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那柄槍是已故的顧老將軍親自為顧元稹打造,平日連拂塵都是他親手在做。
樓玉皎暗自思忖片刻,唇角揚(yáng)起一抹輕蔑笑容:果真是做戲,否則去鎮(zhèn)國寺祈個(gè)福需要帶上武器?
顧元稹不解她為何突然頓住。
還在思索,便聽樓玉皎對(duì)一邊的云棠道:“去鎮(zhèn)南侯府請林小姐林婉儀到近月樓。”
林婉儀是鎮(zhèn)南侯府的千金,也是樓玉皎從小到大的手帕交。
顧元稹跟著樓玉皎到了近月樓,便看她一人坐在窗邊獨(dú)飲。
那本從他書房翻出來的兵書,就這樣被隨意放在一旁。
顧元稹擰眉看著,這是他最喜歡的一位兵法名家鬼谷先生所著,世間所存甚少,他也就這么一本……
不多時(shí),門口響起一個(gè)輕柔嗓音:“公主近日喜事臨門,這是邀我來同你慶祝?”
顧元稹抬眸看去,一個(gè)粉衣的嬌小姐施施然在樓玉皎對(duì)面坐下。
樓玉皎隨即將那本兵書推過去:“你不是一直念叨著想要這本兵書嗎?送你了。”
顧元稹就見林婉儀先是一喜,隨即一臉疑慮:“這可是顧元稹心愛之物,我只說借來拜讀幾日,你把這書送我,顧元稹知曉嗎?”
樓玉皎冷著臉:“本公主做事,何須向他交代。”
顧元稹抬手想要觸摸那本書,卻是只抓過一片虛無。
他苦笑一聲,就連林婉儀都知曉這是他心頭所愛,樓玉皎卻這般輕易地隨手送出去。
突然,門外傳來幾個(gè)紈绔子的笑聲。
“公主府這幾日動(dòng)靜可真夠大的,你們說那顧元稹回來,是不是該鬧和離了?”
“要我說,那顧元稹一個(gè)只會(huì)舞刀弄棒的粗鄙武將,哪里配得上公主,霆屹少爺可是素有盛京第一才子之名,他拿什么比?死的只剩一個(gè)殘廢哥哥的將軍府嗎?”
譏嘲聲直直刺入顧元稹心口,他攥緊手,眼神落寞。
樓玉皎喝酒的手頓了一瞬,隨即又若無其事地重新斟酒。
這時(shí),林婉儀卻冷下臉起身猛地將門拉開。
一群人愣了愣,正要拱手行禮,就聽見她滿是嘲諷地開口。
“盛京的世家教養(yǎng)就是這般?若不是那些舞刀弄槍的粗鄙武將守護(hù)邊疆,你們?nèi)绾文苓@般不知世事的在這里談?wù)擄L(fēng)月!”
一群自詡風(fēng)流的紈绔掩面而逃。
見林婉儀一臉不虞地回來坐下,樓玉皎狀似無意道:“你似乎很欣賞顧元稹?”
林婉儀感嘆:“記得去年上元節(jié)你不愿歸家,在我家與我鬧到天明,他來尋你,甚至還帶了醒酒湯,照顧得那叫一個(gè)無微不至,要知道那可是十六歲就上了戰(zhàn)場的驍勇將軍。”
“若是我能嫁給他……”
話說一半,林婉儀自知失言,仰頭喝下一杯酒。
包廂內(nèi)氣氛一瞬死寂。
樓玉皎捏緊酒杯,眸子暗沉下去,心里莫名煩悶。
這時(shí),門外護(hù)衛(wèi)通報(bào):“公主,顧靖顧將軍前來拜見。”
被林婉儀的話驚得愣住的顧元稹瞬間回神,黯淡的眸子里聚起一抹光,是大哥!
身坐輪椅的顧靖被屬下推進(jìn)來。
看見顧靖,明明流不出眼淚,顧元稹卻覺得眼睛澀得厲害。
他想要撲過去,卻又近鄉(xiāng)情怯地頓住,低喃著喚了一聲:“大哥!”
絲毫不知顧元稹狀況的顧靖,神情冰冷看向樓玉皎問:“聽聞公主要再嫁?”
樓玉皎看著顧靖與顧元稹有幾分相似的眉眼,眼眸微瞇,遂淡淡道:“不錯(cuò),顧將軍有何指教?”
顧靖寬大袖袍一甩,骨節(jié)分明的手遞出一張紙。
“既如此,便請公主在這和離書上簽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