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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國公共有兩子四女,原配莫毓梨生了蕭梵語和蕭清川,繼室徐含芝生了蕭玥然和蕭清宏,還有兩個庶女,一個是梅姨娘生的蕭玉玲,另一個是芳姨娘生的蕭玉萍。

蕭清宏雖然比她的同母弟弟蕭清川年長一歲,可是按照大威律法,若原配有嫡子,不管長幼,爵位都應該由原配嫡子繼承,而鎮國公好像絲毫沒有讓蕭清川繼承國公府的打算,反而是謀劃著用她的親事去給蕭清宏鋪路。

蕭梵語憤怒的同時也感覺到悲哀,為已經死去的蕭梵語悲哀,為她還沒有見過的蕭清川悲哀,生在這樣一個生母早逝,父親不慈,繼母惡毒的家庭里,可想而知這姐弟二人過的是怎樣凄慘。

她狠狠攥了攥拳頭,既然她占用了蕭梵語的身體,那么她的弟弟以后就由她守護好了,蕭梵語聽到了自己想聽的消息,也沒有興趣聽下邊那兩個人親親我我的聲音,快速閃身離開。知道了鎮國公想要讓她去蜀國和親,她就必須提前準備,想好對策才行。

第二日一早,蕭梵語幾乎是被凍醒的,因為昨天太累了,她沒有洗漱就睡下了,如今醒來只覺得渾身都難受的厲害,她揉著額頭出了房門,就見空蕩蕩的院子里只有孫嬤嬤一人在清掃著院落。

孫嬤嬤看到蕭梵語出來,連忙放下手里的活,走到蕭梵語跟前,“小姐,怎么這么早就起來了,你受了傷,應該多睡會的。”

蕭梵語也沒說她是被凍醒的,只是淡淡道:“怎么就嬤嬤一個人,其他的丫鬟婆子呢?”

“小姐不知道,那些個人都是不睡到日上三竿不起的。”孫嬤嬤憤憤道。

“哼,她們倒是睡得安穩。”蕭梵語冷哼一聲,眼眸微動,對孫嬤嬤耳語了幾句,孫嬤嬤便笑瞇瞇的離開了。

待她走后,蕭梵語也不梳洗了,走回屋子,在自己手臂上輕點了幾下,便重新躺回了床上。

片刻之后,整個鎮國公府便鬧騰了起來,孫嬤嬤在棠梨院外,大聲喊道:“國公爺,大小姐發了高燒,請國公爺為大小姐請府醫吧。”

守著棠梨院的婆子都是徐氏的人,自然看不上孫嬤嬤,見她這么扯著嗓子喊,便上來推搡著她道:“國公爺和夫人還沒醒呢,就是有天大的是也不能擾了主子休息,快走,快走。”

孫嬤嬤得了蕭梵語的授意,定是不能這么走,小姐都交代了,只要將事情鬧大,蕭華庭那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就不可能裝看不見。

孫嬤嬤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哭訴,“我可憐的小姐啊,誰讓你自幼喪母,堂堂國公府的嫡出小姐發著燒連一個大夫也請不來,都是老奴無能,愧對夫人,不能照顧好小姐,那些個豺狼們是要把小姐的命斷送在這狼窩里呀……”

任那幾個婆子守門的婆子如何拖拽,孫嬤嬤依舊不停的哭訴著。

屋內,鎮國公剛剛在徐氏的伺候下穿戴整齊,準備上朝,就聽到孫嬤嬤的喊聲,心中怒不可遏,氣沖沖的出了屋子,徐氏也忙披了外衣,跟了出去。

剛走到院門處,就看到棠梨院外,梅姨娘,芳姨娘,還有一個蘇姨娘都過來了,當然她們不是聽了孫嬤嬤的哭聲才來的。自從徐氏坐上繼夫人的位置,便要府中的姨娘們日日來棠梨院晨昏定省立規矩,好彰顯自己的國公府的地位,蕭梵語也是知道這個規矩,才讓孫嬤嬤一大早就到徐氏院子外鬧。

“孫嬤嬤,這是怎么了,快起來吧,這個樣子讓人看見了成何體統。”梅姨娘上前去扶孫嬤嬤。梅姨娘原本是老夫人身邊的丫鬟,為人老實又規矩,才得了老夫人的青睞,提了她當姨娘,后來生了蕭玉玲,在國公府里也算是有些地位的。

孫嬤嬤動了動身子,避開了她的手,只當作聽不到她的話,依舊癱坐在地上哭喊著,小姐交代了,不鬧到國公爺出來,她就不能停。

梅姨娘見狀,面上有些訕訕的,甩了甩帕子,掩飾了自己的尷尬,語氣也不如剛剛柔和了,“孫嬤嬤,你這樣鬧,國公爺出來定要重重責罰你的。”

“姐姐這話就說錯了,孫嬤嬤也是護主心切,想來老爺也能理解的。”一旁的芳姨娘反駁道。芳姨娘原本是青樓女子,長相嬌美,媚態橫生,要比梅姨娘得寵許多。

“妹妹,你……”

“住口。”

梅姨娘剛要反駁芳姨娘的話,就聽到院門處傳來鎮國公的怒喝聲。

三個姨娘連忙噤聲,行禮道:“妾身見過國公爺,夫人。”

鎮國公看也不看三人,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孫嬤嬤跟前,一腳踹在了她的心口處,“你這刁奴,大清早就這么鬧騰,存心讓國公府不得安寧是嗎。”

孫嬤嬤忍著疼,爬起來,一把抱住鎮國公的腿,“國公爺,小姐發了一夜高燒,求國公爺開恩,為小姐請府醫來,救小姐一命吧。”

鎮國公雖然心中憤怒,但是想到他對蕭梵語的打算,還是壓下怒氣,對徐氏道:“讓人去請府醫。”

孫嬤嬤連忙磕頭,“多謝國公爺,多謝國公爺,小姐昨天夜里就發了高燒,夜里連張被子都沒有,生生的凍了一夜,也不知道會不會燒糊涂了。”

孫嬤嬤狀似無意的說著蕭梵語如今的境況,徐氏一聽心中便暗道不好,連忙對鎮國公道:“國公爺,梵語那邊妾身會照顧的,你上朝的時間也到了。”

鎮國公本來聽了孫嬤嬤的話有心去看看,但是轉念一想還是上朝要緊,正要邁步離開,可是她似乎忘了孫嬤嬤正抱著她的腿,忽然“嘶啦”一聲,鎮國公的朝服從膝蓋處被撕裂了。

孫嬤嬤急忙請罪,“國公爺,都是老奴的錯,老奴一時心憂小姐,請國公爺責罰。”

“來人,把孫嬤嬤這個刁奴給我拉出去打死。”不等鎮國公開口,徐氏便疾言厲色道。

一旁的芳姨娘突然冷笑著道:“府里人人都道夫人是菩薩心腸,沒想到也有這般心狠手辣的時候啊!”

芳姨娘早就看不上徐氏整日里這樣拿腔拿調的做派,年紀一大把了,還變著花樣勾引鎮國公。

“孫嬤嬤弄壞了國公爺的朝服,我只是照著家規處置罷了,芳姨娘出身不高興自然不知道世家規矩的重要。”徐氏豈能讓一個青樓妓子對自己指手畫腳,不緊不慢的回懟了回去。

芳姨娘看她提到自己的出身,也不在意,她就算出身青樓又如何,如今她還不是跟自己一樣伺候同一個男人。

“我記得前兩日夫人房里的如意還打碎了一套汝窯的茶盞呢,也沒見夫人把她怎么樣啊。”

“你……”徐氏被她說的啞口無言,那套汝窯本來就是因為那日鎮國公歇在了芳姨娘的院子里,她一時氣急才摔了的,只是讓她身邊的如意背了鍋罷了。

鎮國公見徐氏吃癟,警告的看了芳姨娘一眼,“都住口,孫嬤嬤念你是有心梵語的份上,罰你半年的月錢。”

又對徐氏道:“你掌管國公府,要記得賞罰分明,你身邊的如意也罰半年的月錢吧。”

徐氏連忙道:“是,妾身省的了。只是如今朝服破了,老爺還怎么去上朝呢。”

鎮國公看了看破掉的朝服,他若是這般出門,定是要被同僚們笑死的,“今日不上朝了,既然梵語病了,我就過去看看她吧。”

說著就要朝蕭梵語的住處走去,這時一直未開口的蘇姨娘輕聲道:“國公爺,您不妨把朝服脫下來,讓妾身給你補好吧。”

鎮國公這才注意到她,這蘇姨娘看著只有十八九歲,帶著江南女子的柔情,就連說話的語調也是軟糯的,不似其他的這般說話咄咄逼人,她本是江南一個絲綢商人的女兒,為了攀上國公爺這棵大樹,才把女兒送進了府里,只是她總是不爭不搶的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久而久之連鎮國公也快忘了自己的后院還有這樣一位美嬌娘。

鎮國公看著她,煩躁的心頓時平靜了下來,語氣也柔和了許多,“那好吧,我先去看梵語,隨后再讓人把衣服給你送過去。”

徐氏和另外兩位姨娘看蘇姨娘的眼神恨不得萃出毒來。蘇姨娘察覺到三人的目光,慌忙的低下了頭,再不多言。

很快鎮國公便帶著徐氏和三個姨娘浩浩蕩蕩的到了蕭梵語的院子里。

一進院子,鎮國公的眉頭便皺的緊緊的,院子里堆放著雜物,不少地方的野草都長了老高,鎮國公強忍著怒意走進了蕭梵語的屋子,這下更是讓她火冒三丈,屋子里空蕩蕩的,只有一張桌子,一個柜子,和一張床,連一個擺件都沒有,跟別說是女子慣用的那些金銀首飾了。

蕭梵語閉目躺在床上,哆哆嗦嗦的喃喃著什么,身上只蓋了一張薄被,沒有一個丫鬟在側。

鎮國公走到蕭梵語床前坐下,用手試了試她的額頭,果然燙的厲害,“梵語,梵語……”

鎮國公喊了幾聲,蕭梵語似乎哆嗦的更厲害了,喃喃的聲音也越發清晰,“冷冷……”

鎮國公給她緊了緊被子,轉身對孫嬤嬤道:“大小姐都冷成這樣了,還不給她換厚被子來。”

孫嬤嬤連忙跪在,哭道:“國公爺明見,大小姐這里根本就沒有被子,大小姐身上蓋的還是老奴的被子呢。”

鎮國公一聽狠狠的瞪了徐氏一眼,厲聲道:“徐氏,你可知錯?”

平日里他知道徐氏私下里對蕭梵語多有苛待,但是他萬萬沒想到她竟然苛待到這種程度。

徐氏也知道鎮國公看到這種情形定然會發怒,畢竟蕭梵語是他的親生女兒,所以她剛剛進來時就想好了對策,她匍匐到蕭梵語的床前,“國公爺,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我怎么會這么苛待梵語呢,定然是那些個下人,見梵語性子好,才會如此作賤她,我可憐的孩子呀……”

徐氏一邊說著還一邊撫摸蕭梵語的臉,仿佛真的是一個母親看到受苦的孩子一般哭的那叫一個傷心欲絕。

這種演技就算是躺在床上裝病的蕭梵語也不得不佩服她,徐氏這么好的演技,不當個戲子都可惜了。

恰在這時,府醫被帶了進來,總算是打斷了徐氏的哭聲,要不然蕭梵語都想跳起來打人了。

“國公爺,大小姐應該是因為額頭上的傷口,所以才引起高熱不退,吃兩副退熱藥,再好生靜養些時日便無礙了。”府醫為蕭梵語把了脈,才說道。

“可會燒壞了腦子?”鎮國公問道。他已經把蕭梵語的名字報上去了,若是此時她燒壞了腦子,只怕到時候皇上會治他個欺君之罪。

“大小姐發熱時間不長,過后好好靜養,應該是無礙的。”

“那就好,孫嬤嬤,你遣兩個人跟著府醫去取藥,給梵語熬來。”聽到蕭梵語問題不大,鎮國公頓時松了口氣。

孫嬤嬤此時卻是面露難色,“國公爺,這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還睡著呢,老奴也無人可遣,不如老奴隨府醫一同去吧。”

鎮國公這才注意到他們來了許久,屋子里竟然連一個伺候的都沒有,頓時怒道:“這些個狗奴才,鎮國公是養著她們睡覺的嗎,去,吧周管家給我叫來,梵語院子里的,有一個算一個,全部發賣出去,一個也不留。”

孫嬤嬤知道蕭梵語是裝病,也不急著去拿藥,還是處理院子里這些人要緊,快步去請周管家了。

“國公爺,恐怕不止要處理那些下人,大小姐這屋子,也該好好裝飾才是,你看這里哪里像是小姐的閨閣啊。”梅姨娘此時很恰當的表現出自己的善解人意。

果然,鎮國公聞言贊許的看了她一眼,“你說的不錯,我看直接讓梵語換個院子好了,我記得霜梨院還空著,就讓梵語搬到哪里去吧,徐氏,你讓人吧霜梨院清掃出來,再給梵語定些首飾,裁些衣服,別忘了梵語是國公府的嫡女,也是然兒和宏兒的親姐姐。”

鎮國公最后的話明顯是對徐氏的敲打,讓她別忘了蕭梵語若是和親蜀國,會給國公府跟蕭清宏帶來什么好處。

徐氏心中暗恨,莫毓梨留下的女兒,她可一點也不想為她操勞,可是她又不能逆了鎮國公的意思,只能故作為難道:“國公爺,你放心,妾身一定會打理好的,只是這些東西都需要慢慢做的,急不來的,而且府中的銀錢也不充裕。”

聽到她說這話,一旁的芳姨娘噗呲就笑了,“夫人,上個月我還聽說二小姐用一千兩銀子買了一件成衣呢,可惜我的玉萍只是庶女也就罷了,怎么到了大小姐這嫡長女這里也沒有銀錢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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