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玉皎再一晃眼,那位置卻是空空蕩蕩。
她眉頭一皺,下意識回頭看了眼佛像,旋即冷哼一聲,大步離去。
兩人擦肩而過那一瞬,顧元稹卻瞥見住持那雙澄澈通達的眼眸看向了自己。
他一怔,就見面容慈悲的住持雙手合十,輕輕嘆息道:“塵歸塵,土歸土,施主莫再牽掛,早登極樂。”
顧元稹心口猛然一顫,就要上前:“大師,您看得見我?”
但不等住持回答,顧元稹眼前白光一閃,再次回到樓玉皎身邊。
住持定定看著一人一魂離去的方向,低聲念佛。
“阿彌陀佛,皆是癡人!”
第二日,樓玉皎才親自去了蘇府。
蘇霆屹穿了一件深藍色衣袍。
顧元稹就看著他露出自己從來做不到的神情,溫柔道:“公主,為何昨日你沒有親自前來?”
樓玉皎笑著安撫:“臨時有急事,待半月后我們成了親我日日陪著你。”
蘇霆屹又溫和一笑:“南山的桃花開了,你陪我去看吧!”
兩人挨得很近,親密姿態是顧元稹永遠無法靠近的距離。
不,曾靠近過一次。
——他跟樓玉皎成婚那日。
那天蘇霆屹留書出走,樓玉皎走進洞房,將手中書信狠狠砸在他身上。
她滿身寒意:“你可知今日在這里的該是誰?”
他當時不明所以:“娘子,我……”
“閉嘴!”樓玉皎怒喝打斷,“你不配這樣叫我。”
“你不是想當駙馬嗎?”樓玉皎道,“我滿足你!”
那一夜,顧元稹的尊嚴被碾成碎片。
此刻已成幽魂的顧元稹收回思緒將目光放在那一對璧人身上。
蘇霆屹又郁郁道:“駙馬回來,不會為難于我吧?”
“為難?”樓玉皎眼眸幽深。
“若不是你當初在瀾滄關救我性命,他怎么會有福分成為我的駙馬,按理,他該給你敬杯茶才是。”
蘇霆屹垂下頭道:“是公主吉人自有天相,不然,我又怎會因為尋訪幽靈蘭花路過西南。”
一旁的顧元稹卻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怎么會是蘇霆屹?
當初,明明是他在瀾滄關救下的樓玉皎!
他開口想要問個明白,張開唇,眼前兩人卻毫無反應。
顧元稹吶吶止住了聲。
最終,他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久久看著兩人……
之后兩日,顧元稹跟在樓玉皎身邊,看著她滿懷期待的準備成親事宜。
身不由己地一遍又一遍回想起他跟樓玉皎成親時,她事不關己的冷漠。
這日晚膳,樓玉皎掃了一眼桌上的菜,隨口道:“怎么許久沒有那道翡翠煲?”
不遠處正倚靠在門邊的顧元稹聞言一怔,轉頭凝視她許久。
不多時,后廚連忙送上。
樓玉皎喝了一口這平日里最喜歡喝的湯,便重重放下湯碗,蹙眉問:“廚房換人了?”
侍女連忙解釋道:“之前公主您胃不好,這道湯是駙馬親自向天下第一名廚求的藥膳煲,一直是駙馬親自燉煮,雖有方子,但奴婢們愚笨,如何也去不了那藥膳味道!”
樓玉皎一怔,都說君子遠庖廚,男人有幾個會下廚的?
何況,顧元稹那舞刀弄槍的模樣,竟也會洗手作羹湯?
旋即,她垂眸冷道:“撤下去,告訴廚房以后不許再上這道菜。”
顧元稹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上隱約可見的疤,那是剛學廚時被燙傷的。
他這雙手能舞出一手好槍法,于廚房一道卻并無天賦,為了學好這道湯,也算吃了不少苦頭。
雖然只是靈魂,可那心臟處的疼痛卻有如實質般傳來。
因著這一出,樓玉皎胃口全無。
坐了會,樓玉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顧元稹只看見她突然起身往外走去。
他愣了下,直到樓玉皎的腳步停在他住的院子里。
顧元稹終于忍不住輕聲道:“除了找我麻煩,你從不會踏進我這里。”
樓玉皎聽不見,也不會回答。
她徑直走向顧元稹的書房,尋了好一會兒,才找出了一本兵書。
正要離開時,樓玉皎的目光在掃過某個方向時卻突然一定,眉頭隨即緊蹙。
顧元稹最珍惜的那柄紅纓槍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