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產報告。
而病人那一欄,寫的是許卿音。
一陣暴怒鋪天蓋地而來,他失態地扭曲了面容。
許卿音怎么敢!怎么敢打掉他的孩子!
醫生說過,他能有孩子堪稱是醫學奇跡。
許卿音竟敢毀了他的奇跡!
傅景深憤怒地瞪著報告,恨不得將之撕碎。
可忽然間,他看到了日期,整個人都僵直在原地。
竟是那一天。
是許卿音掉落山坡,又被關了一天一夜禁閉后的那天。
想到當時許卿音身下蜿蜒的血,還有她慘白如紙的臉。
傅景深意識到什么,他抓著報告沖了出去。
他走得太急,未曾發現流產報告下面還有一張紙,落在了地上。
掉進了書桌底下的縫隙里。
晚間,衛生院還有醫生在值班。
傅景深死死揪著醫生的領口,痛苦地咆哮出聲。
“怎么回事?我愛人好端端怎么會流產?”
醫生的態度堪稱震驚。
“傅總,您......現在才知道嗎?您愛人不慎從山上落下,又錯過了最佳搶救時間,直到一天后才來,這才不得不做了清宮流產手術。
“可惜了,如果她摔下山后就及時過來,說不定還能保住孩子
“畢竟您愛人的身體素質很好,即便是天天練舞,也沒有影響到胎兒。這胎原本是很穩健的......”
醫生的嘴一張一合,可傅景深什么都聽不見了。
只覺眼前是野獸的血盆大口,向他撕咬過來,瞬間將他撕碎,只剩血肉模糊的疼。
原來許卿音早就給了他奇跡。
原來那是個無比堅強的寶寶。
原來......只要再早一點,一切都還能挽回。
可那個將她關禁閉,懲罰她,讓寶寶失去生機的人,是他啊!
是他毀了自己的奇跡!
傅景深的心從來沒有這么痛過,他捂著胸口,跌跌撞撞地離開。
所以卿音是在怪他嗎?她到底去了哪?
傅景深悔恨無比,只想找到她,求她原諒。
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一定會全心全意地愛她。
他們,也一定能再孕育一個奇跡。
卿音,你到底在哪里?
冷風吹在臉上,傅景深驀地想起一些片段。
想起指導員提起的家人,想起許卿音放入行李箱的大白兔奶糖和圍巾。
他一定知道什么!
指導員和妻女住在家屬院的另一頭。
夜深人靜,傅景深瘋狂砸門,指導員開門的時候臉很臭。
“傅總,你吵到我女兒了!”
傅景深卻完全不介意他語氣不佳,急切地抓住他,就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我家卿音在哪,你知道我家卿音在哪嗎?”
指導員不可思議地看他:“小許申請了轉業,算算時間,今天應該已經離開了,你竟然不知道?”
“什么?她從來沒告訴過我!”
傅景深身形晃了晃。
“我是她的丈夫,這么大的事,她怎么沒告訴我?”
指導員的表情更一言難盡了。
“你們已經離婚了啊,強制離婚申請書下來后,你親筆簽了字,是我蓋的章。怎么,你不知道?”
傅景深驚得忘了呼吸。
電光石火間,他想起許卿音一反常態,主動寫聲明,同意讓他帶著唐琬之離開。
還說要一式三份。
她說會給他留一份!
傅景深跌跌撞撞往回跑,沒有親眼看到離婚申請前,他絕對不會相信這一切!
可是抽屜里什么都沒有,傅景深翻遍了書房,也一無所獲。
他頹喪地跌坐在地上,突然發現書桌的縫隙里有一張白紙。
傅景深立刻伸手去夠,誰知木板下有一根釘子,將他的手劃開好大一道口子,鮮血頓時涌了出來。
他卻仿佛意識不到疼,只呆呆望著那份離婚申請。
果然,就是他那天所簽下的。
上面也有許卿音的簽名和紅章。
如今還滴落下傅景深的斑斑血跡,那么觸目驚心,讓他不敢直視。
傅景深如石化了般,一動不動,面無表情地望著手里的紙。
那么輕,又那么重,幾乎將他擊垮。
他的卿音是真的走了,也徹底地不要他了。
意識到這一點后,傅景深用染血的手捶打著心口,爆發出痛徹心扉的哀嚎。