山。
晨曦被樹葉揉碎灑落,她可顧不上欣賞這美景。
按照昨日的記號尋了一遍。做的簡易陷阱有五個,逮到一只貪吃的野雞。
她提著野雞的翅膀,用藤條綁住野雞的腳,挑眉說道:“你不走運了,感謝你為我和三郎解憂。”
把野雞扔到背簍中,又尋了一些野菜,撿了些許柴火,她便返程。
回到家中卻看到破屋前圍了幾個人,吵吵嚷嚷的。
魏染搖頭,唉,又有得鬧騰了。
“你們沈家竟然做出這等下作之事,竟然教孩子去偷!”
“阿奶,不是三哥偷的,那是我送來的。”
小六子剛說完就被老婦人戳腦門。
“你閉嘴,大人說話,沒有你小孩插嘴的份。”
如若沈三郎被冠上偷盜的罪名,沈家一家都要遭殃。
柳嫣連忙上前勸說:“李嬸子,話可不能這么說,空口無憑說瞎話,會給孩子做壞榜樣的,要不得。我們家三郎不會做那等損人不利己的事的。”
李芬指著手里的碗說道:“這就是證據,難道大家都是眼瞎的么,家里有幾個碗,我老婆子還不知數么。你們花銀子供三郎念書,竟然教出一個偷盜之輩!”
小六子被阿娘護在身后,沈全和柳嫣與李芬相對而站,看樣子吵鬧有一會了,竟然不見沈三郎!
左鄰右舍圍著看熱鬧,沒人注意到歸來的魏染。
她不動聲色進屋,放下背簍。
見到來人,沈三郎頓時找到主心骨。
“阿染!”
“噓,聽我說……等會你就這么說,明白么。”
“嗯。”
攙扶沈三郎一瘸一拐地走出去,眾人瞬間停止爭吵,齊刷刷看向他們。
沈三郎看向李芬說道:“李奶奶,我沒有偷盜。”
李芬指著手里碗說道:“這就是我家的!”
沈三郎點頭:“是,這碗是您家的,碗里的米也是您家的。”
聽到這話,李芬瞬間笑了,大手一揮朝著眾人顯擺:“大家伙可是都聽到了,這是我家的,沈三郎就是偷盜之人!”
沈三郎回想剛才魏染教的話,輕咳一聲說道。
“李奶奶,東西是你家的,但是不是我偷的。小六子剛才不是說了么,是他送給我的。”
李芬知曉事情的原委,但是就是不爽兒媳婦偷摸把東西給外人!
白米啊!她自己都舍不得吃,兒媳婦竟然偷摸送人!
雖然只是一碗!
反正就是不行!
“小六子年紀小,肯定是被沈三郎蠱惑了!”
魏染忍住罵街的沖動,靜觀其變。
她看到小六子阿娘拍拍他的肩膀。
小六子明了,掙脫阿娘的懷抱,大聲喊道:“如果不是三哥救我,摔斷腿的就是我。阿奶,我們家也沒有銀子給三哥治病,我只好送三哥一碗白米。”
一聽這話,圍觀的人也跟著指指點點。
“對,昨天早晨,我也跟著去了。”
“我們都看到了,是三郎救了我們大伙。”
聽到這些話,魏染默默點頭。很好,這幾個娃娃還有點良知。
起初吵鬧的時候沒有說出來,應當是回去后被爹娘教唆封口了。
剛才她將推測的兩種情況告知沈三郎。
如若沒有人說出事情的真相,她就做那個惡人,把事情捅破。
如若有人說出來,那就最好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被眾人起哄,李芬也沒理了,將那碗米?到柳嫣手里,拉著小六子扭頭要走。
沈全被柳嫣戳了一下后背,連忙喊道:“李嬸子,我家三郎摔斷腿,也是因為小六子,李嬸子就這么走了么?”
圍觀的人跟著附和。
“就是就是,誣陷人家三郎偷盜也不道歉,現在還想一走了之。”
“你家就小六子一個孫子,如果不是沈三郎,你家可要絕戶了!”
說來也是怪,這李芬生了三個兒子,可是三個兒媳的肚子都不爭氣。加起來生了七個閨女,唯獨三房兒媳生了小六子。
李芬不是外來戶,夫家娘家都是本村人,底氣十足地吼道:“你們要不要臉,我家小六子還知道送碗米道謝,你們家呢?”
撂下話,拉著孫子離開,小六子阿娘緊跟其后,走出幾步遠后,被李芬戳腦門罵了幾句。
事情已經很明了,六個人一塊上山,沈三郎舍身救了大家,理應贈禮致謝。
柳嫣含著淚上前,打算來一段苦情戲,好讓那四家的謝禮分量重一些。
奈何起了個話頭卻被沈三郎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